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難民怎麽比之前還多呢?”梅西跳出直升機,看著大片的臨時安置房,疑惑道:“出事到現在四天了吧?”


    放眼望去,除了新建立的安置房,到處都是人,可以看出,從北方以及沈陽周邊幸存下來的群眾都聚集到了這裏。


    “沈陽本身就是個大城市,周圍人口更多,每天消耗的食品與生活用品都是天文數字,轉運的車輛,安置的房屋,也都需要置辦,哪有那麽快。”付慶蕊脫離了危險,心直口快的毛病又犯了,指點著不遠處的標示牌,隨口道:“看到沒?這裏還有北朝鮮的難民,我看國境線那邊也夠戧,算起來過千萬人撤離,三五天算快的,中途還不能有意外發生,不然時間要更久。”


    嗬嗬,梅西吃了癟,也隻能撓了撓後腦勺,傻笑。


    付慶蕊看到梅西這樣,臉色微紅,低聲道:“我又說錯話,讓你難堪了。”


    “沒有,沒有。”梅西趕忙回答道,卻不知下句話怎麽接,倆人之間頓時有些沉默。


    “那個,傷口還疼麽?”梅西隻能沒話找話。


    “恩,好些了,你呢?”


    “我沒事兒,都是皮外傷,你看。”梅西索性挽起袖子,傷口上的血疤都在脫落,釘書器縫合的針孔還依稀可見。


    “待會兒多吃點,多吃好的快。”


    “恩,好的。”


    正說著,兩人旁邊傳來衛寧的叫嚷聲,“你們幹什麽!我要照顧索明!憑什麽把他帶走!”


    回頭一看,兩名醫護人員正把那位被衛寧刺激成白癡的男孩子帶上車,而衛寧卻被隨行的戰士架著,動彈不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下梅西顧不得聊天了,兩步躥到醫護人員麵前,單手按住其中一人的胳膊,沉聲道:“你們幹什麽!”


    男護士下意識地一掙,發覺自己的胳膊好象被隻鐵鉗子握著,這才翻眼打量梅西,看對方一身戎裝,態度多少軟化了點,冷聲道:“變異首領統一關押,我們要帶他走。(.好看的小說)”


    “他隻是個孩子,而且在戰鬥中變了白癡,沒有危險性!”付慶蕊趕上來,辯解道。


    “有沒有危險性不是你說了算。”男護士看到個子嬌小的付慶蕊,還以為是癡呆男孩的學姐之類,語氣再暖幾分,遺憾道:“我們也是受上級指派來的,如果你們有什麽疑問,直接向上級反應,別讓我們難做。”


    另一位男護士在旁邊幫腔道:“你們看看這孩子都成什麽樣了,以現在的條件,隻有送到專門的機構去,才能保證他的生活質量,你們現在隻能居住在安置房裏,領取生活必須品,怎麽照顧他?”


    確實,男孩子的衣服沾滿泥濘,嘴角還流著口水,原本烏黑明亮的眼睛已經變的灰暗,渾身散發著屎尿的臭氣,估計是拉在褲子裏了。


    梅西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看向衛寧,他的意思很簡單,衛寧不同意,他怎麽也要幫同伴把孩子保下來。


    護士的話在理,衛寧也明白,她自己還有毒癮問題沒有解決,身無一物,拿什麽去照顧這個孩子?可是衛寧心裏這份愧疚讓她始終無法放手。


    場麵就這麽僵持下來。


    “幹什麽呢?堵在這裏象什麽話!”


    僵持沒多長時間,王錦程帶著幾個戰士開車過來,下車後不問情況,更不客氣,眼神一掃,立刻對護士道:“放下孩子立刻走!有什麽問題讓你領導來找特戰大隊王錦程!”也不等護士回答,轉頭對身後的通信兵道:“馬上給我調野營車和方艙過來,在那邊單獨開辟塊地方,誌願者小隊專用!”


    王錦程選的位置很有意思,介於難民營和軍營之間的緩衝帶,在北陵公園邊上的空地,周圍都是觀賞林,不遠處就是沈陽大眾醫院。


    交通方便,還有一定的隱蔽性。


    校官的氣勢自然與普通大兵不同,王錦程看著體格不起眼,還有些黑,偏偏一個眼神幾句話,那兩名男護士楞是不敢多說,放下男孩就走,明顯被王錦程震住了。


    隨手招呼叢旭到麵前,王錦程繃著臉,道:“小劉拚命護住了那麽多孩子,小蔣被偷襲還能幹掉倆變異喪屍,沒給咱特戰大隊丟人!別苦著臉!心氣兒提起來!”


    “是!”叢旭下意識地挺胸立正,眼睛卻濕潤了。


    “好了,諸位辛苦了。”王錦程麵對梅西幾人還是很和顏悅色的,“野營車與休息室馬上就到,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幾位先到一旁坐一下,有事商量,孩子就先交給軍醫照顧,明後天送回營地,如何?”


