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趙大人,說正事,具體怎麽回事?”


    趙獻業聞言,臉上笑容也收斂了,他說道:“被殺的是勃律的使臣團隊。”


    “仵作經過檢查,案發時間是昨日天剛黑不久,勃律一共一百二十人,全部被殺,無一活口。”


    “我們檢查了這些屍首的傷口,發現他們的傷口並不一致,有刀傷,也有劍傷,可以看得出來,是遭遇了不少敵人的襲擊。”


    “現場有打鬥的痕跡,當時應當發生了拚殺,但敵人太過強大,勃律使臣團根本無力抵抗,到最後時,勃律侍衛有的絕望想要逃走,可還是被殺手追到了,也沒有逃掉。”


    趙獻業指向遠處的山坡,說道:“在那裏,是我們發現的最後一個死者,也是逃得距離最遠的一個。”


    秦文遠微微點頭。


    趙獻業做京兆伊很久了,經驗也算是豐富,他對現場的判斷,還是靠譜的。


    秦文遠想了想,問道:“趙大人,現場可有其他人的屍首?”


    趙獻業明白秦文遠的意思,他搖了搖頭:“沒有,隻有勃律使臣團的屍首,沒有發現任何其他人的屍首。”


    秦文遠看了一眼那些屍首武器,隻見那些武器上也都沾染了不少鮮血,很明顯,他們的敵人也有不少受傷的。


    而勃律這麽多人,還不至於一個敵人都殺不死。


    所以,看來是敵人在殺了勃律使臣團後,將自己一方的屍首都帶走了,擔心被朝廷發現,從而確定他們的身份。


    “將屍首帶走,就說明那些敵人,應該有明確的特征,使得我們看到,就能確定身份,至少是有所猜測。”


    秦文遠眼眸微微眯起,腦海中已然開始串聯起目前得到的線索。


    “而勃律使臣團的速度,是連自己都不確定的,自己隻知道這幾天勃律使臣團會抵達,但不確定什麽時間,更別說他們什麽時候會抵達這裏了。”


    “可昨天天剛黑,那個時候勃律使臣團絕對不會想要在荒郊野外留宿,所以……極有可能想著走夜路,盡快抵達長安,這也就是說,勃律使臣團在這裏,是遭遇的埋伏,而不是在這裏休息,被突襲的!”


    “被埋伏和被突襲,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情況,被埋伏隻能說明一件事。”


    秦文遠眸光閃爍:“那就是,動手者,對勃律的行動了若指掌,所以才能提前在這裏埋伏,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一舉將勃律使臣團團滅!”


    “那麽,誰會對勃律使臣團的行動如此熟悉呢?”


    “它……又為何要殺了勃律使臣團的所有人呢?目的是什麽?”


    秦文遠可不認為行凶者是為了幫助自己攪渾諸國聯盟這攤渾水。


    所以,他是為了什麽呢?


    行凶者,又是誰呢?


    秦文遠眼眸微微眯了一下,他忽然覺得,這次的萬邦來朝,還藏著很多秘密啊!


    那些國家,除了想從大唐分一杯羹外,也都還憋著其他的心思。


    這事,還真是更有意思了。


    秦文遠還真的感興趣了,他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位老鐵如此配合自己,自己正想將水攪渾時,他就出手了。


    等他查出了真相,他一定要去感謝這位老鐵一下。


    隻希望這位老鐵到時候,可別被自己的真相嚇尿,那就不好了……


    “秦爵爺,對了,下官這裏還有些線索。”


    這時,趙獻業忽然開了口。


    秦文遠看向趙獻業,趙獻業忙說道:“剛剛秦爵爺嚇了下官一跳,下官都忘記說了,在秦爵爺來之前,下官在這裏搜出了不少腰牌。”


    “腰牌,什麽腰牌?”


    趙獻業忙從懷裏掏出了一堆腰牌,說道:“是這些。”


    秦文遠接過這些腰牌,仔細一看,眼中精光忽然一閃。


    “突厥狼滅?”


    “大食神使團?”


    “南詔打杆郎?”


    看著這些代表身份的腰牌,秦祖來頓時思索了起來。


    突厥狼滅,大食神使團,南詔打杆郎,這都是各個國家的暗衛組織。


    這些資料,他可了解太多了。


    不過,這還是第一次接觸。


    雖然第一次接觸,可秦文遠憑借影衛的情報機構,也對這些暗衛組織有一些了解。


    此時看到這些腰牌,不至於什麽都不知道。


    趙獻業給了秦文遠十幾塊腰牌,以突厥狼滅,大食國神團和南詔打杆郎最多。


    而其他的,隻有一塊的,還有鐵勒策馬使,高句麗捉魂殿,倭國忍者村。


    一共六個國家暗衛組織的腰牌,同時出現在了這裏。


    這些腰牌,代表什麽呢?


