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琪驚疑不定地看著老者,“老頭,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老者點了點頭,道。


    黎琪盯著老者的麵頰,察覺到老者的神情不似說笑,摸著下巴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道,“老頭莫要騙我了,晨菲姑娘從小無父無母,孤苦一人,自是不曾見過父母。你不是晨菲姑娘的父親,如何能訂下她的婚姻大事,除非。。”說到這裏,黎琪一驚,失聲道,“莫。。莫非。。莫非你是那個老團長的父親?”


    “嗬嗬。”老者捋著花白胡子,嗬嗬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說老頭,你到底是何人?當日在大廳時你一說話,紫妍那丫頭便一聲不吭了。我看你就是那什麽老團長的父親了,說!是不是?”黎琪越說越大聲,同時身體前傾,說到最後,兩人的麵頰不過相差數寸,對方的呼吸撲麵可聞。


    “嗬嗬。”老者嗬嗬一笑,站起身,背過身子,雙手背負在身後,麵朝那此起彼伏的竹林綠浪,沉默不語。


    黎琪瞧見老者這般姿態,倒也不打攪,重新坐回石凳上,右手摸著下巴,低頭沉思著。這般沉默持續了半晌,老者終於是轉過了身子,重新坐在了石凳上,默默品了一口苦茗茶,再度沉默了起來。黎琪盯著坐在對麵沉默不語的老者,終於是耐不住性子,出聲問道,“我說老頭,你倒是說句話啊,怎麽成啞巴啦。”


    “唉,罷了罷了。”老者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少年郎,你今年幾歲?”


    “十一歲。幹嘛問這個?”黎琪道。


    “哦?才十一歲。”老者神色有些驚訝,道,“不知少年郎在棋道上走了多久?”


    “恩。。”黎琪沉吟了一會,道,“滿打滿算,三年吧。”自己八歲那年來到這個世界,爾後拜洪伯為師,凝聚棋珠,如今已經十一歲,算起來,差不多也就三年。


    “恩。三年,三年時間走到了大棋師,這般資質倒也頗為不錯。”老者笑著點了點頭,道,“少年郎,有沒有興趣與老夫對弈數局?”老者說著,袖袍一揮,石桌上出現了一副棋盤,棋盤兩側分別擺著紅黑兩色的棋子,雙方棋子中相隔著楚河漢界,正是象棋。


    “象棋?”黎琪一喜,道,“哈哈,我最喜歡下象棋了,你都不知,我在地球時就是象棋高手,農場裏的那些叔叔伯伯都被我殺了個片甲不留。”


    “地球?什麽地球?”老者疑惑道。


    “額。。這個。。”黎琪一怔,想了想,道,“咳,地球嘛。。其實。。其實就是我的家鄉的名字,我的那個村莊就叫做地球村,恩,沒錯,地球村。”黎琪點了點頭,一副我沒說謊的樣子。


    “地球村?怪哉,怪哉。”老者沉吟了一會,道,“不知少年郎所說的地球村,是在大燕境內,還是在中州,亦或是南嶺,北川。能否說說在哪塊地域。”


    “在哪塊地域?額。。哈哈,這個。。說了你也不懂,我們還是下棋吧,哈哈。。”黎琪說著,挪動紅方的棋子,來了個炮二平五,黎琪嘿嘿一笑,道,“對了老頭,你不睜開眼睛,難道還能和我下棋?你知道我下了什麽嗎?”


    “嗬嗬。”老者嗬嗬一笑,道,“待你達到棋士境界,就會明白其中的奧妙。”老者說著,來了個馬八進七。“嘿!”黎琪一笑,來了個馬二進三。老者車九平八,將車拉了出來。二人你來我往,不一會兒便下了五十手棋。縱觀棋局,紅方車守中路線,且立了中頭炮,紅方的馬亦過了河,黑方更是少了一個馬。無論從子力,亦或是棋勢,紅方都占據了優勢。


    看到己方勝券在握,黎琪嘿嘿一笑,道,“我說老頭,你快輸啦。”老者捋了捋胡子,嗬嗬一笑,道,“既然少年郎說老夫將輸,何不與老夫賭上一局?”


    “賭上一局?”黎琪身體前傾,輕聲問道,“賭什麽?”


    “嗬嗬。”老者捋著胡子嗬嗬一笑,道,“就賭這局棋,倘若少年郎能勝過老夫,老夫雙手奉上十斤苦茗茶,但若老夫僥幸勝了少年郎的話。。嗬嗬。”說到最後,老者竟是故弄玄虛,不再說下去。


    “就怎麽樣?快說快說。”黎琪追問道。


    “嗬嗬,倘若老夫勝了少年郎,那便請少年郎與老夫結拜為兄弟,還要尊稱老夫一聲大哥,少年郎,你意下如何?”老者笑問道。


    “和你這老頭結拜?還要叫你大哥?”黎琪內心有些踟躕,總覺得這裏麵有大陰謀,但是縱觀整個棋局,己方早已勝券在握,如何能敗?黎琪咬了咬牙,道,“成。我便和你賭上一賭。”


    “嗬嗬。”老者微微一笑,挪動棋子,繼續與黎琪對弈。雙方又下了一百零八手棋,此時紅方卻是丟了兩個車,且仕相盡皆被破,黑方的兵占據了紅方帥的司令部,隻需黑馬再將上一將,紅方便敗了。


