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死後,喪事是由禮部和黃子澄共同負責的。為了不辜負新皇的器重,為了表達出自己帝師的威嚴,表達自己當世大儒的學識水平,硬生生的是從古文的陳詞濫調之中,翻出來一些東西,全部應用到了這一次機會上。


    表現……這就是要抓住任何一個機會,咬定青山不放鬆才行。


    朱家的兩個兄弟,每一天都會去守靈。沾了辣椒水的手絹,讓二人的兩眼紅的像是兔子。老二朱僜不用說,一身內力修為不凡,體力充沛,對大殿造成了極大的破壞。二老大朱僖,也因為達到了龍象波若功第二重的境界,故而也是耐久驚人,氣力不小。這兩位孝子,就在一群哀嚎聲中,脫穎而出。


    頭一天,二人表現出色。第二天依舊是那麽一個套路,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隻是夥食問題,卻已經引起了一番衝突——誰規定辦喪事就要吃白菜豆腐的?而且白菜豆腐就白菜豆腐吧,裏麵還不放鹽巴。


    自古以來,無論是結婚還是死人,那都算是喜事。所以一直以來,人家都說“紅白喜事”的。所以兩樣喜事,除了嗩呐的調調不一樣,除了具體的內容有些不一樣外,到了吃的時候,也都是大排筵宴的,要一個酒足飯飽。


    喪事辦七天,就要大吃七天,你要弄個牛逼的,想要辦四十九天,那成,那就大吃大喝四十九天。


    真不知道黃子澄是從那兒找到吃白菜豆腐這一條的。


    遍覽古籍的溫小天沒有找到依據。但溫小天也真的不會吃什麽白菜豆腐,對那些太監禁軍之類的也沒有什麽客套。一到了吃飯的時候,溫小天就帶著白葉子走了。至於厲風,則是必須要留下來,保護二位殿下周全的。


    一群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世子,你讓他們吃白菜豆腐,會是什麽樣的結果呢?幾個內侍直接就被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負責這一塊的那位公公,心疼的想死。這些當然也和溫小天沒有什麽關係,反正他每天依舊吃的很好。


    他這麽厲害的武功,如果還吃不好的話,簡直可以自己找豆腐撞死了。


    如是幾天後。


    世子們的臉上已經開始有了菜色,忍耐也達到了極致。更大的衝突也開始了。一群世子不管不顧的衝擊了內侍的住所,將所有的內侍都砍翻在地,嘴裏還喋喋不休的罵著。這些世子,一個個都繼承了老朱家那種殘酷狠辣的作風,拿人命不當回事兒,動起手來更是往死裏整。至於這些內侍,則根本不敢還手。


    結果,一目了然。


    還是少年一枚的朱允炆,聽的摔了自己的白菜豆腐。實際上他在憤怒之餘,心裏頭還是蠻開心的。白菜豆腐誰喜歡啊?就你黃子澄能,連咱皇帝都一起折騰了。而你黃子澄,誰知道在家裏怎麽逍遙呢。


    說到底,除非是本身愛白菜豆腐愛到了極致的人,否則誰能甘之若素?


    那簡直就是犯賤抖米。


    世子們住的地方,換了一些新的內侍。這些內侍一個個噤若寒蟬,不過夥食標準,也終於是提升了上來。再讓這群爺爺殺下去,皇宮裏都要沒人了。再然後,不僅僅是夥食,就連一些青樓也秘密對這些紈絝們開放了起來。


    黃子澄和皇帝自我安慰……這些世子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啊,這樣咱們也都放心了。當你的對手是豬一樣的時候,你應該感覺到慶幸,而不是失望。


    房間裏。


    溫小天盤膝而坐,體內渾厚無比的真元,呈現出粘稠的液態,不住的流淌著。他的真元並未稀薄多少,來自於天地間的靈氣延綿不絕,讓他保持了現在的狀態。這裏的靈氣比一元宗要差,但京城就是京城,總有一些別樣的玄妙存在。


    一絲絲的靈氣,在肺葉中流淌,一些化為了肺葉的養料,一些則是順延著肺葉的脈絡,朝著周圍的經脈運行了過去。這些經脈,通達了身體的各處,這些經脈,也在溫小天的腦海中逐漸清晰明了。


    經脈中,一些大的主幹,自然不是秘密。但是那些細小的,可以鑽入到每一個細胞之中的細小經脈,幾乎讓人沒有辦法感覺的出來。溫小天現在的本事,也無法感知如此細微的地方,但是一呼一吸之間,他能感覺到全身都是舒泰的。不單單是肺葉,他的心髒,他的肝髒脾髒腎髒,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一道道繁複無比,有一些甚至於是重複的網絡係統,不斷的運作。依靠著人體本能中,那種最為自然的路徑,運行滋潤全身。


