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萬年前,這裏,就是無界之戰的戰場。


    有人可能會問,為什麽戰鬥。


    其實,沒人知道,也沒有人說的清楚。


    如果一定要一個原因的話,就隻能是一句話了。


    信仰,無義戰!


    戰爭僅僅隻是因為信仰的不同。


    這場無界之戰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就是一群自詡光明的神棍和狂妄無知的魔鬼之間,還有一群愚蠢至極的種族之間的鬥爭。不一樣的信仰,讓種族之間矛盾深積,終於在某一天爆發了。


    其中,神族與魔族是死傷最慘重的種族兩個種族,但誰都死守著最後的驕傲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與失敗。


    神族一直由光耀神殿統轄。


    而神族信仰始創殿與光明。因為光耀神殿的殿君,神族的神君,就是始創殿的聖子。始創殿的帝君甚少露麵,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聖女離夢緣與聖子管理。離夢緣是帝君的女兒,聖子則是神族的神君。


    聖子很少管始創殿的事,也很少管神族的事。光耀神殿都是由左殿和右殿統領。


    神族的左殿是一位女子,是一位高貴的咒術師,而右殿,卻隻是一位強大的靈師。所以,左殿的威信向來比右殿高。無界之戰中,也都是由左殿領軍。


    那一年,無界之戰因為各族傷亡慘重無果而終。二族清理戰場時,左殿在一個地方發現了不尋常的東西。


    所有的地方都有屍體,但是那個地方,卻隻有累累白骨。


    左殿憑借著自己的強大和光明屬性,相信即使有什麽異變也不會威脅到自己,就打算去一探究竟。


    在靠近的過程中,有一個渾身是血的魔族,在看到左殿時,奄奄一息的他驚恐絕望的拚盡最後的力氣,卻隻說了兩個字…


    ‘不要…’碰!


    最後一個字,他再也沒有說出來,渾身血肉,就在那一瞬間全部消失殆盡,變成了一具枯骨。


    而左殿,撐著把小傘,好奇的看向那個魔族的白骨。


    雖然那些玷汙了光明的肮髒生物該死,但是,與他們戰鬥時,魔族的狠辣與強悍卻讓這位左殿記憶深刻。魔族的人,嗜殺,他們從來都不恐懼死亡,到底是什麽,會讓魔族的戰士也感到惶恐與絕望。


    不由得向裏走去。在最大的白骨堆中,強大的她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花骨朵。


    這裏怎麽會有花骨朵呢?


    左殿走了過去,隨手折下了那個花骨朵。將它拿到眼前,仔仔細細的查看著。


    忽然,那個花骨朵盛開了,像是純潔的白色牡丹花。而她,也看到了花心中不斷扭曲的蛇。那些蛇,隻有九條,卻渾身鮮豔,紅的純粹,不染半分雜質。九條蛇出現的時候,那剛剛盛開的白色花瓣紛飛而起,迷了她的眼睛。


    九條血蛇纏繞上,從她的手開始,一點點的啃食她的血肉。很快,那些蛇啃光了她的血肉,將她變成了一副骨架,連她的臉,也被啃食幹淨。隨後,那九條蛇就消失在她的身體裏。


    沒有痛苦,也沒有絕望,隻是恐懼。她還活著,沒錯,哪怕隻剩下一具骨架她也還活著。隻是,這樣的她還能回神族嗎?她還是神族嗎?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包圍了她,她不知所措。


    她回到神族後,將自己藏在了神殿裏。依舊穿著金色的華服,隻是那華服下,不再是細膩的肌膚,而是白骨。她依舊撐著傘,不再是為了遮擋甜美的容顏,隻是為了自己那隻剩下白骨的臉被人發現。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離開那裏後,無數白色的花骨朵在一具具白骨中生長,然後盛開,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的生命。那個花骨朵,就像是潘多拉的寶盒,是不能碰觸更不能打開的啊!


