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冰冷的黑眸閃了閃,逐漸恢複清明。


    “是孟詩啊。”


    他緩緩靠後拉開和麵前女子的距離,靜靜開口。


    雖然知道李稷平常麵對其他女子就是這般敬而遠之的態度,但孟詩還是有些不自在,她不知該如何麵對這種情形,隻能幹幹開口。


    “嗯,是我。”


    李稷原本肅殺的目光已經變得完全如往常清冷,孟詩微微鬆了口氣。


    她知道他剛醒來那一瞬間滿溢的敵意和陌生感應當是以為自己還身處幻境之中,此時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已經回來,也認出了她是誰。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孟詩總覺得剛剛李稷認出來她是誰之時,眼中卻依舊閃過了一抹殺意。


    應該……不會吧?


    看著李稷背過身去檢查身後冰塔的背影,孟詩心中微微打了個哆嗦。


    “你怎麽了?”


    孟詩回過神來,發現李稷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正靜靜看著她。


    那雙漆黑的眼睛看得孟詩心中發毛。


    她以前不知道,原來和李稷兩人單獨相處是這麽令人窒息的事。


    嬴抱月到底是怎麽和李稷單獨呆上那麽多天的?


    “沒、沒什麽,”孟詩低下頭,躲閃著李稷的視線。


    她有心想問李稷在夢境中到底看到了什麽,但此時此刻,孟詩本能覺得,如果她問出來了,會發生極可怕的事。


    李稷望著麵前慌亂的女子,緩緩開口。


    “對了,你剛剛……”


    孟詩後背汗毛根根豎起,心跳加速。


    她意識到李稷應該是想問她在他的記憶裏看到了什麽。


    可她該怎麽回答?


    李稷的記憶實在是太不同尋常,那份帶著痛苦的甜蜜,血腥和詭異交織的神秘感至今還殘留在她的心中,讓她腦中一片混亂。


    李稷打量著孟詩眼中的混亂和不安,黑眸閃了閃。


    “算了,”他忽然別過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淡然道,“其他人呢?”


    孟詩愕然,沒想到李稷就這麽放過了自己。


    明明剛剛她還隱隱覺得他甚至想要殺了她。


    望著李稷越過她向前走去的身影,孟詩身體向前傾了傾,忍不住開口,“昭華君,你剛剛……”


    話到嘴邊,她又忽然啞然。


    李稷停住腳步,回頭看她,“什麽?”


    在他深邃如淵的目光下,孟詩覺得自己的心思無所遁形。


    她想問李稷在她的記憶裏到底看到了什麽,他到底有沒有觸及到那個秘密?


    可是望著這個男人的眼睛,她卻什麽都問不出來。


    為什麽李稷醒來之後,什麽都沒問,什麽都沒說呢?


    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如果他看到了嬴抱月就是少司命,以他在記憶中展現出的仇恨,他不應該第一時間就來質問她麽?


    可是李稷這反應,簡直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到底怎麽了?”


    望著平靜地站在雪地上的男人,孟詩覺得他簡直就是一潭看不到底的古井。


    想起在夢境中看到的那個滿眼渴望和情意的少年,孟詩有一瞬間的恍惚。


    人,原來會有那麽大的變化嗎?


    “我……”


    在李稷目光的打量下,孟詩不禁語塞,“我想問……”


    “如果不知想問什麽,就先告訴我你最後看見抱月的地方在哪裏,”李稷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結巴,隻是走到他砍斷的那座冰塔前,蹙眉打量著四周的情景。


    察覺到他動作的細心和擔憂,孟詩微微怔然。


    她察覺到他對她的話已經失去了興趣,在蘇醒後,李稷第一時間想做的事,依舊是找嬴抱月。


    所以剛剛在她的記憶裏,他並沒有看到她和嬴抱月相認時的畫麵?


    孟詩在心中鬆了口氣,如果隻是看到她小時候的記憶,那麽李稷最多也就是看見了少司命上輩子的容貌。


    但嬴抱月這輩子是奪舍而生,和她上輩子長得不一樣,連自己都是相處了很久經過生死之戰才意識到嬴抱月就是她要找的人,李稷不可能單憑容貌就認出嬴抱月是誰。


    孟詩從雪地上爬起來,“我發現記號不見的時候,就已經看不見抱月的人影了。”


    “前後左右的冰塔我也都找過了,沒看見她的蹤影。”


    李稷撫摸著掌下的冰塔,“那腳印呢?”


    孟詩微微一怔,低頭一看,地上紛繁的腳印已經被雪花淹沒,她和李稷昏迷了那麽久這也是當然。


    但此時通過李稷的提示,她忽然想起她往一個方向的冰塔去找時,隱隱看見那邊的雪地有些許凹陷。


    孟詩指向一個方向。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腳印,但是之前那邊,似乎被人踩過!”


    李稷眸光一閃,順著那個方向閉起眼睛,“那個方向,的確隱隱有著水法的氣息。”


    兩人對視一眼,快步向那個方向而去。


    寒風吹拂,頭頂紅月閃爍。


    孟詩望了一眼身邊男人看不出情緒的側臉,心中隱隱不安。


    “姐姐,你在哪裏?”


    ……


    ……


    嬴抱月也不知自己在何方。


    男人強迫女子的的情景和躲在一邊孩童眼中的冰冷交織成最可怖的夢魘,在她黑沉的夢境中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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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再一次恢複意識,發現自己正坐在一片雜草中。


    秋日的草原,長長的草葉足有一人多高。


    寒風吹拂,草葉發出婆娑之聲。


    瘦削的少年一人靜靜坐在草叢之中,草叢抽打著他的臉頰,但他渾然不覺,碧瞳穿透草葉的縫隙,靜靜看著遠處馬場上奔馳大笑的男人們。


    馬蹄敲打著大地,強壯的漢子們騎在馬上,揮舞著彎刀正在互相揮砍。


    馬場中心有著一大群被捆在一起的女子,全部被鎖鏈鎖著,驚恐地望著圍繞著她們互相興奮廝殺的男人們。


    漠北草原上除了西戎十二王庭還有其他小的部落,看那些女子的打扮,嬴抱月就意識到她們應該是從其他部落搶掠來的女子。


    即便不進犯中原,漠北草原上依舊終年發生著戰鬥和衝突,這些女子應該就是白狼王這一次出征的戰利品。


    這一支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整個部落由十二王庭構成,十二王庭同氣連枝,出門打仗團結力遠勝其他小部落。


    一起搶完後,回來再一起分戰利品。


    此時圍繞著女子互相揮砍的男人們,就是個部落的翟王。看著眼前這副情景,嬴抱月頓時明白,這是十二翟王在為各自的王庭爭奪戰利品。


    無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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