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六指帶來了將近四十口子人,但是受傷的隻有三個,一個躺在擔架上腿腳外翻出正常肢體達不到的角度,是腿骨骨折,另一個頭臉全都是血,還有一個躺在擔架上直哼哼,身上不少塵土,也看不出具體傷在哪裏。


    此時陸歡一指,於六指才發現自己那三個兄弟都自己好好的站著,骨折的腿上打著石膏,頭破血流的報上了繃帶,那個一身塵土看不出傷在哪的家夥,更是活蹦亂跳,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還大跳了一下好像是在檢查自己有沒有康複。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剛剛三個還躺在病床上不想動彈的病人,這麽一會竟然都站起來互相聊天,還能走路,還能大跳,如果說這是陸歡治療的,這也太神速了吧!


    神速到讓人感覺到這不是醫術,而是魔法!


    不過很多醫護人員心裏雖然也有疑惑,但他們也知道陸歡此時是想讓於六指這個禍害早點離開醫院,很配合的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一臉不屑的等著於六指的回複。


    這個家夥剛才可說了,他就是給自己手下治病來的,現在病隻玩了,他也應該早點滾蛋了!


    於六指的臉瞬間好像吃到了蒼蠅一樣難受。這三個家夥也是腦殘,就是被治好了也不能直接站起來啊,自己還想留在醫院裏麵繼續看陸歡笑話呢,反正現在有朱豐年在場,陸歡不敢動手,他也不想在這裏收拾了陸歡,就是想在這裏堵心他。


    想做什麽做不到是一回事,做得到卻不能做就是另一回事了,比如陸歡絕對有本事讓他於六指神不知鬼不覺的人家蒸發,但是此時於六指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他的麵前,陸歡卻不能把他怎麽樣,他怎麽想,也覺得陸歡心裏不能好受得了。


    看著張寶強黃江臣高選這些人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於六指就感覺到解氣,陸歡雖然從臉上看不是什麽表情,但是他敢肯定這小子心裏不會好受。


    就是他在這個城市裏麵沉沉浮浮這麽多年,如果說驟然被人把手底下唯一賺錢的兩個場子給砸了,也會感覺肉疼,所以他就是在死撐,想看到陸歡撐不下去的沮喪表情。


    但是現在自己手下的三個傷號的病已經好了,他就沒有什麽理由繼續留在這裏了。


    “你們的傷真的都好了?”


    於六指麵沉如水,對著三個被瞪了半天依然不知深淺的手下大喝起來。


    “哎呦,哎呦,哎呦,我的腿啊!”


    “哎呦,哎呦,哎呦,我的頭啊!”


    “哎呦,哎呦,哎呦,我的胯骨軸啊!”


    於六指手下的三個傷號終於不是傻成實心的了,總算反應過來老大為什麽等著自己,立刻哀嚎著往病床上躺過去,捂著自己的“受傷病危”沒羞沒臊的哭爹喊娘起來。


    “你的腿疼嗎?”


    陸歡走到第一個骨折傷號麵前。


    “疼,疼的要死,哎呦,哎呦,哎呦喂!”


    傷號痛得麵無人色,不過幹打雷不下雨,一點眼淚也不掉。


    “那看來這個腿上很嚴重啊,好像需要截肢啊,主任,你覺得是不是?”


    陸歡回過頭來,對著站在一旁的急診科主任道。


    急診科主任看到陸歡擠眉弄眼的表情,會心一笑,馬上點點頭道:“是啊,按說打上夾板打了止痛針之後不會這麽痛啊,他現在這麽疼,可能是有什麽隱痛,我看保守起見,還有截肢較為妥當啊。”


    “啊?”骨折傷號頓時傻眼了,“截肢?”


    “是的,截肢。”陸歡敲敲他的腿,但是聽傻了的骨折傷號已經忘了喊疼,隻是呆愣愣的聽著陸歡講解,“按說我們處理後你不應該在感覺到疼痛,現在你還是疼得難以忍受,說明骨頭神經的損傷很嚴重,為了不讓你繼續承受這樣的痛苦,我建議還是把腿鋸掉的好。”


    骨折傷號聽的發愣,看看一臉拳拳誠意為病人考慮的陸歡,又看看一臉陰沉表示說你隻要敢坐起來說沒事我就掐死你的於六指,哆嗦著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歡暫時沒有理睬他,又走到了第二個大喊胯骨軸疼的臥床傷號麵前,敲敲他的腰,問道:“腰疼?”


    “我的天啊,我的地啊,我的娘親公爹老太爺啊,我的腰怎麽這麽疼啊!”


    腰疼傷號演技不拉第一個,全憑嗓門大和創意吸引觀眾同情心,喊疼的方法都和一般人與眾不同。


    陸歡強忍住笑意,擺出一股子不敢置信的表情道:“你真的疼?”


