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琪躍下房頂,穿過天井,朝傭兵團的正廳走去。(.無彈窗廣告)由於方才戰鬥的金屬碰撞聲,傭兵團內的不少人都已醒轉,傭兵團內大多是老大五粗的漢子,對於這種兵刃相接的場麵早已見怪不怪。然而傭兵團內的趟子手卻頗少經曆生死戰鬥,方才他們以為傭兵團內有敵人來襲,盡皆嚇破了膽,待得弄清原因,倒是對黎琪頗為不滿,怨他擾人清夢,不識規矩。因此天井中不少趟子手暗中對黎琪指指點點,出言諷刺。他們的話語聲雖小,卻也沒逃過黎琪的耳朵。黎琪微微一笑,倒也不在意,與戴晨菲道了聲別,讓她不必擔心,叮囑她先回去自己的住處。爾後徑直穿過天井,走進了正廳。


    正廳大門朝南而開,大門約摸五六尺寬,走進客廳,主位上坐著一名紫衣少女,正是戴紫妍。戴紫妍身後兩側分別站著兩名老者,站在左首的一名老者一身灰衣,雙鬢發白,頭頂上方紮著夫子頭,花白的胡子宛如鬆鼠之尾垂及胸前,老者雙手垂及胸腹處,寬大的袖袍遮住了手掌,雙眼緊閉,神色倨傲。站在右首的老者同樣一身灰衣,腦袋上卻是寸草不生。這名老者神色慈祥,瞧見黎琪走進客廳,對他笑著點了點頭。客廳兩旁各放著八張椅子,隻是這八張椅子上卻是空無一人。


    “來了?”黎琪身側,一名白發男子直身而立,正是田白兒。


    看著站在身側的田白兒,黎琪眼神微凝,方才進來時並未看到田白兒,沒想到這廝竟無聲無息地來到自己身旁。“小家夥,此人小覷不得。”詩喬的聲音在黎琪腦海中響起,“在屋頂時你能一擊取勝,隻是因為他和你硬拚蠻力,以己之短攻敵之長,自然落敗。倘若他憑借他的身法和你纏鬥,你未必能勝他。”


    “恩,這個我知道。”黎琪在心中回應道,“倘若我開啟修羅身,這廝的身法倒也未必奈何得了我。”黎琪頓了頓,繼續道,“對了,詩喬姐,你讓我來這個傭兵團到底是為了什麽?”


    “黎琪,田白兒。[]”未待詩喬回答黎琪,戴紫妍卻已叫喚他們倆。


    “團長。”田白兒躬身行禮道。


    “團長。”黎琪雖然不喜這些禮節,但也不好表現得太過狂妄,同樣躬身行禮道。


    “恩。”戴紫妍點了點頭,道,“你們二人為何相鬥,我沒有興趣,這次沒有出現傷亡,我倒也不追究了,隻是希望你們二人下次不要再犯,明白了嗎?”


    未等黎琪二人回答,一股莫大的威壓卻是迎麵壓來,黎琪與田白兒二人身體一沉,險些跪倒下來。“棋。。棋士!”黎琪艱難地抬起頭,一臉震驚地看著戴紫妍左首處的那名雙目緊閉,神色倨傲的老者。


    “明。。明白了,團長。”田白兒半跪在地,艱難道。話語剛落,田白兒身體一輕,身上威壓退了開去。捏了捏發麻的大腿,田白兒雙腿微顫地站直了身體。卻是瞧見身旁的黎琪依舊身體微顫地站著,不曾向團長認錯。