    感受到對方的善意,梅西自然不會反對。


    解放軍的效率是沒的說,短短幾分鍾,軍用帳篷已經搭建完畢,幾把凳子放好,簡易的會議桌就完成了。


    “諸位經過實戰已經證明了各自對祖國、人民、黨的忠誠,虛話不說,我來之前,首長特意跟我通過信兒,上級肯定了小隊的能力,也希望在非常時期,正式組建這樣一支特殊隊伍,執行局部戰術任務,更重要的,是塑造一批平民英雄,提升民心士氣,具體事宜我稍後會詳細解說。”王錦程掃視了一圈在坐眾人,很誠懇地說道:“如果諸位願意,我會很榮幸地介紹諸位的入黨,當然,諸位不一定都願意參加小隊,如果現在退出,隻要保證不對普通人使用特殊能力,定期匯報住址,我們可以特批按難民處理,也就是說不用再回到變異人軟禁區,可以和難民一起撤離。”


    “我……我有問題。”


    誰也沒想到,首先舉手的是衛寧。


    衛寧在災難來臨之前的生活說墮落也好,說無恥也罷,說她放縱下流任人玩弄也不為過,但是,她畢竟是個堪堪二十歲的女人,走錯了路不代表她有多壞多無恥,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又一個沉淪在物欲中的靈魂罷了。


    得到王錦程的首肯,衛寧那張蒼白的麵容,清秀的臉頰因為緊張露出幾絲紅暈來,緊張道:“我,我害了那個男孩子,如果我參軍,能不能以後始終照顧他?”


    傷害了那個男孩子,一方麵讓衛寧深深自責,其實在另一方麵,也讓衛寧從那種無秩墮落沒有未來的生活中徹底解脫出來,負罪感給了她新的生活方向。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恩,如果以後那個男孩子的父母確認遇難,你可以申請成為他的監護人,這與你是否參軍沒關係。”王錦程很誠實地說道:“不過軍方背景肯定會提升你申請的成功程度,軍方提供的物質條件自然也很豐厚,對於男孩子以後的生活也有好處。”


    “戰死後的撫恤金也能指定給他?”


    “是的。”


    “明白了,我加入。”


    衛寧一臉決然。


    “老頭子了無牽掛,我也加入,不過我有個條件。”邢大爺想明白前因後果,看了眼還在沉默的梅西,下意識地匝了匝嘴,直言道。


    “老人家請講。”


    “出任務,隻能我們這些不會被感染的去,象叢小子那樣的,不成。”邢大爺畢竟活了幾十年,深解世情,對著麵露不忿的叢旭,笑道:“不是說非要有解放軍跟我們一起去玩命才叫公平,我們這些人心裏才平衡。今天我就仗著大爺的身份把話說開了,這個出任務不象是去戰壕,那是趙子龍進曹營,要說危險,比守戰壕危險的多,讓叢旭或者別的普通人去,一旦被喪屍咬了,小蔣和小劉的事情擺在那裏,你是顧他還是跑路?”


    其實邢大爺不提這個事,王少校也在考慮怎麽將它提出來,還不能涼了在場人員的心,畢竟讓這些人去拚命,特戰大隊一個人都不出,好說不好聽。


    既然邢大爺先提了,這話就好讓人理解。


    梅西一直保持沉默,因為怕死?他確實怕,但是在他之前,有太多的人死去,很多人死的淒慘,比如死在他懷裏的劉思雨,少數人死的慘烈,比如那個叫李如賓的警察,作為這些人死亡的見證者,梅西一直都在告訴自己,要為他們做些什麽。


    消滅變異首領,早日結束這場瘟疫,就是最好的補償。


    梅西唯一擔心的,是小隊的戰鬥力。


    小隊裏要說有一定戰鬥力的,恐怕隻有自己、邢大爺和了緣,張虎恢複後算一個,付慶蕊槍法好,也隻能做遠程支援,最多算半個戰鬥力,至於孫師傅,純粹的支援角色。


    就這麽幾個人,能做什麽呢?


    也罷,隻要做了,就問心無愧,如果自己什麽都不做,放棄這個機會去後方,恐怕下半生都不會安心。


    “不用擔心人手問題,我們會陸續召集與諸位擁有類似能力,同樣忠誠的人加入小隊。”王錦程多少能想到梅西的顧慮,補充道。


    “我加入。”


    梅西的表態,其實也代表了剩餘人員的意見,這幾位與梅西幾經生死,又都是孤家寡人,親人在瘟疫中死絕讓他們將悲傷都轉變成對喪屍的恨,能親手緩解這種憤恨,對這些幸存者以後的人生是有好處的。


    “我隻有最後一個要求。”濃眉大眼的張虎此刻卻扭捏的有些象小姑娘,“我的學生都沒了父母,送到孤兒院或者被人收養,我也不放心,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單獨找個地方安頓他們,哦,還有孫明霞。”


    “這……”王錦程反而有些躊躇,耐著性子解釋道:“這些孩子聚在一起,總會想起著幾天的經曆,恐怕對他們的心誌發展有害,要不這樣吧,我讓心理醫生對孩子們進行評估,隻要醫生確認沒問題,或者經過心理輔導,可以讓他們在一起生活,我當然會做妥善安排,如何?”


    話都說到這個程度,張虎自然沒意見。


    最終,叢旭作為小隊的遠程指揮官留了下來,小隊出任務的時候,他將負責遠程指揮,歸攏情報,提出行動建議。


    會議到此結束,接著要做的事其實不多,例行檢查身體,收整裝備彈藥,安排食宿,整套流程走完,小隊成員們終於可以安心吃晚飯了。


    但是每個人都清楚,未來還有許多凶險在等候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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