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也有老人這麽忠告年輕人:“話別說盡,事別做盡。”


    綠黑從保加利亞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魯迪,在比甲打到現在來看,遠遠不算一筆劃算的交易,更不能和色格拉布魯日免費簽下杜昔這樣的夢幻簽約相比。


    保加利亞人有他優秀的地方,體能好,能跑能帶,進攻欲望強烈。缺點差不多也是這些,傻跑,沒腦,組織能力差,滿腦子衝進禁區進球。野心十足的小夥對杜昔眼神從來不友善,隻是人在他鄉,杜昔又在球隊裏深得比利時少壯派擁戴,人緣極好,魯迪稍有智商也不敢招惹中國人。


    杜昔則畢竟有點歲數,球隊裏爭強好勝的事見多了,老油條才懶得跟魯迪針鋒相對,訓練裏,杜昔會偶爾調笑一下保加利亞人,緩和兩人的競爭關係,盡量麵子上過得去。


    今天,坐在替補席上的杜昔怎麽都沒料到,挽救自己的人是魯迪。


    下半場一開始,沙勒羅瓦那魯智深一樣的主帥用一個前鋒換下後衛,極度亡命的玩起了3-4-3,這導致不太扛得住衝擊打法的綠黑後防線有點慌神,上半場還好好的亨德裏克希連續兩個爭頂失誤,沙勒羅瓦下半場開場5分鍾就連進2球。


    比賽真是火花爆竹一般刺激。


    3比2以後,杜昔有點緊張,萬一被扳平,這賭,可隻達成了一半,加紮這混蛋會賴賬吧?


    杜昔望向加紮,而主帥這時正好回望替補席一眼,眼神和杜昔撞了個正好。


    加紮現在的想法不難懂,後防線上,亨德裏克希這嫩菜快頂不住啦,加紮想換人,回頭一看替補席,尼瑪後備後衛是更漏勺的海達拉,難免鬱悶。


    杜昔對主帥嘿嘿一笑。


    加紮威嚴地瞪了杜昔一眼,在球場裏,加紮很嚴肅,和酒館裏就是兩個人。


    杜昔自討沒趣地望向看台,心裏琢磨,老子什麽時候跟加紮推薦馬爾洛呢?從國家隊回來以後嗎?還是這場球後就去試試丫的口風?


    球隊在需要防守的時候,有個馬爾洛那樣的“球場清潔工”就好了。


    正當杜昔想得出神的時候,揚。布雷戴爾第四次一片歡騰,剛才被連扳兩球,綠黑球迷們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壓力,但很快有人把色格拉布魯日的比分優勢又重新鞏固。


    杜昔站起身,抬眼就看見魯迪在草皮上狂奔,保加利亞人比杜昔上半場進球後更瘋狂,猙獰著他突出的五官,咆哮著來了個滑跪。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魯迪幾乎就在杜昔麵前五米慶祝。


    杜昔笑了笑,主動對著魯迪鼓掌,幹得好,哥們,老子回國家隊可真是全靠你了。


    魯迪滑跪完起身,就看見杜昔一臉滿意地鼓掌,頓時有點犯傻,老子可是故意示威給你丫看的!魯迪抓抓頭,看著杜昔國家領導人般微微點頭的麵孔,心想,中國人真尼瑪高深莫測!


    魯迪用瘋狂衝擊打壓回沙勒羅瓦反擊勢頭後,比賽就此定局,4比2的比分一直在兩隊激烈爭奪中保持到完場。


    杜昔環視著又一場勝利後的揚。布雷戴爾,看著從南看台退場的綠黑球迷,在比利時這三個月,真是像做夢一樣,這一段,是杜昔生命裏最美好的一個轉折,人生有的歲月,可以十年如一日,但這三個月,


    是很長,很波折的一段時間。


    像三年。


    回到更衣室,跟隊友們好好慶賀一番大勝後,杜昔在已經很輕車熟路的揚。[]布雷戴爾球場找到方正,拖著書生來給自己當翻譯。


    參加完新聞發布會,加紮剛剛進入走道,就被杜昔堵住。


    心已經去了國家隊的中國人用手敲敲方正:“告訴加胖子,明天飛過去的時間不算,給個十天啊!”


    “哦,”方正當然不會照杜昔這吊樣直翻,書生盡量用緩和的語氣跟加紮講著英文。


    加紮因為勝利而更加發紅的大鼻子連連搖擺,最後主教練把滾圓手指伸到杜昔麵前,一根根掰給杜昔看,


    一、二、三、四、五、六、七。


    “從明天開始,七天內歸隊。”方正說。


    “你奶奶的老狐狸,”杜昔一挽袖子,


    跟加紮握了個手,


    “祝你喝酒噎死,上廁所沒衛生紙。”杜昔用家鄉話朗聲對俱樂部主教練加紮說。


    走出球場,杜昔眼角瞅著方正手機上那根本看不懂的頁麵,催促道:“怎樣,機票能改簽到嗎?”


