韓長生和安元騎著馬走在山間。靜謐的山間小路隻有偶來傳來的鳥叫蟬鳴聲和馬蹄聲。韓長生和安元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打從花小雙離開前的那天晚上安元和他出去走了一圈回來之後,安元對韓長生的態度就變得冷冷淡淡的。其實原本也不熱情,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古古怪怪的。


    韓長生看路的時候,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當他看安元的時候,安元就會把頭扭過去。當他收回視線,安元又開始盯著他看。


    如芒在背的感覺很不好受。


    幾次之後,韓長生受不了了。他索性扭過頭盯著安元看,安元不開口,他也不開口。


    “嗷!”


    韓長生的馬突然一個趔趄,然後發瘋似的嘶鳴起來,撒開蹄子狂蹬。韓長生正盯著安元的,一個不提防,差點被甩到馬蹄下,幸虧他反應夠快,腳下一點,從馬背上飛下來站穩了。


    “該死,踩到捕獸夾了!”


    這山裏有野獸出沒,也不知道哪個獵人在這裏丟了個捕獸夾,韓長生沒看路,他的馬踩上去了。


    雖說把捕獸夾給取下來了,但是他的座駕已經受了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死活不肯再走了。


    這下韓長生可犯了難。從這裏到附近的驛站或城鎮騎馬也得要兩天的路程,走路隻怕得要走上半個月,他的馬騎不了了,這可如何是好?


    韓長生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安元,沒想到安元這個白眼狼居然幸災樂禍地對他絕美一笑,然後甩了甩馬韁,慢悠悠地騎著馬走了,全沒有要管他的意思。


    韓長生:“……”


    韓長生連忙追上去:“安元,皇甫兄,好兄弟,我的馬不能騎了。”


    “哦。”白眼狼無動於衷。


    “我不能騎馬要耽擱一兩天的路程呢=_=#”


    “嗯。”白眼狼挖了挖耳朵。


    韓長生:“你看這天像是快要下雨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無彈窗廣告)(╰_╯)#”


    “那我馬上走。”安元說著踢了下馬腹,他的坐騎加快了速度,韓長生得小跑才能跟上。


    “你讓我跟你一起騎一會兒會死啊?!(╯‵□′)╯︵┻━┻”韓長生忍無可忍,大怒道,“老子找你惹你了?!”


    安元放慢馬速,如炬般的目光掃向韓長生,韓長生被他看得莫名心虛,拽他馬韁的手鬆了鬆。


    “我跟你,”安元緩聲道,“好像還沒有熟到可以共乘一騎的地步吧。”


    “……”韓長生齜了齜牙,有點生氣,“共乘一騎還需要多熟啊?”老子都把你這樣那樣睡了一夜七次,你還要多熟?!當然,這句話想想就算了,韓長生打死都不敢說出口。


    安元挑眉,一字一頓道:“你和我過兩招,你若贏了我,我就讓你上馬。”


    韓長生一怔。


    安元也不等他同意,抓起劍從馬上飛了下來,朝著韓長生飛刺。不過他劍未出鞘,以示點到為止。


    韓長生硬著頭皮接了一招。這幾天來,他一直不敢在安元麵前出手,一出手就很有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安元卻邀他比武,難道說安元發現了什麽?花小雙到底跟他說了什麽?那隻狡猾的花狐狸!


    安元步步逼近,韓長生不得不見招拆招,但他始終不敢使出全力,以他這般克製,想要打贏安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安元似乎有些急了,招式愈發猛烈,韓長生被他用劍鞘抽中了兩下他還不肯停手,韓長生步步退後,眼看就要退到草叢裏了……


    “啊!”


    安元突然棄劍,一巴掌向韓長生甩了過來,出手太突然,倒把韓長生嚇了一跳。然而安元並不是真的甩巴掌,他在接近韓長生的時候放緩了速度,向他耳後襲去。


    韓長生頭一偏,躲過了安元的攻擊,然而這一下還是讓安元碰到了韓長生耳後的肌膚。(.無彈窗廣告)韓長生假臉與真臉的接合處就在耳後,雖然他用了貼近膚質的易容品,但在真假皮膚的接合處仔細摸還是能摸出差距的。


    這一摸可非同小可,韓長生腳下猛地一點,向後退卻數米,捂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安元。


    而安元臉上喜怒未辯,隻是用黝黑的仿佛漩渦般深不見底的眼睛盯著韓長生看。


    韓長生心跳極快,咽了口唾沫,心虛道:“你……你幹什麽……打我的臉?”


    安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失手。”


    韓長生嘴角抽了抽。


    安元翻身跳上馬,意圖要走,韓長生猶猶豫豫跟在後麵,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然而安元並沒有走,頭也不回道:“你不是說快下雨了嗎?”


    “嗯?”韓長生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後回過神來,不可思議道,“你讓我上馬?”


