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哧!”


    幾枚銀針刺入手腕,大滕六兵衛手不可抑製地一抖。


    本來應該講慕容飛燕一刀兩斷的一刀偏出十公分,擦著慕容飛燕的身體重重的斬到地上。


    高速掠過空氣撩起慕容飛燕的滿頭青絲,有幾根從刀刃飄過,就從此脫離了主人的身體,紛紛揚揚的落在地上。


    但那把刀,是在大滕六兵衛手裏,這個武士手中的刀就像活了過來,比陸歡腳步更快的斜向上撩,落向慕容飛燕纖細的腰肢!


    “不許動!”


    慕容飛燕大喝,腰側的警用自動手槍已經到了手裏,指住了大滕六兵衛大口喘息的血盆大口,好像一個吞噬一切光明的可怕黑洞,呼出的憤怒熱氣幾乎將慕容飛燕的睫毛烤焦。


    刀凝停空中,大滕六兵衛發須倒豎,憤怒如狂。


    慕容飛燕扣住扳機,離激發隻差0。1毫米。


    慕容飛燕臉色慘白,她沒有想到自己想象中的叛逆少年竟然是一個中年人,而且是一個如此暴戾可怕的中年人。他揮刀的速度幾乎超過了常人身體的極限,如果不是陸歡出手以銀針射偏了大滕六兵衛的第一刀,慕容飛燕根本沒有拔槍的機會,第一刀就會讓大滕六兵衛斬成兩段。


    大滕六兵衛雖然是狂熱的武士,悍不畏死是他骨子裏麵的狂熱渴望,但他卻不是可以在任何場合犧牲自己生命的莽夫,被慕容飛燕用槍指住,自覺的停住了下墜了刀勢。


    就算慕容飛燕一槍打不死他,但是此時身後的陸歡也處於隨時可以出擊的狀態,他隻要稍有異動,他敢肯定陸歡會將他立斃當場。


    這幾下變起突然,在場的誰也沒有想到陸歡和大滕六兵衛的對峙會以這個詭異的場麵收場,突然闖進來的慕容飛燕,跌破了一地的眼球。


    包括和大滕六兵衛最近的陸歡在內,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慕容飛燕如此大膽,竟然敢去招惹這個可怕的日本武士!所以陸歡再衝過去救慕容飛燕已經來不及,他隻能將手裏的銀針全力扔出去!


    幸好陸歡認穴其準,攻擊在了大滕六兵衛手上大穴,才讓慕容飛燕逃得性命,否則現在看到的就是變成了兩片的警花隊長了。


    這之前慕容飛燕把陸歡送到了醫院,知道他確實是趕來救人之後,也就沒有和他計較,隻是不服氣自己被陸歡偷襲,說有機會一定要真正的較量一次,這之後她感覺有些餓了,就去泡了一碗麵,然後繼續巡邏。


    誰知道可能是巡邏無聊,或者是關心陸歡手術的結果,慕容飛燕轉了一大圈他竟然又回到了醫院,正好看到大滕六兵衛趾高氣昂的握著狼風鈴,一下子把他當做了拿著管製刀具上街的叛逆少年,大半夜不睡覺玩什麽cosy,上前製止,之後就發生這驚醒動魄的一幕。


    現在走廊裏麵的情況很詭異,一大群醫護站在最外麵不敢上前,於六指的四十幾個手下鬆鬆散散的把自己老大包圍在其中,堵住了張寶強所在的病房。然後在人群最中央,慕容飛燕用槍指住大滕六兵衛,大滕六兵衛隻要一用力就能把慕容飛燕攔腰斬斷。


    而陸歡,全力一拳也瞄準了大滕六兵衛的背心的死穴,雖然不能有十足把握救下慕容飛燕,但是他卻有九成九的把握能替慕容飛燕報仇。


    所有人沉默了好半天,才琢磨過來眼前的情況竟然又陷入了一種僵持,慕容飛燕不敢收槍或者激發,對麵瘋狂的武士顯然是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陸歡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大滕六兵衛拚死反擊,傷到了慕容飛燕。


    陸歡冷笑道:“於六指,你好本事啊,竟然靠一個日木國小鬼子保護自己,我們華夏人自己的事情,把小鬼子幫忙,你對得起自己家祖宗嗎?”


    於六指老臉一紅,對於今天的事情他也是充滿無奈,魏青城不同意他們這些人出手對付陸歡,他手下沒有得力的高手,擁有高手的那些大佬也不會白白把自己的手下借給他使用,一個就是虎視眈眈的餓狼盯著把他生吞活剝。


    他們這個圈子裏麵的每一個上位者背後都是有太多血腥背叛,誰也不幹淨,誰也不是扶老太太過馬路的英雄。為兄弟兩肋插刀是以前,現在找機會插兄弟兩道才是本事。所以於六指出事後從來不指望有人雪中送炭,隻能期待落井下石的人不會太多。


    在試探了一番之後,他知道想要對付陸歡,隻能靠自己。這個時候高彩良帶著一個日木商團再一次找到了他,可以把大滕六兵衛借給他,於六指這才有膽氣和陸歡一較高下。


    雖然這不是一個流行單挑的年代,但是武力值高到一定程度,依然會讓所有人夜不安睡。


    “你躲到一個女人身後,也不算什麽本事。”


    於六指意有所指的看了慕容飛燕一眼。


    不過這個局勢雖然是慕容飛燕的意外介入中斷了陸歡和大滕六兵衛的對峙,但是說她保護陸歡,卻有些強詞奪理了。


    陸歡怒極反笑,卻也懶得和於六指爭論,終究擔心再托下去會傷到慕容飛燕,沉聲道:“讓你的保鏢撤手,我當沒看見你們出現在醫院,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你可以離開一中心醫院,我不會對你出手的。”


    “你不對我出手?笑話!我今天帶著這麽多人來,就是讓你單槍匹馬不能翻身!”聽到陸歡的話,於六指臉色難看無比,“年輕人,做人不要太狂妄!”


