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殺戮還在繼續,隻是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到最後,整個魂之路上,隻剩下了四個人,墨夜、念歸,一個少女和一個男人。那個少女,就是那個心狠手辣的將一個有一個人推向前方的人。


    滄若念歸沒有殺她,她是一條惡狗,是一條可以幫她咬人的惡狗,而且,她有信心,不會被這個女孩咬到。她這樣的殘忍陰毒的心性,念歸卻不懼她,因為,她們本來就是一樣的人。


    念歸的左手再次律動,如今,屍魂橋就隻剩下了最後一步。而那個少女臉色慘白的看著那頂精致的紅紙傘,她閉上了雙眼,然後,一聲慘叫在她的身邊響起。


    那個少女驟然睜開雙眼,她幾乎是發了瘋的將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推向前方,然後就癱坐在地上,看著連接到天河交匯之處的屍魂橋,臉色慘白。


    墨夜抱著念歸,踏上少女所在的那具屍體,念歸低低的笑了笑,在流紗精紙傘下,冷漠的不辨雌雄的聲音在少女的耳邊響起:“狠毒的女人啊!可惜,膽量不足。”說完,念歸就與癱坐在地上的少女擦身而過,踏上了最後的一具屍體。


    也就在此時,那個少女忽然對著念歸的背影跪了下去,喊道:“我叫淼兒,尊下,淼兒願意追隨與您,此生不悔。”


    念歸微微轉頭,血紅色的雙眼中劃過一絲光芒。她說:“淼兒...為什麽?”


    那個自稱淼兒的少女說:“人命如螻蟻,淼兒空有狠辣心性,奈何身份卑微。尊下留淼兒一命。淼兒也必然會如尊下所願。淼兒不傻,淼兒,還不想死!那些人,想要淼兒的命就是因為淼兒的狠辣,可是不狠怎麽活下去!”


    滄若念歸轉過頭,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怎樣權衡利弊,此時的宣誓效忠太過於突兀了。可是正是因為突兀,才凸顯出她的聰明。


    在這裏。人命如螻蟻,想要活下去就隻能攀附強者,而舉目全場之中,也隻有念歸和下麵站著的魔殞華他們是強者了。而這些人中。明顯的隻有念歸不忌憚淼兒的狠毒。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出賣自己的一切,做出做正確的決定,這樣一個女人,要是讓她成長起來,就絕對是個禍害。


    突兀的效忠,念歸當然不指望她能有什麽忠心。她也不過是現在的身不由己,她想要在天河中活下去。這個女人啊!為了活著可以這麽輕易的出賣自己,她根本就是一條毒蛇。她卻是非常明智,念歸確實想要將她帶離這裏。甚至想要幫她獲得傳承。


    也是時候給人晉玉那個老狐狸找點樂子了,送這麽個心腹大患的狠毒女人過去,人族之後。可就有的好戲看了。


    隻是,淼兒唯一做錯的,就是她效忠的對象,是一個魔鬼。既然獻上了自己的一切,那她就永遠不可能有回頭之日。哪怕她今日的效忠沒有半點的忠心,她也不能回頭了。


    很多年後。當淼兒瀕死之時想起那日在應悔城見到的血色魅影,她還總是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似乎。她還是當年那個狠辣陰毒,但卻膽怯的少女,而不是那個被整個人族唾棄的,讓人族覆亡的魔鬼!


    念歸看著那天河交匯之處,卻沒有讓墨夜前進。這裏麵到底有些什麽,誰也不知道,而且,他們等的人,來了。


    滄若念歸將自己的視線投向半空的塵埃中,在飛揚的塵埃中,一道道破裂的空間門出現,一個個身影狼狽的跌入這個空間。看來,來人不是自己進來的,而是被人扔進來的。


    進來的隻有不到一百人,但是都是五級修為,而念歸,則在其間,發現了兩個熟人。


    一個,就是人晉玉之子人遠痕,人族中最有希望繼位的皇子。另一個,就是一身素藍長袍的雋逸男人,他手中握著一把銀色的長劍。


    滄若念歸微微吃驚的注視著那個素藍色的男人,記憶中,那個溫潤但卻倔強的身影與他重疊。


    言華殤?!


    居然是言華殤!


    在亡靈墳塚的鬼吻花海中的言華殤!


    他怎麽會在這裏?


    同時,念歸注意到,地上的淼兒眼中,在震驚過後,一閃而逝的怨毒。


    淼兒認識這兩個人!


    淼兒認識人遠痕這並不稀奇,那畢竟是人族的皇子,但是淼兒居然認識言華殤。


    自從當年在亡靈墳塚的偶遇之後,他們已經多年未見了,可以說,念歸還在懷疑言華殤還記不記得自己。因為太過漫長的生命中,有太多的人是過客了。隻是不知道,言華殤是怎麽從亡靈墳塚中活著出來的,或者說,閻君為什麽會放言華殤活著出來!