    “嘿,叫你裝。”田白兒眼神陰霾,五指屈伸,欲要給黎琪來一招陰的。奈何未等他出手,黎琪卻是猛地抬腿,一腳踹出,彭的一聲,田白兒徑直飛出客廳,摔在了天井的地板上。


    “你!”田白兒爬起身子,雙目噴火,雖然沒有受傷,但是被人這般一腳踹出客廳,著實丟臉至極,尤其是周圍那些傭兵以及趟子手的目光,更是讓田白兒臉上發燒。


    “田白兒,你回去罷,不要再跨進客廳一步。”田白兒尚未發作,一名老者的聲音卻是傳了出來,這道聲音中氣十足,顯然說話者棋力深厚。田白兒抬頭望去,卻是瞧見那名站在戴紫妍左首的神色倨傲的老者睜開了雙眼,盯著自己。


    四目相對,田白兒不禁雙腿發顫,大腿一軟,竟是再次坐倒在地。“你。。你。。”田白兒艱難地抬起手臂,指著老者,顫聲道。


    站在天井的眾人瞧見田白兒這般驚慌,都很好奇,抬眼順著他所指看去。然而當他們看到所指之物,卻盡皆神魂驚駭,險些嚇破了膽。


    “啊!鬼啊!”天井內原本站著看熱鬧的趟子手們一聲尖叫,盡皆跑了開去。就連那些整日在刀口添血的傭兵們也不禁神色恐慌,全都跑回了自己的住處。


    “鬼?”注意到外麵的動靜,黎琪頂著威壓,艱難地抬起了頭,朝老者望去。這一看,繞是黎琪也不禁嚇了一大跳。那名站在戴紫妍左首的老者此刻睜開了雙眼,隻是他的眼中盡皆是眼白,沒有瞳孔,且白色的眼球中布滿血絲,那些血絲宛如血紅色的蟲子般輕輕蠕動,看上去恐怖至極。


    “田白兒,我叫你離開,你沒聽到麽?”這一次,老者的聲音充滿威嚴,不再像初時那般平易近人。


    “是是,我這就走。”客廳外,田白兒驚慌地站起身子,顫巍巍地跑了開去,絲毫沒有傭兵團內一大高手的風範。


    “唉,這樣的人也能算傭兵團內的高手嗎?”老者搖了搖頭。他這句話倒是說得戴紫妍俏臉微紅,尷尬地笑了笑。


    老者扭頭看向黎琪,笑道,“少年,你為何不肯認錯?”


    盡管老者的眼球甚是恐怖,黎琪卻依舊抬起了頭,與老者四目相對,朗聲道,“我沒有錯。”


    “哦?”老者微微一笑,“怎麽就沒有錯?”老者說話間,黎琪身上的威壓又大了一分。


    黎琪一聲悶哼,險些跪倒在地,艱難挺直腰杆,黎琪再次抬起了頭,道,“我。。沒錯,我並沒有殺害。。田白兒,未曾違反。。傭兵團的。。規矩。”說完這幾句話,黎琪已經氣喘籲籲,豆大的汗珠撲簌撲簌地從麵頰滑落,不一會兒便滴濕了黎琪身前的地板。


    這一次,老者卻不再說話,而是緩緩增強施加在黎琪身上的威壓。心道,“這小家夥挺有骨氣,就是不知實力如何,且試他一試。”


    威壓緩緩增強,黎琪雖然身體微顫,卻不曾跪倒。老者驚訝地看著黎琪,心道,“紫妍這丫頭說他隻是九品棋師?放他媽的狗屁,老頭子我都施加威壓到八品大棋師的層次了,這小子還不跪倒,紫妍這丫頭鐵定被忽悠了。哼?看我將威壓增強到九品大棋師的境界,我就不信你一個黃毛小子能有多強。”


    威壓緩緩攀升,終於是達到了九品大棋師的境界,然而黎琪並沒有如老者預料那般跪倒在地,隻見黎琪渾身燃起熊熊烈火,一股淡淡的威壓竟是從黎琪身上升騰而起,與老者的那股浩瀚無邊的威壓抗衡著。