    “真的疼啊,大夫,腰是我的,我敢拿這事騙您嗎?”腰疼傷號掐著蘭花指,在陸歡胸口輕輕一點,嫵媚的表情讓陸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對上那一雙含情的秋波,陸歡這才發現這個家夥,好像是搞基的……


    麵對著這一幅男不男女不女的作態,陸歡克製住不斷上湧的胃液,強自鎮定道:“你還是腰疼啊?按說我給你針灸之後就不應該疼了,這好事還疼,可能說明有一些我們沒有遇見到的麻煩情況……”


    “什麽情況?”腰疼傷號的表情一下子就緊張起來,大夫說的話,對於病人就是聖旨,一個字都不肯錯過的。


    陸歡欲言又止,又看向了急診科主任,他其實是不知道怎麽嚇唬這個偽裝的家夥為好。沒想到急診科主任早有算計,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沉聲道:“還是疼啊,截肢吧!”


    七個字,腰疼傷號的表情瞬間呆滯,手指呈蘭花狀定個在半空中,捏呆呆的重複道:“我也要截肢?從腰上開始截肢?”


    陸歡道:“你是胯骨軸那邊開始,比腰要高,你放心,不會傷到內髒,你也就是以後下不了床而已。”


    “呀,啊,這個,那個,我……”


    腰疼病人其實心理很女人,抗壓能力和膽子都比較小,被陸歡一說這個人都傻了,嘴裏一個個往外崩著單字,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


    剛剛因為陸歡給他治療,不到一分鍾就解除了他的痛快,速度遠比最專業的中醫按摩時都立竿見影,所以他對陸歡很信服,此時陸歡說他需要截肢,他根本不敢懷疑,直接就相信陸歡說的是真的。


    陸歡沉重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在考慮一下,走到第三個喊頭疼的傷號麵前,看到他抱頭左右打滾,同情的問道:“你頭疼?”


    頭疼傷號表情瞬間呆滯,然後沒有猶豫的,大力搖頭。


    “你不是頭疼嗎?我幫你再檢查一下……”


    “大夫,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的頭一點也不疼!”頭疼傷號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的頭已經沒事了,其實一點也不疼,也沒有什麽隱疾,您不要給我截肢,千萬不要,我腦袋隻有一個,您截肢之後我就活不了了……”


    陸歡和旁邊一唱一和的急診科主任對視一眼,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很滿意他的反應,他主動交代,說明剛才的疼痛都是裝的,這無異於狠狠打了於六指的臉。


    一個做老大的指揮自己小弟做什麽都有可能,但是讓自己小弟在醫院裝病,真實在是關公麵前耍大刀,根本不需要什麽專業儀器,隻要隨便為上幾句,就能判斷出大概底細。


    這些東西能蒙一下外行人,或許演技好的可以瞞過一些專業人士。但是對於天天接觸病號的急診科主任來說,看不出誰是真病誰是裝病,那才是天方夜譚,簡直對不起自己這輩子搶救回來的那些患者。


    就連賣油翁都說一句唯手熟爾,急診科主任在醫院做了一輩子,什麽病是什麽樣子,不同階段有什麽反應,這些都和印腦子裏麵一樣,隻要掃一眼,就能看出正常人和病人的區別,這裏麵的學問不能言傳隻能身受,屬於普通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方麵,但凡有一點不用心,那麽就會被醫生發現其中的破綻。


    何況這三個人也太假了一點,於六指一看一問這才往床上一趟,和裝病裝瘋裝死的職業醫鬧一個樣子,要錢不要命,為了一點收入趕在路口做出各種讓人蛋疼的事情,他們又缺乏競爭精神和深入考察市場,專業技能不過關,讓陸歡一嚇唬,把自己做的蠢事一件一件全都招了。


    於六指此時的臉就像剛才山稀挖出來,已經完全黑得看不出本人了。見到三個傷號一臉左右為難的愧疚神色,躺病床上也不是不躺也不是,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怪不得鬧了一整晚,就這三個逗比出了事,原來不是別人太狠,而是這三個逗比的智商太不禁用。


    醫護人員還有急診科陸陸續續趕來的病人看到這邊的慘嚎,本來就有意見,此時見陸歡揭穿了他們是在假號喪,紛紛投以更加鄙視的目光。


    於六指惱怒的一揮手:“三個白癡,別在那邊丟人了,快點給我過來!”


    他是知道在這裏已經沒有理由再留下去了,怨恨的瞪了陸歡一眼:“小子,你給我等著!”


    “等你也來看病嗎?保證分分鍾給你治好了。”陸歡懶洋洋的搓著下巴,笑著從口袋裏麵摸出幾粒巧克力豆,折騰了一夜,他有點餓了。


    可惜不能現在揍這個老家夥一頓出氣,陸歡聽到小食堂裏麵傳來朱豐年與岩崎和安言談投機的笑聲,無比討厭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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