    “嗬嗬,少年郎,承讓,承讓。”老者捋著胡子,神色頗為得意。黎琪盯著棋局,神色一陣變換,奈何終究是無力回天。“唉,輸了。”黎琪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道。


    “嗬嗬。”老者嗬嗬笑著,顯得頗為開心。隻見老者拿起兩隻倒扣的茶杯,往杯中倒了些茶,咬破手指,往兩隻茶杯各滴了一滴血,道,“少年郎,老夫不喜喝酒,你我二人便以茶代酒,行了這結拜禮罷。”


    “知道了啦。”黎琪鬱悶地咬破手指,往兩隻茶杯中各滴入了一滴血,爾後拿起其中一隻茶杯,舉起茶杯一飲而盡。老者嗬嗬一笑,同樣飲盡了杯中之茶。老者放下茶杯,笑道,“賢弟,既然你我二人結為兄弟,你是否應該叫一聲大哥呢?”說完,老者不停地捋著花白胡子,神色頗為得意。


    “哼,該死的老頭。”黎琪雖然心中暗罵,但是也不願做這言而無信之人,倒也畢恭畢敬地叫了聲大哥。聽到這聲大哥,老者笑得更歡了,老臉上的皺紋擠成了一團,宛如一朵盛開的菊花,甚是燦爛。


    “哈哈。”老者哈哈大笑,道,“賢弟,既然你我為兄弟,我便告訴你我的名字罷,我叫戴慕岩,大陸上人稱飛沙走石戴老兒。”


    “飛沙走石戴老兒?恩,這名字夠霸氣。”黎琪問道,“不知大哥是幾品棋士呢?”


    “嗬嗬。”老者笑著搖了搖頭,道,“賢弟當真認為我是棋士?”


    “難道大哥是棋將?”黎琪驚訝道。


    “嗬嗬,你可以認為我是棋士,可以認為我是棋將,亦可以認為我是棋侯。棋道一路,並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簡單。”老者頓了頓,道,“賢弟,你在大棋師境界就打通了兩處關鍵穴位,日後隻需勤加努力,他日定可叱吒棋界大陸。今日我便與你講講棋界大陸的板塊構造以及勢力分布罷。”


    “大哥別和我說這麽遙遠的東西,我連大燕王朝都沒闖完,何必與我說什麽大陸分布。”黎琪道。


    “恩,這倒也是,不可好高騖遠,需得穩紮穩打。”戴慕岩捋著胡子點了點頭,道,“那今日我便傳你《吐納經》。”說著,戴慕岩伸出食指點在黎琪的額頭上。黎琪身體一震,腦袋一陣暈沉,大量的信息湧入了大腦。


    《吐納經》,棋士必備法門,旨在勾動天地棋道,引入體內,吐納萬道,更上一層。黎琪雙眼緊閉,緩緩梳理那龐大的信息。約摸過了一刻鍾,終於睜開了雙眼。黎琪用袖子抹去額頭的汗水,雙手抱拳,對著戴慕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道,“謝謝大哥?”


    戴慕岩擺了擺手,笑道,“你我兄弟二人就不必這般客氣罷。”戴慕岩頓了頓,繼續道,“如今你雖然打通了澶中穴與靈台穴,但你畢竟未曾達到棋士境界,所以現今你隻能吐納元素之道,切記不可將神兵之道納入體內。倘若你操之過急,將神兵之道納入體內,輕則經脈盡斷,淪為廢人,重則五髒六腑盡皆化為糜粉。”


    “小弟知曉。”黎琪抱拳道。洪伯也曾對黎琪講過這棋界萬道。棋界之道數不勝數,但總的來說可分為元素之道以及神兵之道兩種。元素之道可分為烈火之道,寒冰之道,雲嵐之道,颶風之道,奔雷之道等等,如黎琪走的便是烈火之道。而神兵之道同樣包括萬象,諸如神劍之道,神斧之道,冥針之道,妖刀之道等等。元素之道趨向自然之力,故而較為完美,易於吐納。而神兵之道則趨於人力,需要?c棋者對棋道有足夠高的感悟,否則胡亂吐納神兵之道,便極易走火入魔。當然,神兵之道雖然難以吐納,威力卻是驚人的,故而棋界大陸的?c棋者們將元素之道定為小道,將神兵之道定為大道。


    “恩,你明白便好。”戴慕岩點了點頭,道,“賢弟,倘若老夫的直覺沒錯,青鷹派不久後便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老哥希望你能盡快提升實力,方可在這場劫難中幸存下來。”老者頓了頓,神色略微有些凝重,道,“倘若老哥有個三長兩短,希望你能照顧紫妍和晨菲這兩個丫頭。將來若有可能,便帶著這兩個丫頭到中州奇仕府。”


    雖然黎琪不知大哥為何這般說,但瞧見他那凝重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凜,道,“小弟明白。”


    “恩。”老者點了點頭,道,“天色已晚,你回去罷。今晚抽些時間練練這《吐納經》,倘若有什麽疑問,可在明日午後時分來竹軒園找我。”


    黎琪略微躬身,轉身離開了竹軒園。回到住處,黎琪匆匆吃過晚飯,便跑回房間嚐試修煉這《吐納經》了。盤膝坐在木板床上,回想起今日戴慕岩所說的話,黎琪不禁有些擔憂,“大哥這般實力尚且有隕落的可能,我這小小的大棋師恐怕是難以自保。還是趕緊提升實力罷。”這般想著,黎琪閉上了雙目,默默推演《吐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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