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宮主還沒發話,人就都走光了。


    唐歡轉頭看向蕭長離,聲音顫抖:“你到底是誰?”


    蕭長離眉目緊鎖,此時才終於發現問題的嚴重性,唐歡竟連他都忘了。


    看來識海之事片刻都耽誤不得!


    他當即給謝煊傳音:謝真人,今晚便勞煩你了。


    傳音石沉大海。


    蕭長離又道:要是真人今日不便,我就先聯係葉...


    謝煊:煩死了知道了!


    蕭長離:好,那我稍後便送宮主去墨竹洞。


    說罷,蕭長離笑眯眯地捏斷傳音,仿若對謝煊的反應意料之中,等將療傷一事提上行程,他才回答唐歡的問話。


    “宮主,屬下蕭長離,現任長歡宮右護法。”


    唐歡幽幽看著他:“我是想問,你是不是要篡位。”


    蕭長離:“...”


    蕭長離:“長離冤枉。”


    唐歡:“你都沒把本座放在眼裏,本座什麽時候說要修複識海了?”


    蕭長離訝然道:“宮主不想恢複記憶?”


    唐歡:“...”


    這話沒法接。


    經由晏翡幾句胡說八道,記憶缺失的事莫名有了正當原因,修真界有奪舍一說,陰差陽錯之下,他洗去了被奪舍的嫌疑,如今怎麽敢說不想恢複記憶。


    其實...這樣也算省了許多麻煩。


    唐歡眼神複雜地看了眼晏翡,為了圓謊,暫且也隻能破罐子破摔。


    他問蕭長離:“既然識海如此重要,我自己慢慢蘊養不行麽?”


    蕭長離看出他的顧慮,笑道:“宮主可是不相信幾位真人,放心,這幾位不會亂來的。”


    唐歡:“我不信,萬一呢。”


    蕭長離一時啞然,再看唐歡麵無表情的臉,心歎失憶後的宮主果真是不同了,竟如此小心謹慎,憂心自身安危。


    然而此事他也不曉得怎麽跟現今的唐歡解釋,隻得擺出副篤定的模樣道:“沒有萬一。”


    唐歡:“...”


    很好,你是真沒把我放在眼裏。


    等他熟悉了宮主業務,第一個就把這助紂為虐、天天順手逮人回來的右護法開了。


    就在此時,一道悅耳嗓音突然插入。


    “所以,宮主是真的失憶了?”


    唐歡轉目望去,殿下的晏翡眉目幽深,正一眨不眨地凝望著他。


    晏翡輕聲問:“宮主...把我忘了?”


    不久前葉之瀾剛問過分毫不差的話,卻遠沒有此刻讓唐歡來得心悸,晏翡的語氣乍一聽似乎很輕描淡寫,唯獨他能聽出其中的危險和考量。


    一旦得知他失憶,晏翡必定不惜一切手段達成目的,畢竟隨著修為日漸提高,他體內的魔氣已經就快掩飾不住了。


    晏翡狀似無意道:“宮主昨夜曾說過抓錯人了,當時看似記憶還無恙。”


    蕭長離聞言一怔,疑惑望向唐歡。


    唐歡心裏暗罵害人精,麵上卻皮笑肉不笑地說:“不記得了,我有說過嗎?”


    晏翡又問:“那宮主可還記得曾說日後都會與我同寢而居,再不碰外人?”


    唐歡笑容逐漸塌陷:“...不記得。”


    晏翡:“宮主還說心悅我久已,此生漫漫修仙路,唯願同我一雙人。”


    唐歡:“本座不記得說過!”


    晏翡眸底霧靄幽幽,似是有千般委屈壓在心頭,別頭不願再看唐歡,宛若自問一般輕聲呢喃:“這世間之事,難道都是一句忘了就能作罷嗎...”


    唐歡:“......”


    你夠了啊。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汙蔑!


    唐歡以為自己已經夠能順杆爬了,現在才發現遠低估了晏翡的無恥程度。


    這人為達目的,能無所不用其極,比他更不要臉。


    結果晏翡這番惺惺作態,愣是將一旁的蕭長離給演動容了,忍不住道:“宮主,這...你竟連這都忘了啊?”


    唐歡深吸一口氣,懶得再和這兩個人掰扯,如今他是長歡宮主,晏翡再怎麽造謠,也比不過他一聲令下。


    “蕭護法,你去安置了他,多派些人嚴加看管,本座擔心他會和水月宗裏應外合,若是他不配合,直接關起來便是!”


    晏翡一愣,怔怔抬頭:“宮主要關我?”


    “關。”


    唐歡沉目望著晏翡,眼底是不加掩飾地冷冽和警告:“如果你敢輕舉妄動,本座會關你到那峽穀之上的結界破碎,再丟出去祭旗!”