    念歸有些頭疼的額思索著這些,想想孟曾經對她說過,閻君將整個鬼族都留給了她,但是她還沒有去看過一眼,對於閻君留下的局她也知之甚少。看樣子,這裏的事情終結之後,她還需要去一趟亡靈墳塚,但願閻君留下的,是有用的東西吧!


    來的那些人明顯的不是那些什麽都不懂的平民,他們幾乎是在出現的一瞬間就戒備的望向自己身邊的人。他們來之前也被告知了魂之路和靈之路,這種感覺可不怎麽樣。


    靈魂、靈魂,再怎麽分割也是一體的。踏上魂之路,就隻能從靈之路下來,這是不變的定則。然而,如果一開始就選擇靈之路上去的話,那麽接下來的魂之路就是噩夢,沒有屍體鋪路的你一步也難以踏出。


    所以,上去,絕對要選魂之路。所以,他們才會這麽的防備自己旁邊的人。


    而其中,人遠痕看向了一邊的魔殞華,這個一身暗紫,但卻帶給他難以想象的危機感的人。而言華殤,則是看向了魂之路上的滄若念歸。他黑色的瞳孔在那一瞬間劇烈的收縮著,或許是因為臉色慘白的站在天河交匯之處的淼兒,也或許是因為那頂紅色的紙傘。


    那頂紙傘,讓他想起了一段黑暗的記憶。


    亡靈墳塚!亡靈墳塚!!!


    那個自稱為命的女人,和那一片純白的鬼吻花海。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是,和淼兒一起?


    但是言華殤很快的就發現了兩個人,距離天河相交之處居然如此之近,他的溫潤的臉上一寒,整個人瞬間閃身登上了靈之路。


    滄若念歸看到言華殤的臉色,頓時,那種詭異的感覺又出現了。自從踏入應悔城,那種詭異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念歸的心間,她一開始是強自壓了下去,但是看著言華殤臉色大變,甚至直接衝上靈之路,那種詭異的感覺再次升騰了。


    淼兒一看到言華殤登上靈之路,她整個人的眼中也是漸漸的陰冷了下來,直接轉身跳進了天河交匯之處。滄若念歸看這裏兩人間詭異的舉動,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


    念歸聯係了璿璣,她現在有了一點的線索,但是她現在需要資料。


    而璿璣回答她的絕對事實,卻讓念歸瞬間怔住了。


    璿璣說,九萬年前,無界之戰,人族的君主是信奉‘魂’的,是他讓人族加入了無界之戰。後來,結果就不用說了。人族中,另一個信仰‘靈’的王不忍再見人族飄血,最終決定掀起一場內戰。


    其中的過程不再贅述,但是結果,是那位王贏了,他在將人魂城改名為應悔城,意為為無界之戰懺悔。但是,他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生性善良的他沒有殺掉人君最為出色的皇子,人晉玉,而是寬厚的讓他活了下來。結果,不言而喻。人晉玉憑借著始創殿和神族的力量,殘忍的殺死了那位王和他的九族。其中,隻有一個孩子逃脫,是被人族的宿老強行帶走的。那個孩子,就是言華殤。


    人晉玉登位之後,將應悔城再次改名為人魂城,這也是人族都城三次易名的原因。


    而被那位王殺死的人君並沒有輪回,靈魂不滅的他隨時尋找著宿主,他選定了人晉玉。人晉玉雖然是他的兒子,但是當時的人晉玉已經登位,而且修為不低,天賦不低,是他最好的奪舍軀體。


    所以,他動手了。隻是他沒有想到,那位王死去之後飄散的靈遍布了人族的都城,他的靈和人族在戰爭中死去的人的靈一起搭建了一個扭曲的虛幻時空,將那位人君的靈魂,困鎖在曆史的塵埃之中,也就是這座應悔城。


    念歸也總算是明白了幾分,她心中的詭異感,就是源於此。


    失落之城都存在於曆史的角落,而在踏進這座城的時候,那種有別於不歸城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念歸的心間。如今念歸明白了,這座城,隻是時空的投影,是那些遊離的靈所折射出的一方空間。


    那些靈,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塵埃。


    人死後,靈也會隨之湮滅,但是消散的靈,卻也帶著強大的靈力,構建出了這座虛幻的應悔城。


    而念歸一直覺得詭異的原因就是,他們進入這裏的方式太容易也太巧合了。一方空間的崩塌,一扇空間門,居然就能將他們帶到失落之城。這也太巧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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