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若念歸看了看他的眉心,問道:“你的力量是什麽?”


    魔殞華,或者說是替憂接口回答道:“是曼陀羅,恐懼之花曼陀羅。沒想到,你不光改變了我的血脈,還改變了我的咒術,我的咒術,燃血咒術,就是將毀滅之力與血煞之力結合。”


    滄若念歸看著自己麵前的替憂,看著他半分沒變的眉眼,看著他血紅色的瞳孔,淡淡的問了一句:“不怨我嗎?”


    替憂灑然一笑,隱隱還有著魔族三王的灑脫不羈。他說:“怨你什麽?滄若,你知道嗎,當年在魔夜之都,墨夜跟我說他和你有血契,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果可以,我能不能站在你身邊?現在不是很好嘛,魔殞華死了,重生的人叫替憂,他是血族,隻聽命與你。”


    是的,血族,替憂現在就是血族。滄若念歸時血煞代生者,她也是血之始祖,她是完全的可以開創一個種族的。她可以賦予自己的屬下咒術,那十三塊源血血晶就是咒術的傳承。魔殞華已死,活著的隻有替憂。


    替憂向著滄若念歸說了一些他現在的現狀。


    血族的共性,就是可以依靠著吸收他人的血液來生存,他們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不需要食物,他們依靠著血液維生。越是強大的人,他們的血也蘊含著越強大的力量,這些力量,血族可以掠奪。也就是說,即使是沒有任何修煉天賦的血族。都可以依靠這種掠奪來變得極其強大。


    可以說,十三血晶創造出來的血族就是血族的一代始祖,一代始祖不需要吸血維生。他們可以像念歸一樣直接吸收遊離在天地間的血煞之力。每個血族的血都可以將其他種族的人轉化成新的血族,隻是新的下位血族必然受製於上位血族。


    血族越是向下,力量就越是駁雜,血族越是下位的人,身上的血毒就越重。五代之後的血族就必須吸血維生,而且被他們咬過的人就會中血毒,變成血奴。血奴是血裂的進化。但是他們依然沒有靈智,完全的炮灰。


    血族是一個新興的種族。但是他們以血維生的特性注定了他們快速的崛起。


    替憂隻是開始,十三枚血晶,十三個屬族,血族就像是埋藏於地下的隱秘脈絡。也像是瘟疫一般,終將在這個世界上擴散開來。


    天空中的大戰已經到了尾聲,魔殞陽一刀劈裂了安拉,罪孽悲泣著沉入了無盡魔海。為了魔族的未來,魔爵利用黑暗權杖和魔殞陽一起,設下了封印,將罪孽永遠封印在無盡魔海之中,不允許他重生。[]


    始創殿的人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黑日魔心開始回落。變成了普通的城牆,遠處的七封疆的戰爭也已經告一段落。現在,隻等魔殞陽重振兵馬。收複魔族以往的領地,然後,魔族就將迎來真正的崛起了。


    替憂看了看滄若念歸,問道:“滄若,你究竟想要做些什麽?我知道你的目的不簡單,從當年我們相識的時候起我就知道。你不簡單。當年我們立場不同,如今我是你的家奴。可否言說?”


    滄若念歸看著毫無光芒的漆黑天地,看著魔殞陽帶著重傷的無麵走向魔修士,看著她站在城牆上宣布勝利。血紅色的雙眼中沒有半點的波動,似乎這裏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複仇。”


    她這樣冷漠的說著。


    替憂一愣,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滄若念歸。


    念歸卻隻是淡淡的說:“我準備去一趟奴城,和我一同前去吧,我會將一些事情告訴你。”


    替憂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重複了一句:“奴城?”


    奴城,是有數的中立城。你可不要以為中立城是什麽好東西,聽名字也就知道了,奴城是整個大陸上的奴隸交易所,在那裏,什麽樣的奴隸都能找到。無論你血統多麽高貴,到了那裏,就是豬狗不如。


    聽說,曾經有人膽大包天的在那裏販賣正統精靈族,那個精靈身上還有幾分王室血統,結果那個販子被暴怒的曾經受過精靈族恩惠的人撕得粉碎。隻是最後,那個精靈還是被人買走了,精靈族半點辦法都沒有。


    剩下的中立城就沒有好東西,像是替憂的賭城,古羅門氏的寶城,苗疆的毒城,這些中立城就是隻要你有本事,都可以進,但是死活不論。中立城在荒古中,就是臭名昭著的代名詞。


    “不想多幾個兄弟嗎?”滄若念歸隻是淡淡的扔下一句話,撐開紅紙傘,墨夜就抱著念歸向著奴城的方向行去,看念歸的意思,竟是不再和魔殞陽說話了。


    在念歸心裏,如今她和魔殞陽也沒什麽話可說的了。在魔殞陽是六王的時候,她可以和她談笑,在她是新君的時候,念歸一樣可以和她談笑。隻是如今她登位了,她就是一代帝王,她們之間,剩下的隻有利益。


