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上個月。


    天氣晴朗,微風燥熱。


    高架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在疾馳,初晨的日光已經有了些許熱氣,陽光照在黑色的車漆身上,如一抹黑色的閃電一樣穿梭在如激流一般的車群中。


    由於是起了一個大早去趕通告,車裏的所有人都精神不佳,尤其是小源,剛一上車就坐在後排安靜的睡著了。


    安生坐在了李知恩的右邊,架起攝像機,鏡頭裏她的也是略顯疲憊,雖說妝容比較精致,可是也抵擋不住她頹廢的精神狀態。


    她打了一個哈欠,然後看著鏡頭,擺出來一個很委屈的樣子,眉毛微皺嘴巴向上嘟起,用她撒嬌的小奶音說道:“早起上班實在是太累了。”


    安生看著她對著鏡頭可愛撒嬌的樣字,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李知恩從安生的手裏拿過攝像機,對準了後排的小源,用很小聲點聲音說道:“看看我的助理都已經睡著了。”


    又把攝像機對準前麵的後視鏡,從後視鏡裏也可以看到保鏢也是一臉沒有精神的樣子。


    最後把鏡頭對準自己,“好了,我也要趁著在車上休息一會了,待會見。”


    她對著鏡頭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很可愛。


    安生重新拿回攝像機,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怎麽看起來比我還累啊。”李知恩看著一臉疲憊的安生問道。


    “昨天晚上寫劇本寫到了後半夜,滿打滿算睡了也就不到兩個小時就去你家接你了。”安生也沒有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說了實話,他真的寫劇本寫到很晚。


    保鏢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安生,他知道安生的另一個身份是編劇


    其實安生在剛來李知恩公司的時候,小源與賢晶就知道了安生來公司不隻是做攝影師的,他還要兼職給李知恩寫劇本。


    以小源這個大嘴巴,第二天跟小源玩的好的幾個同事也就都知道安生是個編劇的這個身份了。


    所以平常在辦公室的時候賢晶看到安生在電腦前奮筆疾書的時候,她是選擇不會打擾的。


    “那你睡一會吧。”李知恩體諒他說道:“到了工作的地方我在叫你。”


    不用李知恩說安生也是要睡的,他現在已經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馬上就要睜不開了。


    “好,那待會見。”安生調整好了姿勢,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很快的就進入了夢鄉。


    車子裏徹底安靜了下來,前麵坐著的保鏢與正在開車的司機,都是不愛說話的性格。


    李知恩的頭靠在車窗上,現在已經下了高架,朝著郊區開去,周圍的景色也從鋼筋水泥,變成了泥地雜草。


    窗外的照在黑色的車窗上,雖說黑色已經格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可是陽光還是照了進來,李知恩用手遮住了那一束照進來的陽光,陽光附在手上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溫度,她閉上一隻眼睛,用另一隻眼睛看著遮住陽光的手,很奇妙的是,她在遮住陽光的那隻手的周圍看到了七彩斑斕的光影,美輪美奐。


    車子路過一個小土堆,顛了一下,李知恩收回了遮住陽光的那隻手,看向了窗外,此時已經沒有高樓大廈了,與之相反的是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泥濘小路。


    車子很不好開,一路都在顛簸,可即使是這樣,小源與安生都沒有醒,依舊睡得很香。


    李知恩看著安生,他睡著的樣子有一點……乖?李知恩現在隻能想到這個字,因為她認為睡著的安生確實很乖。


    雖然安生醒著的時候更帥一點,可是他安靜睡覺的時候又別有一番風味。


    雖然對一個男生來說,用別有一番風味這樣的詞來形容很不合適,甚至有一點侮辱的意思,可是李知恩在心底裏是真的這樣認為的。


    雖然現在安生是靠在椅子上睡覺的,可是在李知恩的眼裏,他此時正睡在金縷玉碧的床上,棱角分明的側臉如刀鋒一般刻在李知恩的心裏。


    此刻在李知恩心裏,安生就是一個「睡美人」


    她不自覺的舔了舔自己鮮豔的紅唇,臉上露出了一個癡漢般的笑容,坐在副駕駛的保鏢,從後視鏡裏看到這樣的李知恩,這讓他有些懵圈,她跟李知恩合作了很多年了,從來沒有一次見到過她是這樣的表情。


    說實話有點不可思議。


    李知恩的花癡還在繼續,這次她的關注點已經不在安生的臉上了,她發現安生的左手胳膊肘上有一個淺淺的疤痕,如果不是仔細看,很難發現。


    是不是男孩子胳膊或者手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疤痕,就拿她的弟弟舉例小時候經常調皮搗蛋,每天不是胳膊擦破一點皮就是膝蓋摔爛。


    李知恩又看向他的手指,細長,筆直。


    是一雙不彈鋼琴浪費了的手,還好他手上沒有疤,如果有疤了肯定比手肘上的疤痕明顯很多。


    李知恩也沒想到她會想的這麽多,竟然連安生手上有疤會比較明顯都能想到。


    李知恩突然覺得有些羞恥,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異性觀察的這麽仔細,安生是第一個。


