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策次屋皮第二天清晨,李南穿著一身白布,才出了房間,而與此同時,在小樓之外,也老早就擁立著一群白布漢子,恭送三哥出殯,


    李南從旁人手裏接過來三根燃燒的香,半叩在三哥的房門之前,然後暗喝道:“今天李南來請三哥,恭送三哥魂歸故裏,魄升九天,”


    拜叩三下之後,李南起身道:“開門,請三哥,”


    一聲令下,立在門口邊上的林海和阿飛二人,開門而入,對著三哥的遺體,再拜三下,然後暗念道:“三哥走好,”


    房間之內,莫小慧和幾個女人,早就為三哥洗了一遍身子,換上了一套新衣,然後對那林海和阿飛說道:“已經收拾好了,”


    林海二人點頭,然後招呼著身後人抬進來一具半開的棺材,


    這棺材,可不好找,還好在營地裏有個木,手藝不錯,所以便被李南命令連夜趕出一具棺材,來給三哥裝孝,


    那棺材的寬窄略大於門洞,所以身後四個漢子扛著棺材,根本就進不去房間,


    李南見得如此情景,當即喝道:“把門洞給我拆了,今天一定要送三哥好走,”


    林海接命,當即出身去尋了一個大頭錘子,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那門洞擴寬了一倍,然後棺材才得以抬進去,


    棺材平穩落在床邊的地上,然後四個漢子手腳落地,嘴裏輕聲喊道:“迎三哥,”


    三哥的屍身,在莫小慧等幾個女人的操持之下,才安穩的躺在了棺材裏,


    李南舉著手裏的燃香,再躬了三次身,然後喊道:“三哥的情誼,我李南無以為報,這次就讓我李南,親送三哥,”


    李南把手裏的燃香遞給了身旁的莫小慧,然後便低身蹲在地上,肩膀扛住棺材下麵的橫木,然後吆喝道:“送三哥,”


    原先抬棺材的四個漢子,已經被喊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李南、林海還有阿飛,但四角缺一,這棺材起不了,


    這個時候,苦瓜臉當即擁了過來,並且喊道:“我來,”


    四人齊低身,暗喝一聲,紛紛起身,然後三哥的棺材,便平穩升起,直往樓下,


    未及下得樓梯,那苦瓜臉的嘴裏便暗哼起來,顯然他肋骨的傷還沒好利索,根本就吃不了力,


    李南見得苦瓜臉一副苦相,當即輕聲喊道:“換個人,來替苦瓜臉,”


    按理來說,這抬棺材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而按照老規矩來講,抬棺材的不是死者的子嗣就是家族兄弟,絕對不能掉份子,究竟誰能來頂苦瓜臉的位置,


    三哥也算是英雄好漢,能為他抬棺材的恐怕不多,而此時周圍左右,好像也沒有人能替代苦瓜臉,


    見得眾人沒有出身的,李南喝道:“趕緊的,出來一個人,別讓三哥走的不痛快,”


    苦瓜臉明顯使不上力氣,身子半趨,而肩膀上扛著的黑木棺材,也有向左傾倒之狀,


    恰在此時,苦瓜臉位置的的橫木,陡然被一股力氣擎住,然後一個悶沉的聲音響起,“我來,”


    苦瓜臉舉頭看時,知道是胖子,


    苦瓜臉暗喝一句,“你去哪裏了,今天可是三哥的大日子,左右尋你不見,還以為你尋了短見呢,”


    胖子踹了苦瓜臉一腳,然後單手接過左邊橫木,低身在下,一下子就把兩邊平衡了起來,而躺在棺材裏的三哥,也平穩非常,


    李南轉目,見到胖子其人,倒是說道:“謝兄弟了,”


    胖子直視眼前,“我是來送三哥的,三哥不走好,我豈能好走,”


    “你還是要走,”李南問道,而胖子倒是不以為意,“不走幹啥,等到哪天說不定就死在你的手裏了,就像是那長毛狗一樣,”


    李南邁步向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而在末世之中,你我都是芻狗,非得分出個對錯來嗎,”


    胖子擺手道:“太深奧,聽不懂,”


    見得胖子此狀,李南也把視線放直,虔誠的為三哥送孝,


    出了小樓,十幾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站成兩排,身上盡皆灰白孝服,並且手裏都擎著一杆獵槍,


    與此同時,一個漢子轉出人群,兩個手臂舉著一隻半米長的高喇叭嗩呐,腮幫子鼓囊,震天響出一聲,高音驟起,而在高音之後,又婉轉成一個哀怨的低音來,高低起伏之間,不免讓在場的十幾個漢子動容起來,


    吹嗩呐的是個半老的漢子,頭發花白,不過身上的精肉不少,精神矍鑠,一看就是個身體力行的手藝人,


    在那頭發花白老漢的嗩呐哀樂響起之時,小樓外麵站成排的十幾個漢子,手裏的長管獵槍一齊響起,十幾聲響,轟鳴天際,而那十幾杆槍筒,升起斷斷黑煙,直向天空,


    李南低身抬棺,四個魁梧漢子,一步一邁,身形若山,沒有絲毫顫動,


    槍聲鳴天,嗩呐繞梁,而給三哥送行的一眾漢子,盡皆情緒激動,似乎還是不願意相信三哥的噩耗,


    李南撅起腦袋,瞅著兩邊的槍聲,嘴裏不由得高聲吆喝道:“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十九啊……”