    ...


    攸關性命的事,唐歡不敢懷揣任何僥幸心理,若是晏翡下定主意要殺他,他隻能采取這種極端手段以絕後患。


    最終,晏翡被蕭長離安置在了無人占據的鳳仙洞,與其餘男寵待遇一般無二。


    不過即便唐歡命令放下去了,長歡宮上下對晏翡依舊不敢怠慢。


    會議剛散,事情的起因原委早已傳遍宗門。


    “聽說了嗎?宮主失憶了,就因為昨夜和那天下第一美人晏翡雙修太激烈,都衝撞到了識海!”


    “嘶——!撞得是宮主的識海???不會吧!宮主的秘法還能如此使用?”


    “不知道,但宮主也太寵愛那晏翡了,竟寧願被...唉,聽說昨夜宮主還曾和他定下海誓山盟,結果今日便全忘了。”


    “我有聽其他宮人在說,那晏翡的美貌也就比咱們宮主差一點,就是瞧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原是...唉。”


    “這事宮主做的不地道,忘了就忘了,怎麽還能遷怒呢,就因為晏翡來自水月宗,就派了那麽多人看著。”


    “不許說宮主壞話!宮主那麽好看,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唔...也對,那晏翡暫且就被看管著吧,反正又不會掉塊肉,咱們宮主想幹嘛就幹嘛!”


    晏翡承蒙過宮主的厚愛,宮主失憶,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太賣力,這又算不得什麽錯事。


    現今宮主隻是一時遷怒,等記憶恢複,晏翡依然是長在宮主心尖尖上的美人。


    長歡宮的宮人一致對此心照不宣,親眼見過晏翡之後,更加篤定唐歡說得都是氣話。


    宮主惦念了晏翡十年之久,關起來什麽的,他才舍不得呢。


    此刻的唐歡根本不知道,自己老色批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在冷臉說要把晏翡關起來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真是聰明果決,不給對方任何機會下手。


    晏翡走後,蕭長離便又催著他修複識海一事。


    唐歡不死心道:“我能不能先雙修再說?”


    “宮主,莫要任性。”


    蕭長離語氣間很是無奈,隻覺得唐歡失憶後,行事變得分外單純:“此時雙修,識海又受了衝撞怎麽辦?”


    唐歡:“......”


    咱能別用詞這麽微妙嗎?


    一路將唐歡送到墨竹洞,蕭長離再次囑咐道:“宮主最近千萬別再雙修了,暫且忍一忍,等識海恢複了再說。”


    唐歡說:“...說一遍就行,我就這麽欲求不滿?”


    蕭長離一臉複雜的看著他,什麽也沒說,卻勝似千言萬語。


    唐歡心累:“知道了,我保證不雙修,你找了誰幫我修複識海?”


    蕭長離道:“這三日先由謝真人查探,他對神識的操控力和感知力堪稱精妙,定然能找出宮主識海中何處受了創傷。”


    謝煊...


    唐歡腦中浮現出那張黑雲繚繞的冷臉,一個很凶的男寵。


    他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情願道:“不能換個人麽?我...”


    “宮主是對我不滿意?”


    一道寒氣逼人的人聲忽然從竹林深處傳出,打斷了唐歡的下文。


    唐歡打了個寒顫,蕭長離則朝那處看了眼,高聲丟下句話後便遁空離去。


    “謝真人,宮主識海有傷,不論如何,這幾日千萬莫要縱他雙修!”


    唐歡:“......”


    謝煊:“......”


    陽春三月,一陣和風吹過竹林,吹不散林間窒息的尷尬。


    不知是不是被蕭長離最後那句話震住了,謝煊半晌沒再出聲。


    唐歡一個人站在幽幽碧林,待涼風吹散了臉上羞恥的餘熱,才清了清嗓子,尷尬道:“你得出來接我,入口我也忘了。”


    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唐歡耐心逐漸耗盡,轉身欲走時,眼前的景物才忽然發生了變化。


    空氣如同水波般蕩漾而開,顯出一片氤氳繾綣的庭院。


    一汪碧綠剔透靈氣嫋嫋的靈泉,簡單兩雙竹木桌椅,以及四周圍繞的數根巨竹,這便是院內僅有的點綴。


    結界褪去,唐歡才發現,他距離謝煊之間竟僅有幾步之遙。


    此刻,謝煊正坐在竹椅上,一臉煩悶地望著他,就差將‘麻煩’二字寫在臉上,“你如今還記得什麽?可別說連昨日的事都忘了。”


    做戲做全套,唐歡給了他個肯定的眼神。


    謝煊一頓,隨即冷笑出了聲:“隻是識海受創?你這識海怕是直接漏幹了吧!”