    她的臉紅了,似乎是想到什麽害羞的事了。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到了拍攝的地方,李知恩還是很冷靜的收起了花癡樣,轉移視線看著車窗外,這是一片比較大的草地,很明顯的能看出是為了這次拍攝才整理的這片草地。


    小源醒了,揉了揉眼睛她還處在睡醒前的一個真空期,渾渾噩噩。


    保鏢下車後來到李知恩的車門前給她撐著傘,自動門慢慢的再打開,李知恩從車上下來,小源後知後覺的跟在了李知恩後麵,她回頭看到了安生還坐在車座上睡覺,準備把他叫醒,但是李知恩阻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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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叫他了,讓他睡吧。”


    聽到李知恩的話,小源放下了準備拍他肩膀的右手,把車門重新關上,跟著李知恩走了進去。


    “……”


    安生這一覺睡得並不舒服,車座太硬了,再加上是坐著睡得,一睜開眼身體就傳出了強烈的不適應感。


    腰酸背痛,手軟發麻。


    在車裏勉強直了直腰,骨頭就像是年久失修的破發動機一樣,發出幾聲「嘎嘣」的聲音。


    安生扭了扭頭,發現車裏空無一人,從裏往外看,四周是有夠寒酸的,安生小聲抱怨道:“從哪裏找的拍攝場地啊。”


    他抱著攝像機打開了車門,瞬間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一時之間睜不開眼睛。


    緩了一下後,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他這才意識到已經睡了一上午了。


    把手機裝好,安生看了看四周,李知恩如落入凡間的精靈一樣,在人群中異常顯眼。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碎花的連衣裙,頭上戴著一頂草帽,穿了一雙紫色的圓跟小皮鞋。


    安生走了上去,現在正好是拍攝間隙,李知恩正在補著妝。


    “睡醒了?”


    安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行,還行,睡得有點久了。”


    “既然睡了這麽久了,那就開始幹活吧。”


    安生點頭,從包裏拿出一塊電池,給攝像機重新換上,之前他在車上忘記關了,之前那快電池已經沒電了。


    換完電池的安生,打開攝像機,發現多出來了一段視頻……


    *


    時間回到現在。


    “我這是熱的。”李知恩嘴硬的說道:“這個校服太厚了。”


    安生知道她在撒謊,或者說她自己都知道這個謊言有多拙劣,但隻要她不承認就沒有人能揭她。


    “是嗎,那我把那個視頻給你找出來。”安生拿著攝像機開始找著那天的文件。


    李知恩見狀不妙,眼疾手快的奪過攝像機嘴硬的說道:“我說沒有就沒有,這個攝像機今天暫時由我保管。”


    安生也是沒有想到她的態度這麽強硬,他就不在繼續這個話題了,他是個聰明的人,知道什麽是見好就收,如果把她給惹急了搞不好真的把他工資給扣了,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李知恩現在非常社死,如果說剛才的臉紅是因為小秘密被人揭穿了害羞的紅,那麽現在脹紅的臉就像是秘密被公之於眾,但無處躲藏羞愧的紅。


    她在努力的調節心情,想讓自己現在保持冷靜,可是臉上的紅暈就是不消反增。


    安生看到了她的臉,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這麽紅,他也或多或少知道李知恩臉紅的原因。


    他開口說道:“其實每個人在看到好看的異性的時候都會多瞅兩眼的,就拿我一個朋友舉例,那個家夥從來就沒有談過女朋友,每次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了,可是真要他去跟女生聊天他就會慫的跟個鴨蛋一樣。”


    “噗嗤。”正在認真聽安生說話的李知恩突然聽他把人比做鴨蛋,頓時就繃不住了。


    安生聽到她的笑聲繼續說道:“所以這就像是網絡上的鍵盤俠一樣,天天隔著一個電腦屏幕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一樣,真正現實中見麵了,不一定跟個啥慫包一樣。”


    李知恩想到了什麽,說道:“就像你一樣?”


    “你之前在網上當我的黑粉,天天發我的一些醜照,還記得我倆當時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的表現嗎?”


    “可以用你剛才說那些鍵盤俠是話來形容,簡直是一模一樣。”


    安生聽完大笑了起來:“我當時有表現的那麽慫嗎?”


    “你當時的表現真的不能用慫來表示。”


    安生疑惑:“那該用什麽?”


