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x紀元十年開始,一直到x紀元十五年,一個個曾經親曆過的噩夢總是在蘇江辰的腦海中盤旋不去,曆曆在目。


    犧牲的戰友,被屍潮吞沒的幸存者基地,以及連s級異能者都難以匹敵的高等級喪屍...


    蘇江辰驚醒,冷汗直流。


    然後他再也睡不著了。


    淩晨四點多,天尚未拂曉。


    那架直升飛機依然孤零零的停在廣場上。


    光明之城要比往常熱鬧一些,在莞城最後的戰鬥和收尾工作依然在繼續,光明之城裏有許多傳遞消息、配合搬運物資、運送傷員的人進進出出,顯得十分忙碌。


    睡不著,索性出去走走。


    蘇江辰拉開房門,來到走廊上,剛邁開步子,迎麵看到一個人,從茶水間裏走了出來。


    牧殷!


    兩個人在此偶遇,都有些驚訝,又有些欣慰和喜悅。


    蘇江辰的目光長久的停留在牧殷沉魚落雁的臉上,然後微微下移。


    此時的她,穿著一身印著卡通圖案的淡粉色睡衣,玲瓏曼妙的身材盡顯無餘。


    蘇江辰的目光最後停留在她手上端著的一個水杯上。


    牧殷擠擠眼睛,微笑著解釋:“不是奶茶,也不是咖啡。白開水!零食戒了以後,夜裏有時候肚子還是會餓,就喝點水充饑了。怎麽樣,我現在的生活是不是好慘?”


    蘇江辰慢慢向她走近,同時開著玩笑:“那是因為你之前的生活太滋潤了!但是我怎麽也想不到,你這個大吃貨,真的能夠戒掉最鍾愛的零食。”


    “人是會變的!”牧殷撇撇嘴,促狹的笑著:“比如你,從來沒有在淩晨爬起來的習慣,今天怎麽跑出來了?因為什麽睡不著麽?”


    夜深人靜之後,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的蘇江辰,一下子變得誠實起來,有一說一:“想到你要走了,一下子想起了很多許久不曾想到的事情,所以,失眠了。”


    牧殷臉上的笑意褪去,開始認真的觀察蘇江辰現在的表情,然後試圖看清楚蘇江辰的內心深處,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說實話,她從未真正的看清楚過這個男人,看清楚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和深深隱藏著的過去。


    她經常會在心裏哀怨,哀怨蘇江辰並未對自己吐露過真正的心聲,這讓她對蘇江辰,總是懷有一種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覺,也讓她看蘇江辰對自己的感情,不是那麽的自信。


    總的來說,牧殷對他的評價是,一個冷酷、嗜殺的人,但並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有的時候,他的情感甚至會很細膩。


    這樣的一個人,在末世前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那麽他對於末世的適應能力也未免過於恐怖了些。


    他身邊的那些人,在末世前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對於末世有一個緩慢而逐漸變化的適應過程,這點上與蘇江辰的差別還是非常明顯的。


    但是,蘇江辰對於身邊人的影響力,非常驚人,不,可以用奇跡兩個字來形容。段雪、王義嵐、亞飛、熊華允、夏冰,這些人都是在他的影響下,幾個月的時間裏,變成了末世裏某一方麵出類拔萃的人才,這根本就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連自己也是這樣。自己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親曆生死之戰,會親手殺人,不是在影視作品中,而是在現實生活中。


    這樣一個外表非常強大、無懈可擊的男人,他的內心深處到底是什麽樣的呢,是不是同樣是無懈可擊的呢?


    別的牧殷看不出來,但有一點她看的很清楚。


    蘇江辰一直活在巨大的壓力中。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是牧殷總是能夠在他的習慣中察覺到這一點。


    比如他喜歡站在窗戶前,看著室外的黑暗,雙拳緊握,久久直立,像一尊等待朝陽的雕塑,眼中的光芒深邃而悠遠,帶著痛苦,帶著迷茫,帶著仇恨,帶著堅毅,帶著決然。


    那是遠遠超越了高考考生將一生的命運寄托於一場考試中的壓力。


    那也是遠遠超越了點球大戰中,罰進即獲得大力神杯,罰失則成為國家罪人,站在十二碼處,直麵門將時的壓力。


    想到這裏,牧殷突然對於蘇江辰的秘密沒有了探究的心情,而是很想幫助他,幫助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同齡、為自己所鍾愛的男人,緩解他心中未知的壓力。


    牧殷伸出一根如蔥般的玉指,指了指走廊旁一處打開一條門縫的房間。


    那是牧殷的房間。


    然後她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蘇江辰沒有猶豫,直接跟上。


    進入!


    關門!


    一切都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這是一間很樸素的女孩子的閨房。


    跟其他人的房間相比,地上隻是多了一架鋼琴,牆上隻是多掛了一把吉他。


    音樂不是房間裏的主旋律,主旋律仍然是牆上和桌子上掛著的、擺著的手槍、步槍、匕首和斧子。


    牧殷將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後轉過身,勇敢的看著蘇江辰,目光像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散發著令人沉醉的柔情:“還記的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侯的情景麽?”


    蘇江辰怎會忘記!


    人生若隻如初見!


    “那時候我都要嚇傻了!”牧殷想起當時的一幕幕,吐了吐舌頭,調皮的笑著:“你突然出現在房間裏,然後打倒了我的兩個保鏢,我以為我遇到了一個會武術的流氓,真是誰也擋不住啊!可是,那時候,你隻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我,那種目光...我到現在還能清楚的想起來,但是卻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很古怪的目光,有些像...對,十年生死兩茫茫,我當時就是突然蹦出這句詩詞來。”


    蘇江辰的思緒也回到了攻入西江會館的那一夜,然後很認真的說:“我當時想的是,我既然遇到了你,就會守護你,讓你平安的活到末世終結的那一天。”


    牧殷的目光中帶著欣慰,語氣中帶著感動:“我相信你,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也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但是...”蘇江辰的目光變得暗淡下來,低沉的說:“你現在要走了。離開了我的身邊,我該如何守護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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