    身左的胖子接茬唱道:“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啊,往前走啊,莫回頭,”


    李南的眼眶裏兜出兩塊晶瑩,然後抬頭看天,聲音悲戚道:“三哥走好,”


    胖子也喊道:“三哥走好,”


    “三哥走好,”身後所有的人都一起大喊,而那個半白頭發的老漢,扯著嗓子,吹著嗩呐,竟然也張嘴唱道:“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頭,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十九呀,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往前走,莫回頭……”


    那老漢估計也是陝西人士,一張嘴就是滿嘴的信天翁味兒,而那粗獷的嗓音,配合著粗糙而響亮的嗩呐,已經把氣氛渲染到極致,


    李南眼裏噙淚,走出十幾米遠後,便見到偌大的一片空地上,堆積了一層薪木,而三哥的目的地,便是那一堆薪木之上,


    三哥的棺材平穩落地之後,李南從旁人手裏接過一個油桶,遍灑在薪木之上,然後掏出一支打火機,按壓之下,立即竄起一團火苗,


    “三哥啊三哥,人世間最飲恨的事情,就是英雄氣短,枉你一身正氣,竟然要屈居那劉龍、高虎二人之下,而從今天起,我李南接手你的基業,為的就是完成你的遺願,保得這營地太平,請三哥相信我,有我李南在一天,就不會有人能在這裏蹦出什麽幺蛾子,”


    話畢之後,李南手裏的打火機已經落在了澆滿汽油的薪木堆裏,陡然間,熊熊火光驟起,一下子把三哥的棺材吞沒了,


    正待李南想要轉身之際,人群外圍陡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李南看時,正是劉龍和高虎,


    劉龍環顧左右,低聲一句,“老三這喪事,勞你費心了,”


    李南低頭不語,隻是回身對身處火海之中的三哥遺體喊道:“三哥,瞧瞧是誰來看你了,是大哥和二哥啊,”


    李南喊了這麽一句,其中的嘲諷意味不言而喻,而那二哥高虎早就臉上掛不住了,當即喝道:“怎麽我們還沒見老三一麵,你就把他給火化了,”


    “如果兩位大哥想要見三哥最後一麵的話,現在也可以啊,回去割脈自盡,保管在黃泉路上見的著,”胖子當即把臉甩了過去,沒有絲毫善意,


    李南倒是對胖子擺手道:“誰給你的本事,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胖子身形一晃,便湊到了三哥身下的那堆薪火之旁,跳躍的火光,映的他臉光通紅,


    雖然說李南對劉龍、高虎二人一直不抱有好感,但是現在之時,也完全沒有把臉撕破,而之前他所的那句嘲諷之話,更多的是兩方在暗處較勁,而不像是胖子那樣顯眼,


    劉龍嗬嗬一句,看見老三確實被火葬之後,倒是點頭稱是,然後對身後的蠻牛和刀疤臉等人喊道:“咱也送老三一程,別讓人嘲笑我劉龍沒有胸襟,”


    劉龍身後也立著十幾個漢子,齊低身子喊道:“送三哥好走,”


    李南搖頭,倒是說道:“我代三哥謝謝龍老大了,”


    好虎見狀,不想落後旁人,當即也招手身後人,“送老三好走,”


    兩番沒有多少心意的喊聲之後,李南倒是擺手道:“三哥已經燒化了,兩位老大可以回去了,”


    劉龍和高虎二人相顧無言,如果再留在這裏,那可真的就是自討沒趣了,所以都各自拍了拍衣服,轉屁股就走人了,


    李南嘴角抽動了一下,然後轉身對旁邊人說道:“都散了吧,三哥的路,已經走完了,剩下的,得由我們自己來走,”


    眾人沒有聽清楚李南話裏的深意,隻當是三哥的屍體已經燒化了,也不剩下什麽念想了,都紛紛離去,而那苦瓜臉早就一副體力不支的模樣,似乎他那三根肋骨,還疼得厲害,


    李南轉身拍了苦瓜臉一下,然後說道:“回去養傷吧,日子還得繼續,沒個好體力,可是幹不成什麽大事的,”


    苦瓜臉點頭,自知傷痕未愈,之前給三哥扛個棺都費勁,所以他也沒有啥扭捏的,當即就退了下去,


    大長臉、阿飛、林海等一幹人都讓李南打發回去了,而那胖子倒是撅著屁股,似乎在地上劃拉什麽東西,


    不用去看,李南便知道那胖子在幹什麽,他在給三哥收拾骨灰呢,


    隻見胖子手裏捧著一個花白瓷瓶,雙手捧著薪木燃燒過後的灰燼,也不管究竟是三哥的骨骸還是木屑,都被他一股腦兜進了那花白瓷瓶之中,然後小心翼翼的捧著那個瓶子,苦味非常,


    胖子回頭見到李南其人,倒是解釋一句,“我想留點念想,”


    李南啞然,便張口問道:“你是要走,還是要留,”


    胖子看著手裏的花白瓷瓶,神色略有發呆,


    李南繼續說道:“不如跟三哥的骨灰一齊留在營地裏吧,好歹你也算是三哥身邊的人,”李南怕這胖子不吃這一套,所以又解釋道:“我不放心三哥的骨灰被帶出這個營地,所以……”


    胖子啞然一句,“好吧,為了三哥的骨灰,我留下來,”


    李南點頭稱是,緊接著眼角回望,看到之前那個吹嗩呐唱秦腔的半老漢子,然後便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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