    “不是個男人。”


    安生差點一口口水嗆死:“咳咳咳,不帶你這樣啊,你這是單純的人生攻擊啊。”


    李知恩坐直了身體,右手伸到脖子後麵,拽了拽自己的馬尾辮,義正言辭的說:“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都是你自己腦補的啊。”


    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她從沒有人生攻擊過安生,他所說的人生攻擊都是他自己腦補的,與她無關。


    安生也不生氣,雙手撐著花壇的兩邊,然後同時用力把自己給撐了起來,順帶的活動了一下脖子。


    李知恩好奇他這個動作,於是乎自己也嚐試了一下,她學著安生的動作,雙手也放在兩邊,緊接著用力,也給自己撐了起來,隻不過沒有安生撐得那麽久,很快她就支撐不住,雙手一軟,直勾勾的坐了下來。


    從安生的視角來看,李知恩就像是突然長高一截,但是很快又突然縮小一截,這個一來一回的長高和縮小,在安生看來挺喜感的。


    李知恩掉下來的時候啊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安生見狀調侃了一下她:“你該鍛煉一下了。”


    李知恩現在很想揉揉屁股,但是礙於安生在,她就隻好忍住。


    “我每天都這麽忙,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日還要在家好好休息,哪有時間鍛煉啊。”


    她說的有道理,安生這幾個月不送外賣了,也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有些容易累了,以前的時候為了不超時每次走進小區送餐都是用跑的,但自從沒有送外賣之後,他也缺乏了這方麵的鍛煉,以至於現在小跑一會就會覺得喘了。


    “要不咱倆去健身房辦張卡吧。”安生是說真的,“我覺得為了健康,我們倆需要鍛煉了,去蹬一蹬自行車也是好的。”


    李知恩搖搖頭說:“不要,我寧願在家做瑜伽也不去健身房蹬車。”


    標準的懶人發言,安生可以肯定她說的在家做瑜伽這件事,很大的概率是一個月做個一兩次,每次意思意思就行了。


    因為趙浪也跟她有同樣的懶病,現在家裏還放著一個跑步機,是趙浪三年前買的,說是每天下班之後跑個半小時,安生還記得他當時信誓旦旦的跟他說,我如果堅持不下去的話,我就是你兒子。


    可想而知,趙浪做了安生三年的兒子了。


    那台跑步機也已經擺在家裏落灰了。


    “我是說真的,咱們可以試一試。”安生勸說她:“你這隔三差五的還要開演唱會,如果體力跟不上的話,那就非常的吃力,所以你平常能抽出時間來鍛煉,演唱會的體力也能跟得上了啊。”


    李知恩認真思考,安生確實說的有道理,最近的幾場演唱會下來,她明顯的感覺比之前吃力很多,雖然都堅持下來了,可是每次要恢複好久。


    她略顯猶豫的開口:“行吧,要去哪家健身房。”


    李知恩算是公眾人物,普通的健身房私密性要差一點,她是不會選擇的。


    安生聽到她答應之後,嘿嘿嘿笑了一聲。


    他的這聲笑容在李知恩看來,有點瘮的慌,總覺得他有什麽事情。


    隻見安生從外套的內層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李知恩。


    “新店開業,優惠大酬賓,先到先得,過期不候。”


    “運動設備一流,私教教練專業,更重要的是私密性高,非常適合你這種明星。”


    “而且我帶去的人打八折哦!”


    安生刷刷刷的說了一大堆,李知恩又看了看他遞過來的名片,她覺得他被安生忽悠了。


    “你是什麽意思?”


    安生撓了撓頭:“朋友新開了一家健身房,優惠力度大,我這不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嗎,就給你介紹了啊。”


    安生說的是實話,這家健身房是上個月鄭秀賢才開的,開業的時候還邀請了安生和趙浪。


    李知恩臉色立馬變得嚴肅,帶著審視點口吻說道:“你拿多少提成。”


    “老板,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就是幫朋友宣傳一下,哪有什麽提成。”


    “李知恩用鼻音說道:“嗯哼?”


    她現在的眼神像是一道激光,隻需要一眼就能把安生給看透。


    安生吞了吞口水,心虛感不言而喻他還在嘴硬說道:“沒有。”


    “沒有啊?”李知恩把名片還給安生說道:“那行吧,我不辦了。”


    安生立馬把名片推了回去:“別啊,老板,沒有多少提成。”


    安生還是暴露了。


    “沒有多少是多少?”


    安生猶豫要不要說,但李知恩已經看透他了,冷冰冰點說道:“快說。”


    安生沒有辦法隻好坦白:“一個人如果辦卡的話,我拿一半。”


    就是隻要是他介紹來的人,在健身房裏辦卡,他能拿辦卡的一半錢。


    “可以啊,安生,現在都算計到我頭上了。”李知恩用名片戳著安生的胸口。


    “這怎麽能是算計呢老板,我這隻是順水推舟啊。”安生借坡下驢說道:“再說了他那裏的健身器材都是國外進口的,還有一些教練都是他花大價錢請來的,專業性毋庸置疑。”


    李知恩盯著他,也不說話。


    安生看著李知恩的眼神有些發麻,嚐試著開口問道:“老板,要不算了就當我沒說?”


    “別啊,我可以去那裏辦卡。”


    安生看著李知恩的畫風轉這麽快,有點不敢相信的說:“真的嗎?”


    “當然了。”李知恩點頭:“但是前提是把提成的錢都給我。”


    安生立馬把臉拉了下來開始打感情牌:“老板啊,你又不缺錢,你也知道我要給妹妹買房子,攢了好久的錢了,可憐可憐我吧。”


    李知恩搖頭:“不行,誰讓你把算盤打到我頭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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