    不要不信,在這場戰爭之前,魔殞陽為何帶著念歸從六王府一步一步的走到城牆上,無非沒有恩斷義絕的意思。就算情誼再重,也抵不上一個種族的興衰榮辱。她們之間,可以有交易,可以有同盟,就是不能再有情誼。


    這世間事,便就是如此的殘忍。


    三個人,沒有跟任何人再說半句話,向著奴城的方向遠行。


    一路上,替憂知道了念歸的身份,知道了她的仇恨,知道了她的計劃,也知道了不歸城。但是念歸沒有對替憂說的,是關於她和帝君、恨離、染白和冥族的恩怨,沒有告訴他的,是關於‘他’的所有。


    替憂臉上掛著邪肆的笑,額頭上的曼陀羅越發的豔麗。繁瑣的禮服並沒有讓他反感,反而覺得理應如此。


    替憂笑著問滄若念歸,說:“要給我去奴城找兄弟?滄若是在埋汰替憂嗎?”


    滄若念歸頭也沒回。窩在墨夜的懷中,閉目養神,說道:“你不是也說了嗎,你是家奴,一樣是奴,哪裏是埋汰你。”


    替憂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但其中卻滲透著寒意。他說:“奴嗎?那墨夜也是奴嗎?”


    滄若念歸冷冷的回了一句:“不是。”


    替憂看著墨夜僵硬了的身子,笑容卻越發的詭譎。“如果連墨夜那樣的人都不是奴。那替憂這個奴,又當如何?”


    滄若念歸睜開眼,眼睫上的血珠滾落,滴在地上。消失無蹤。


    “我想要建立一個勢力,但是這個勢力裏的人絕對不會全是血族,而是各個種族裏的人都有的。若是如此,那麽在這個勢力裏,血族就是我的家奴,墨夜隻是簽了血契,他是冥族而不是血族,他當然不是奴。”


    替憂看著沿途的景色,意味不明的搭了一句:“那麽。滄若以為,血族應當如何?”


    “我的奴仆自然聽命於我,狗隻能咬外人。我希望我的奴可以為我鋪平我的前路。”


    “哪怕用無盡的屍骨?”


    “我想要的本來就是複仇,隻要能夠複仇,我從不在意死多少人,正相反,都死絕了才好。”


    替憂纖長的羽睫微微垂下,他似乎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是這樣阿~”


    ...


    奴城。


    奴城是位於妖族境內的一座中立城。此時,滄若念歸一行三人就走在奴城之內。


    妖族的妖獸。長著翅膀的羽族,背脊生刺的半人,雪白的冰族,在奴城的街道上,無數的奴隸被囚禁在籠子中,連悲鳴都沒有,他們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一路走來,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奴隸被他們的主人用皮鞭抽打,看著他們麻木空洞的眼神,誰都沒有半點的憐憫。奴城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骨,這些都是死去的奴隸,沒有人願意理睬,頂多是扔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眼不見為淨。隨隨便便一個牆角下,或許就埋葬著兩三具屍骸。


    這裏的空氣渾濁不堪,混合著血腥味和各種難聞的味道,念歸僅僅對血腥味敏感,但是在這裏,那種濃重到可以化為實質的負能量還是讓她感覺到了。恐懼、怨恨、詛咒、怨毒,念歸比較稀奇的是,這麽重的怨氣,居然連個怨靈厲鬼都沒有。


    怨靈厲鬼是比亡靈更可怕的東西,亡靈依附死氣,怨靈和厲鬼就是依附怨氣,怨靈和厲鬼往往比同級的亡靈都要厲害上兩三倍。


    一旁的替憂似乎是看出了念歸的疑惑,諷刺的解釋道:“滄若,你要知道,這世上,有的是比怨靈和厲鬼可怕的東西。鬼怕惡人,人做的惡了,連鬼都怕。敢在中立城混口飯吃的,那個不是惡人啊!那可是連鬼都怕的。”


    滄若念歸不知可否,問替憂:“奴城都是這種貨色嗎?”


    替憂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慵懶的接口說道:“當然不是。不過,那些高級的奴隸可不是用來作戰的,他們是用來供人玩弄的。可不是厲害的才是高級的奴隸,長得漂亮的才是。”


    說著,替憂問道:“滄若,要不要去我的鋪子看看,我的屬下應該弄了不少漂亮的花容玉貌的好貨色。”


    滄若念歸說:“怎麽,你還在這裏有鋪子?”


    替憂臉上的笑的燦爛,說:“當然,好歹賭城也是中立城之一,再說了,這奴隸貿易,可是無本萬利的,有錢我為什麽不賺。不過,滄若,真正你想找的那種好的貨色不是沒有,隻是沒人會去發掘奴隸的潛力。


    當然不是說這裏沒有那種貨色,隻是沒有人識得,還要你自己靠一雙眼去認。玉奴就是當年我在奴城買回去的,她當時可是戴著鐐銬髒兮兮的窩在一群乞丐中,要不是那張小臉讓我起了興趣,恐怕也就不會有玉奴了。


    玉奴能力如何你清楚,賭城六成以上的財富都要經過她的手,能不能碰上好貨色,還是要看你自己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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