    荒古大陸上的所有的種族開始恐慌。


    而神族中最受敬仰的左殿,居然不肯踏出神殿一步。


    右殿一直愛著左殿,盡管他並非咒術師。他非常擔心左殿。自從大戰後,她就變得非常奇怪。他找到了左殿,把她帶到了神君麵前。


    左殿悲哀的將手中的紙傘扔向地麵,露出的,不是甜美的笑顏,而是一個骷髏。人們終於明白,所有的災難,都是因左殿而起。昔日裏有多尊敬她,現在就有多厭惡她。


    神君不忍殺她,隻是下達了驅逐的命令。


    左殿什麽也沒說,隻是撿起地上的紙傘,向外走去。血淚,將白色的紙傘氤氳成了紅色。從那天起,黑紗暗裙,代替了曾經金色的華美紗袍。


    右殿自覺愧疚,他不該拉她來見神君的。


    他向神君祈求,他願意娶她。他愛她,哪怕她現在隻是一具白骨。(.無彈窗廣告)


    神君長歎,右殿這麽多年來的功勞苦勞,他何嚐不知,左殿的苦,他又何嚐不知。神君心軟了,答應了右殿。


    隻是,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看見過左殿。


    左殿在外遊蕩,她的強大無可置疑,可是,被自己的種族驅逐,她再也回不去家了。那樣光明的地方,她回不去了。她知道右殿在找她,想要娶她。隻是,右殿向來是那種遊樂塵間的人。她不相信他真的愛她。


    後來,魔族的一位將領遇到了左殿,他也隻是一位靈師。他很難相信,昔日裏戰場上颯爽英姿,甜美可人的左殿會變成那個樣子。


    那位魔族的將領默默地留下了她,直到魔族的人發現。魔族的人也排斥厭惡左殿,因為她是神族,也因為她所帶來的災難。時至今日,也有無數人正在死去。


    無奈之下,左殿在魔族的消息被神族得知,右殿接回了左殿,依言要娶她。可是左殿說,她愛的,是那位魔族的將領。右殿沉默了。


    右殿一直愛著左殿,他自知隻是靈師的他配不上高貴的咒術師,所以,他近乎自暴自棄的遊戲世間,而且,他想要忘記左殿。可是他忘不掉,忘不掉昔日那個甜美的女人。相反,每次他總是會忘記一些不該忘記的大事,因此延誤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他沒有想到,左殿居然會愛上魔族,愛上了一個根本配不上她的魔族。但是他什麽都沒說,他想救她,不想看著她被所有人驅逐。所以,他要娶她,即使左殿不愛他。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婚禮那天,右殿沒有來。


    右殿居然忘了婚禮!!!


    那位魔族的將領在那一天前來搶親,強行帶走了左殿。


    而右殿,並沒有露麵,因為他忘記了婚禮…


    隻是,他真的忘了嗎?


    即使他會忘記很多事,但隻要是關於左殿的他都沒有一件事是忘記的,為什麽這次像婚禮這樣重要的事他會忘記?


    他真的忘了嗎?誰知道呢?!


    魔族的那位將領帶著左殿,為了躲避二族的追殺,不得已逃入了死氣繚繞的亡靈墳塚,也就是昔日無界之戰的地方。


    神族左殿與魔族私奔,即使神君再心軟,也要給神族眾人一個交代。而右殿因疏忽導致左殿被劫,為了將功贖罪,神君命他追回左殿。


    三人在亡靈墳塚相遇。


    右殿隻是深深地看了左殿一眼,就自殺了。他知道,左殿就算回到神族也難逃一死,天下之大,已經沒有了他們二人的容身之處,天下各族都已經恨極了左殿。


    右殿自殺,偽裝出是被左殿和魔族將領聯手擊殺的樣子,隻為了能拖延時間,讓他們逃到一個沒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


    魔族將領向右殿深深地一鞠躬,他知道,這個人,也是深愛著左殿的。


    就在他準備拉著左殿繼續逃亡的時候,潛伏在左殿身體裏的九條血蛇突然出現,纏繞上魔族將領,將他的血肉吃的一幹二淨。


    隻是那位將領沒有活下來,而是隕落了。


    左殿崩潰了。


    她隻是摘下了一朵花,上天憑什麽這麽對她,這麽折磨她。她失去了一切,她愛的人也已經死去。為什麽啊!隻是因為她的一個舉動,就造成了如此的苦難!