    “咦,這這這。。”老者驚訝地看著全身燃起熊熊烈火的黎琪,感受著黎琪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淡淡威壓,低頭沉默了一會,旋即竟是搖頭笑了起來,“罷了,罷了!”老者看著倔強地挺直腰板的黎琪,再度搖了搖頭,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在老者雙眸合起的刹那,黎琪身上的威壓緩緩退了開去。感覺到身上的威壓如潮水般退去,黎琪渾身一鬆,身上的火焰退了去。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路,黎琪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麵,昏厥了過去。迷迷糊糊中,黎琪仿佛聽到了女子驚慌的哭泣聲,欲要睜開雙眼,奈何眼皮卻仿佛被人灌入了鉛般沉重無比,難以動彈半分。不知過了多久,黎琪感到丹田中一股暖流湧出,潛意識地將那道暖流按照《陽弈訣》的運行路數運轉了數個周天,終於支撐不住,再次失去了意識。


    仿佛過去了無盡個世紀,黎琪感覺到嘴唇微微有些暖意,緩緩睜開雙眼,卻是瞧見一名女子正捧著一碗粥,用勺子勺起了粥,往自己嘴裏送,方才唇間的暖意想來便是這粥的溫熱所致。


    “黎琪大哥,你終於醒啦。”少女驚喜地叫道,眼角微微有些淚花。


    “黎琪小哥醒了?”一名大漢的驚喜叫聲從房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一會兒,一名滿臉虯髯的大漢跑了進來,正是卡羅。


    “哈哈,黎琪小哥你終於醒啦!你都不知,就因為你昏睡了這三天,導致你成了我們所有男傭兵的公敵了。”卡羅大笑道。


    “哦,此話怎講?”黎琪緩緩坐起身子,笑問道。


    “你昏睡的這三天,一直都是晨菲這丫頭照顧的你。”說著,卡羅朝戴晨菲駑了駑嘴,瞧見戴晨菲瞪過來,卡羅趕忙避開她的目光,繼續道,“一些趟子手過來幫忙,她還不讓,你都不知道多少男傭兵因此而傷透了心。反正吧,你出去後小心點。不然啊。。。”卡羅還未說完,戴晨菲卻是左手虛伸,一個淡青色的光陣在其左手成形。


    瞧見戴晨菲左手的光陣,卡羅一呆,趕忙陪笑道,“丫頭別怒,我這就滾。”說著哈哈一笑,拔腿便跑出了房門。“黎琪小哥,好好對待丫頭,別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遠遠地,卡羅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該死的卡羅大叔。”戴晨菲羞怒地跺了跺腳。


    “晨菲姑娘,謝謝你。”黎琪看向戴晨菲,微微一笑,道。他的這聲謝謝倒不是客套,而是發自肺腑。自己八歲那年莫名其妙來到這世界,轉眼便是三年,三年來師傅洪伯雖然待自己很好,但更多的是嚴厲的愛,而眼前的這名女子對自己的關懷,卻是柔情似水,暖人肺腑。


    聽到黎琪的話語,看到黎琪那溫柔的目光,戴晨菲俏臉微微有些發紅,淺淺一笑,低低地恩了聲。


    瞧見戴晨菲這般害羞的姿態,想起這段日子以來眼前這名女子對自己的好,黎琪不禁感到一陣暖流湧上心頭,伸出雙臂,就要將眼前的女子摟入懷裏。忽然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黎琪一驚,趕忙收回伸出的雙臂。瞧見黎琪那驚慌失措的模樣,戴晨菲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聽到戴晨菲的笑聲,黎琪小臉略微有些發燒,搔了搔頭,幹笑了兩聲。


    不一會兒,一名趟子手跑進了房間,對著戴晨菲行了一禮,轉頭看向黎琪,道,“黎琪公子,團長有請。”


    “哦?”黎琪右眉上挑,難道上次自己沒認錯,這女子又要找麻煩來了?去就去,大不了老子不混這傭兵就是了。這般想著,黎琪下了床,道,“你帶路罷。”


    “公子請。”趟子手略微躬身,轉身走向了門外。黎琪對戴晨菲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讓她安心,爾後走出房門,跟上了趟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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