    安元催促道:“快點。”


    這會兒韓長生反而不敢快了,小心翼翼地靠近安元,深怕安元又襲擊他的臉。然而安元並沒有這麽做。韓長生上馬之後,他冷冷地說了句拉緊就策馬衝了出去。


    韓長生抱著安元的腰,胸貼著他的背,馬背上一起一伏中,擂鼓般的心跳他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安元的。


    安元懊惱地咬了咬嘴唇,用力甩著馬韁,讓馬跑得更快。他剛才一時衝動了,韓長生遲遲不願出手,他回想起這些時日來所受的委屈和被人耍的團團轉的憤怒,就忍不住出手去揭了韓長生的臉。如果真的揭穿了,那個混蛋八成又要換臉跑人,他明明想好了要沉住氣的,想好了要弄明白韓長生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可他真的很想看一看層層假麵之下,那人的真容究竟是哪一張?


    剛才的那一碰,雖然短暫,但他兩根手指所觸到的兩塊肌膚有細微的差異,他感受到了。他很肯定,韓長生臉上現在的這張臉也是假的。什麽李九龍,花瀟灑,杜風流,洛威武,估計全都是他易容假扮的,這一路過來,還不知道他究竟換了多少個身份,是否哪個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的小嘍囉也是他的化身?這一手易容偽裝的本事,隻怕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前麵出現了一塊泥濘的道路,馬也就不能走得太快了,也就不怎麽顛簸了。韓長生摟著安元,輕輕收緊了些手臂的力道。安元身上的氣味傳進他的鼻腔裏,讓他很是懷念。他忍不住又收了收胳膊,把安元摟得更緊了些。這家夥抱起來的手感真的很好,若是時間充裕,他希望能抱得再久一些。


    韓長生心酸抽了抽鼻子。不愧是天神下凡,這肌肉,這骨骼,這彈性,這身板,還真是找不出半點缺點來。那天晚上可惜了自己神誌不清,若能再溫柔繾綣些……


    出了泥濘地,馬又跑了起來,韓長生隻得依依不舍地將緊摟的胳膊鬆了。


    從始至終,安元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隻是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時而擠眉弄眼地幹生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走到了一條岔路。


    安元正準備往左邊的那條路走,韓長生突然叫道:“等一下!”


    安元拉住馬韁:“怎麽了?”


    韓長生指了指右邊的路,說話間熱氣噴灑在安元耳後:“我們還是從這走吧。”


    安元不動聲色地將身子向前傾了傾,片刻後又靠了回去:“為什麽?我們要回嶽華派,從左邊的路走更近。”


    韓長生幹笑道:“從右邊的路走,能更快到達驛站和城鎮。咱們倆都共騎一天了,這馬鞍不夠大,做的屁股怪疼的,還是先去買匹新的馬吧。”


    韓長生看不見,安元的臉色沉了沉,把馬頭往左邊轉:“從左邊走也多不了半天一天的路,何必繞遠路。”


    韓長生有些著急地抓了抓頭發。據他調查,陸弘化提到過的酒仙風來人所在的酒仙穀離這裏不遠了。他們麵前的這兩條岔路都可以通到嶽華派,不過是個遠近的問題。如果走遠路,那麽所經過的路離酒仙穀很近,他製造機會讓遇到酒仙風來人的成功幾率也更大一些;若走近路,所經過的地方就離酒仙穀遠一些,遇上風來人的機會也就小了。


    安元正要上路,韓長生突然叫道:“你看,哪裏有個人!”


    安元順著韓長生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右邊岔路的泥地裏躺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不知是死是活。安元嚇了一跳,連忙調轉馬頭,朝那老人躺著的地方跺了過去。


    “唉喲……”


    一靠近,他們兩人就聽到了老人發出的呻|吟。


    韓長生和安元連忙跳下馬,扶起那老人:“老人家,你怎麽了?”


    “我生病了,好痛啊……”


    安元檢查那老人的身體,隻見他身上髒兮兮的,卻沒看出什麽傷來,大約是病在腑髒。他正要為那老人搭脈,韓長生突然打橫把老人抱了起來:“老人家你別急,我們馬上就送你去看大夫!”


    安元一怔:“也好。”習武之人都粗通醫理,出來行走江湖,身上也有些治病療傷的腰,他原想著先給老人看一看,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的醫術不到家,耽誤了別人的病情也不好,還不如趕緊送老人就醫。


    韓長生把老人抱上馬,關懷道:“我們這就走啊,很快就到了,你忍忍!”


    老人家伏在馬背上直哼哼。


    韓長生心中歡呼雀躍:這臭老頭,來的簡直太是時候了!


    安元也無話可說。有個病人在,自然要走盡快到城鎮的路,於是他就不再堅持,牽著馬超右邊的小路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xiaoxiao、momo、二十四橋明月夜、janxle的地雷


    馬上要去外地幾天,手裏沒有存稿,可能到6號都沒辦法更新了,抱歉,可以6號以後再來看


    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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