    那時的荒古大陸上,處處盛開著純白的鬼吻花,那在白骨之中誕生的花朵。


    左殿恨極了鬼吻花,她抓住那九條血蛇,抽出了它們的筋,化成了千絲蝕淚仞。她生生活吃了那九條血蛇,她生生將那九條血蛇啃得隻剩下了蛇骨。她也要它們嚐嚐她的苦痛。


    其實,是那些血蛇的力量在支撐著隻剩下骨架的左殿,她應該早就死了,像地上那些枯骨一樣。隻是當初她摘下了鬼吻花,鬼吻花的花瓣融入她的身體裏,那九條血蛇如果不讓左殿活著,它們也會死去。因為,它們不能單獨存在,必須依附在鬼吻花之上。


    左殿殺了那九條血蛇,她自己也無法活著。


    所有的一切都化成累累白骨,長眠在了亡靈墳塚。


    可是,左殿是咒術師,死後,她化為了咒靈。


    徘徊在亡靈墳塚中。


    那九條隻剩下骨頭的蛇將已化為亡靈生物的右殿和將領困在無字碑裏。它們怨恨著左殿,不讓左殿靠近。


    變成了咒靈的左殿恢複了之前甜美的樣子,她想要見見那位將領,她答應過他,若有一天她可以恢複以前的樣子,一定要給他看。可是她無法靠近。


    可是,咒靈是會慢慢失去一切的記憶、一切的自我意識啊!


    無界之戰距今已經九萬多年了,哪怕左殿驚采絕豔,也沒有辦法抗拒既定的命運。


    一般來講,能夠看到咒靈的隻有咒術師,而咒靈是無害的,沒有攻擊力的。但是左殿卻發現,許是她吃了血蛇,血蛇的血肉與她融合的關係,任何人都可以看到她,而且,她還可以動用力量,一種連她都驚懼的力量。


    九萬年了,左殿一直在等待,她恨命。恨當年她偶然發現鬼吻花,恨偶然在驅逐中遇見魔族將領,最後卻害死他。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她反抗不了,也無力反抗。


    所以,她自稱為命。


    她想找一個可以穿過茫茫花海的人,與那人融合,成為她的咒靈。既然她不能接近,那她的主人總行了吧!


    可是,什麽樣的人才能看透一切的虛妄,穿越心的迷霧呢?又有什麽人,願意幫她這個‘罪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可以發先千絲蝕淚仞。千絲蝕淚仞是九條血蛇的蛇筋所化,若是不能發現,就根本沒有資格靠近。


    直到,那一天,左殿,也就是命,見到了那個女孩。即使是把她打成重傷,仍舊以平常語氣與她交談,說要見見隔壁的人。


    她同意了。她想看看,她是不是她等了九萬年的人。結果,沒有讓她失望,因為,她在外麵看到了凋零的鬼吻花。


    下一刻,景象轉回現實。


    滄若念歸和墨夜,就像是一個觀眾一樣,看完了一個長篇的故事


    隻是,這故事未免太過於沉重。


    鬼吻花凋零,白霧漸漸散去。放眼望去,滿地白骨,盡是蒼涼。


    隻有一襲素藍長袍的人手拿一把劍,站在遠處。


    剩下的人,都死在了這裏。成了枯骨之一。


    墨夜抱著念歸返回,在邊緣的位置,找到了打著傘的命。


    念歸輕輕地說:“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苦楚,我知道你的不甘,我知道不能與相愛的人相見的痛苦。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才會在初見之時似曾相識。


    淡淡的三個字,傳達的,是近乎悲涼的感受。


    命沒有說話。


    滄若念歸說:“可我現在無法幫你,我剛剛突破。所以…”


    命沒有任何反應,她隻是輕輕地扔掉了手中的紅紙傘。


    她說:“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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