    加紮的假期很坑爹,導致杜昔隻能回家拉著行李箱就往布魯塞爾趕,然後連夜往國內飛。


    “能啊,就是,”方正飛快用手指操作著手機觸摸屏,但臉色不太好:“會有點貴。”


    “多少錢?”杜昔問。


    方正看著手機屏幕,連連搖頭:“要多花300歐呢。”


    杜昔一愣,那老子今天不是白助攻了?


    “爸爸!”冬冬牽著黃小婷,在路口跟杜昔揮手。


    杜昔看看女兒,又看看今天沒有化妝,但更加清麗可人的黃小婷,忽然有點不舍得離開這夢一樣布魯日。


    在回家匆匆整理好行李箱後,


    杜昔好好抱了幾分鍾冬冬,叮囑完小樣要乖乖吃飯,不許挑食,晚上別鬧夜,


    接下來,


    杜昔對黃小婷也張開雙臂:“這個小寶貝,讓我也抱抱。”


    “爸爸,羞羞!”冬冬好像很識趣,才滿5歲不久的小姑娘用食指刮著嫩臉,往門外方正那裏跑去,留下房間裏老爸和他要泡的妞兩人。


    生小孩要生女兒啊!


    “杜昔你吃錯藥了吧?”黃小婷抱起手,皺起眉頭打量著今天綠黑軍團最神勇的球員,“冬冬那麽小,她會誤會的!”


    姑娘臭著臉,英氣的眉毛斜著,對杜昔這流氓樣一副鄙視。女人真是千變萬化,妄圖臆斷和掌控女人的家夥,無不是腦殘乘以弱智的平方,通常會被人家稱為----“來自星星的你”。


    “你丫火星來的吧?”


    杜昔眼前的黃小婷,好像又有點難以接近,跟那個卷著公主頭,小鳥依人的軟妹子氣場渾然不同。


    現在的黃小婷有點彪悍地催著杜昔:“杜昔你拉好你的行李快滾吧,去國家隊好好表現,別丟我的臉。”


    杜昔抓抓頭,這又怎麽了?男人當然不肯就此幹休,杜昔回身拉起行李箱,裝作情深意重地深情看著黃小婷:“我說我的愛人那,你好好保養著,哥遠去一趟天涯海角,你莫掛念,哥回來就睡你。”


    然後,杜昔一邊偷笑著拉著行李箱小跑,一邊準備好防禦黃小婷的攻擊。


    杜昔一直跑到門口,黃小婷都沒動。


    這?女人在想什麽讓杜昔摸不著頭腦,杜昔一轉頭,看見黃小婷抱著手靠在黃色的牆壁上,對自己略略抬起右手揮了一下,


    “混蛋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冬冬的。”


    “靠!”杜昔往地上啐一口:“老子還沒死呢,你丫別想守寡!”


    黃小婷看著杜昔,無奈地笑了起來,就像夏夜裏那一抹溫婉的月光。


    1個半小時後,在布魯塞爾國際機場,杜昔反複點算著護照,錢包,證件,一應物品。


    杜昔翻開底部裂了條口的舊錢包,想了想,把裏麵剩下的一百來歐全部抽出來遞給方正,“老子回國也用不到,這段時間,你把冬冬他們夥食開好一點。”


    “行,杜昔,那你也得保重啊。”方正貌似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杜昔盯了方正下。


    “杜哥,你在國家隊要加油啊!”方正誠摯地看著杜昔。


    杜昔點點頭,心裏納悶,這方小正常年混在歐洲,以後要去讀耶魯,弄不好就是個美籍華人,他這麽緊張中國隊為啥呢?


    可需要杜昔思考的不是這個,現在,男人要拖起行李箱,獨自回國,去新一屆國家隊全力準備,


    代表亞洲最高足球榮譽的亞洲杯,在明年1月就要開打,這將是杜昔代表中國國家男子足球隊參加的第一次大型國際賽事。


    直至飛機升起,把層層白雲拋到身下,杜昔望著窗外,這才像是回過神來,


    三個月前,杜昔如此忐忑地從生活了多年的熟悉環境裏走出來,來到腳下的歐羅巴大地,而現在,杜昔將回到國內,那個他自己當初很想回去,但現在卻感到有點陌生的故土。


    杜昔從機窗玻璃中看著自己隱約的倒影,旅歐球員?眼前的杜昔是我嗎?而我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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