    配合上溫小天的無名心法,使得這個過程的每一次,都會發揮出百分之二百的功效。


    周天寶籙,果然神妙。


    溫小天的心中對陳摶老祖充滿了佩服,這個家夥也算是自學成才的典範了。一次次的運行,一次次的修煉。被溫小天吃透了的周天寶籙,無名心法,以及廣寒明玉訣幾乎是在同時運行,三頭並進,做著一些截然不同的事情。


    至於龍象波若功,已經達到了頂端,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共工不滅體因為是殘片,所以最大的意義,並不是拿去修煉,而是參考借鑒。溫小天本人的修為,就在這樣的過程中,一點點的加深,一點點的變化。他腦海中空靈而清明,此時此刻,正在沉浸於力量的細微琢磨之中。


    一點點,一點點的掌握力量。


    不能夠被掌握的力量,隻是簡單的,分散的力量。隻有被徹底掌握的力量,才能夠化為勁,甚至於可以更進一步。


    力是形之所奮,意思很明白,做功就可以產生力。無論這個力是什麽樣的形態。如果不能夠顯示出力,那麽這個功就是無用功。一個人本身蘊含的力量是五萬噸左右,而一個人因為骨骼的限製,真正能夠發揮出來的,在一萬噸。


    但即便是這一萬噸的力量,人們平日裏也不過是發揮出幾百斤而已,這還是練過的。


    千斤之力,已經是極限。


    那剩下的絕大部分,就都是無用功。


    溫小天現在琢磨的,就是這些力量。他要讓更多的力量,變成有效力量。他要掌握這些力量,並且掌握哪些脈絡,掌握自己的身體,這樣他的力量,就可以化為勁。至於徹底掌握之後,依靠著自己的力量強度,估計將人打出去,讓人在半空中停滯十來分鍾,都是容易的。


    這是打人如掛畫,勁越純,力越大,效果就越發明顯。


    甚至於這一股勁若是作用在自己的身上,他都可以淩空飛渡了。


    不依靠輕功,不依靠法寶飛劍,就單單是用自己的力量的掌控,淩空飛渡……這是何等驚世駭俗的力量呢?


    有方向便有動力。


    而且大喪期間的京城也實在沒有什麽好閑逛的。除了吃飯之外,就是練功了。白葉子本人也是如此,日日練功。這一次要不是為了見見張三豐,溫小天根本就不會和厲風他們一起來京城。


    實在太無聊了。


    窗外,天色陰沉,眼看著就要下雨的樣子。溫小天站起身來,看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氣,對白葉子說道:“走吧……今天,應該就可以見到張三豐了。另外皇宮裏麵的那個老太監,我也很有興趣,想知道他究竟是誰。”


    這一晚,厲風會去賄賂安老太監,這和溫小天沒有關係。


    這一晚,張三豐會去見一個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太監,這才是溫小天的目標。


    厲風是先走的,走的時候雨已經下的很大了。溫小天是後走的,他的目標直接就是皇宮的深處。對於溫小天來說,要找一個太監,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黃豆大小的雨點,劈劈啪啪的落下,打在身上,濺起了漫天的水霧。


    溫小天的速度快的無法形容,一道銀色的光帶幾乎是在夜幕下一閃而逝。白葉子身體表麵多出了一層真氣,將雨水隔絕。她可沒有溫小天那種惡趣味,淋得和落湯雞似得。


    在皇宮中找了不長的時間。


    目標,出現。


    一個老的不能再老,頭發已經快要沒有了的太監。正在房簷前坐著,等待著什麽。溫小天直接走了出來,他怎麽也想不起自己見過這個老太監。但是老太監似乎卻認出了他,眼中帶著一些別樣的光澤,說道:“哎,長生劍果然是長生劍,一直到現在,還是當年的模樣……”


    “你是……”


    “嘎嘎嘎……果然是老的都沒有了模樣了啊。也不怪你認不出來了。昔年叱吒風雲的青翼蝠王韋一笑,誰能夠想到今天,會是一個武功全無的廢物……”


    “韋一笑?”


    這一下,溫小天震驚了。


    這個太監竟然是韋一笑,實在是讓人無法想象。


    堂堂的明教法王,又怎麽成了一個太監?而且這個太監,竟然還……溫小天想不明白,於是就直接問了出來。韋一笑裂開嘴笑了一下,滿嘴隻剩下幾顆堅持崗位的牙,漏風的厲害,他說道:“一切都是前塵舊事了啊……哎,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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