    陸歡臉上的笑容第一次收起,抿緊了唇線道:“也許,我應該讓你明白,鬣狗再多,也打不過老虎。”


    “你可以試試。”


    於六指負手而立和陸歡冷冷對視,隻有他身後的人才能看到,他籠在袖子裏麵的手在輕輕顫抖,臉上卻帶著歇斯底裏的陰狠。


    在道上混了一輩子,難道今天一個屁沒放,就要讓一個小輩壓製的灰溜溜退回去?於六指揚起了手,隻要揮下,恐怕一中心醫院就會變成第二個烽火酒吧,成為暴力美學修飾的輝煌廢墟。


    ……


    ……


    稍早一些,於六指驅車趕到醫院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正裝的清瘦年輕人和他在醫院門口分別,在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帶領下到了住院部十八樓,腦神經外科。


    “岩崎少爺,朱局長女兒朱秀文就住在這一層。我們得到的情況是朱秀文患有腦瘤,因為生長部位太過凶險沒有醫生敢做這個手術,所以一直拖延到現在,一中心醫院這邊一直在聯絡腦外科的專家。但是這幾天朱秀文情況惡化,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所以朱局長也一直陪在這邊。”


    中年美婦一口軟糯的蘇州口音,音量不大不小,讓人很舒服的恰到好處,目光忍不住不停的掃過跟在她身後步履從容的年輕人。


    她其實很不喜歡這個叫做岩崎和安的年輕人,他那臉上的笑容弧度完美,總會讓人感覺那是畫上去的。


    雖然一身國際頂尖設計師量身打造的定製西服,皮鞋也是意大利最高級手工作坊裏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昂貴皮鞋,但是一切光線外表都不能掩蓋他帥氣皮囊下的孤獨靈魂,中年美婦一錯眼的時候,感覺到如果有機會,這個年輕人一定會狠狠扒光她的衣服,玩一些傳說中東洋人層出不窮的變態遊戲。


    中年美婦姓潘名慧,是世界上最了解於六指秘密的人,所以也知道這個年輕人對於六指的重要程度,對於他放肆過分的目光一直采取著視而不見的容忍態度。


    表麵上,潘慧是於六指手下的公關部經理,暗中不計一切代價的愛了那個男人十七年,十八歲到三十五歲,一個女人最黃金的年紀用來看著於六指爬到了現在這個地位,同時也看著他娶妻生子,她卻是一個永遠也得不到名分的情婦身份。


    因為她雖然美麗,名牌大學畢業,但隻是一個出身鄉村的普通女孩,能幫助於六指打理好內務,但不可能讓他事業騰飛,所以她當年沒有接受於六指的求婚,讓他放手求追求那個他不愛,卻能讓他得到真正融入這個城市上層機會的女人。


    化妝品和包養雖然讓潘慧維持著容顏不老,說三十歲也讓人相信,但她也老了,對這些年輕男人的目光可以讀懂過多了。她知道岩崎和安對她隻是好奇而不是必須的手,也知道這個氣度談吐都可以列入她見到的公子哥前三的日木人,隻是日木最大財團三菱財團家主眾多私生子中比較出彩一個而已。


    岩崎這個姓氏雖然從出生就給了他金匙,卻也給了他遠超出自己身份的野心。


    能力,氣度,遠見,手段,其實這個年輕人都可以稱得上天才,隻不過她的母親隻是一個很普通的漂亮女人,潘慧想來,大概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的出身吧。所以如果沒有意外,岩崎和安此生無緣於三菱財團的繼承人。


    這次他來華夏,就是想找到這麽一個意外的契機,敲門磚就是想和渡城市公安局局長朱豐年搭上線,這也是他同意把大滕六兵衛借給於六指的條件之一。


    潘慧思考著今晚的安排,其實她不太希望於六指這種時候就和陸歡見麵的,沒有多少實際意義,但是看到大滕六兵衛一個人劍也不拔就搞定了自己身邊最厲害的幾個打手,於六指自信爆棚,一定要會一會陸歡,同時讓潘慧安排岩崎和安見到朱豐年。


    “我去病房找嗎?”岩崎和安皺眉問道,如果這是這樣,他自己也能查出來的。


    “不,那樣太刻意了。”潘慧遞給岩崎和安一卷手紙,很普通的看不出任何玄機的手紙,然後一指男廁,“你去靠窗的第二個隔間等著,一會你就明白了。”


    岩崎和安一愣,廁所?


    潘慧懶得解釋,轉身就走,這一路上他已經受夠了這家夥的目光了。


    自傲卻又自卑,這就是這種沒有繼承權的世家子寫照,能力越強,這種憤恨就越發強烈。


    岩崎和安看著潘慧搖曳生姿的曼妙背影,想了一會,突然一笑,轉身就了廁所,燃點潘慧的安排找到了靠窗第二個坑。


    想要站在巔峰,不能錯過哪怕再卑微的機會,岩崎和安的世界觀,其實和張寶強很像。


    真的很像。


    隻不過岩崎和安是想生活得更好,張寶強是想生存的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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