    唐歡煞有介事道:“還是有的。”


    他能感覺到腦中有片很寬闊的大海,剛意識到的時候,差點以為是原主腦子進水了。


    他如此老實回答,謝煊反而更覺得煩躁,隻當唐歡失憶後都要和他作對,一雙鳳眼越發陰冷,定定落在他臉上。


    庭院內一時靜默無言。


    唐歡默默又將手縮回了衣袖。


    眼前的男人雖然隻是他的男寵,修為也沒有他高深,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讓他有點心驚膽戰,壓迫感十足。


    思來想去,唐歡歸結於可能因為對方也是魔族血脈。


    絕對不是他慫,而是書中晏翡這魔族代表留下的陰影。


    他識海估計沒什麽問題,但此時也得走個形勢,假裝出了什麽他不知道的問題。


    僵持片刻,唐歡忍不住打破沉寂:“...識海要怎麽修複?”


    謝煊沒答話,而是起身走到他跟前。


    黑色長袍飄蕩,來人帶著一身寒意,雙手抱肩,緊緊盯著唐歡那顆腦袋,片刻之後,嘴角咧開一抹猙獰邪性的笑。


    “當然得先撬開。”


    ...


    撬開腦袋,聽起來很容易讓人想到一顆生生被撬開的大西瓜,實際上,不過就是謝煊將自己的神識探入他的識海罷了。


    這男寵,就是故意說得血腥!


    得知真相後,唐歡不免好奇原主和謝煊先前到底是什麽關係,以至於即便原主“失憶”,謝煊的態度都沒有緩和分毫。


    方才見了那麽多男寵,好像唯獨謝煊對他態度最為乖戾,其他幾人,反倒沒有想象中一般仇視他。


    帶著一肚子疑惑,唐歡隨著他踏入了墨竹洞府。


    謝煊似是一句廢話也不想多說,指著床榻的蒲團讓他坐上去,自己則佇立床前,俯身便朝唐歡貼近。


    唐歡嚇了一跳,反射地朝後躲,一隻灼熱的手卻先一步扣住了他的後脖頸。


    謝煊凶神惡煞地喝道:“別動!”


    唐歡有些惱火:“你幹什麽?!”


    幹什麽?自然是探查識海。


    謝煊懶得回複他的廢話,閉目便貼上了唐歡的額頭。


    一道神識極為粗暴地擠入,唐歡身體猛地一顫,紅潤麵色瞬間轉作慘白,額間滲出了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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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識海被強行入侵,腦中驟然一聲轟鳴,宛若神經撕裂般的痛處疼得他渾身戰栗,抬手就去推謝煊。


    “好、好疼...!”


    謝煊皺了皺眉。


    怎麽說唐歡也入了元嬰境,還是邪道一宮之主,百年間不知親手虐殺過多少人,結果就連這點疼都忍不了?


    麻煩!


    任由唐歡推著,他身體紋絲未動,一隻手也牢牢扣著那白玉後頸。


    將整片識海探查一遍是段漫長的過程,出於兩股神識間本能的排斥,不光唐歡痛苦,謝煊腦中同樣被萬千針刺般折磨。


    他咬緊牙關,克製著狠狠撞上去的衝動:“別把我往外擠,把識海敞開!”


    唐歡疼得精神恍惚,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短短幾分鍾,他渾身已然被冷汗浸透,濕的像剛從水裏撈出來。


    “唔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耳邊竭力隱忍卻依舊不斷漏出來的□□中,謝煊咒罵一聲,那雙狹長鳳眼終是睜開了一道縫隙。


    入目便是兩扇蝶翼般顫抖不已的眼睫,隱約之間,仿若能瞥見其中若隱若現的水光。


    唐歡雙目緊閉,麵色慘白,唯獨微翹的瓊鼻上盛了一抹紅粉,汗珠自臉頰不斷滑落,甚至從相貼的額頭流到了他臉上。


    原本推在身上的手也不知不覺改為緊抓不放。


    謝煊身形微僵,呼吸有些不穩。


    “唐歡,鬆手!”


    此刻的唐歡哪裏聽得進,他注意力全在大腦炸開般的疼痛上。


    然而精神越緊繃,識海就越牢固,疼痛也就越劇烈,這就好比一個惡性循環。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意識渾渾噩噩之間,突然的,他感覺後頸一鬆,隨即好像又被什麽輕輕撫過。


    一股暖意流入冰冷的肌膚,在體內流淌而開,驅散了疼痛帶來的虛寒。


    耳畔嗡鳴漸緩,總算能聽出些聲音。


    放鬆的間隙,唐歡忽然渾身一震,隻覺得腦子好像被什麽東西穿破了個窟窿眼兒!


    然後便聽見謝煊喘著粗氣道:“他娘的,總算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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