    是那些殺手故意留下的?還是無心留下的?


    亦或者根本就不是那些殺手的,而是勃律使臣團的?


    秦文遠眸光閃爍。


    隻覺得這件事,真的越來越複雜了。


    他看向趙獻業,說道:“這些令牌都是在哪搜到的?”


    趙獻業忙說:“有一些是在屍首的身下,有些則是握在一些屍首的手中,還有一些就那樣扔在一旁,一眼就能看到。”


    說到這裏,趙獻業忽然壓低聲音說道:“秦爵爺,這些腰牌,是不是各國的暗衛組織的腰牌啊?”


    趙獻業接觸過突厥狼滅,所以一看到腰牌上的狼滅二字,便猜測出了其他令牌的身份。


    不過他沒有一個強大的情報係統做支撐,所以根本不知道打杆郎,神使團,策馬使究竟是哪個國家的暗衛組織。


    秦文遠倒也沒隱瞞,點了點頭:“不錯,都是各國暗衛組織的腰牌。”


    “這些腰牌,怎麽會在這裏?該不會是動手的,就是這些暗衛組織吧?”


    趙獻業驚訝道。


    秦文遠微微搖了搖頭:“別想太多,不可能是他們聯手行動的。”


    “為什麽?”趙獻業不解道。


    你又沒有親眼看到事情發生的經過,為何如此篤定?


    秦文遠淡淡道:“很簡單,首先,狼滅是突厥的,策馬使是鐵勒的,鐵勒和突厥,是敵對關係,鐵勒想擴大地盤,突厥想吞了鐵勒,所以他們不可能合作的。”


    “其次,這些暗衛組織,可以說是一國在外活躍的唯一方式,一旦他們的組織成員身份泄露,便很可能引起毀滅性的打擊,所以暗衛組織……是絕對不會輕易和其他帝國的人合作的,萬一那些人不安好心,那一國的暗衛係統都可能崩潰。”


    “更別說,這還是六國了,兩個國家合作都不放心的,更別說六個國家。”


    “故此,無論是哪種情況,勃律使臣團的覆滅,都絕對不是六國聯合的後果。”


    趙獻業恍然點頭:“原來是這樣,如秦爵爺所言,他們的確不可能聯合。”


    “那……”


    他看向這些腰牌,道:“那這些腰牌,為何會在這裏?為何又非是他們的,而不是其他國家的?”


    “這個問題問得好。”


    秦文遠眸光一閃,嘴角忽然勾了一下。


    “我也很好奇,為什麽非是這六個國家的腰牌,這代表什麽嗎?是有人故意提醒本班注意他們,還是有人故意想要誤導本官呢?”


    無外乎三種情況。


    第一,是這六個國家之一或者幾個做的,為了混淆視聽,扔出了其他幾國的令牌,這讓人無法確定誰才是真凶!


    第二,不是這六國中的任何一者做的,為了誤導李恪,故意將這六國的令牌認出來,讓李恪的注意力被引走。


    第三,就是這六國真的合作了,真的是他們六國做的,但這個可能性被秦文遠pass掉了!


    所以,隻剩下兩種情況。


    而這兩種情況,無論哪種,對秦文遠來說,都算得上是一種挑釁。


    明明知道大唐是自己護著的,還在這裏行凶,而且還故意扔出了一些腰牌,這明顯就是在挑釁秦文遠。


    “你們是覺得一些腰牌,就會讓我秦某人束手無策嗎?”


    秦文遠輕笑一聲,隨手將令牌扔回給了趙獻業,道:“趙大人,收好了,後麵有大用。”


    趙獻業手忙腳亂的接住腰牌,看著秦文遠那自信的笑容,忍不住問道:“秦爵爺,是不是有什麽發現了?”


    秦文遠笑了一聲,說道:“倒不算什麽發現,隻是根據這些腰牌,推理除了一些邏輯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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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殺害勃律使臣的人,真的是這六國之一的話,那本官……”


    秦文遠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說道:“已然知道是誰做的了。”


    趙獻業聞言,雙眼頓時一亮。


    他就知道,就知道什麽案子也難不倒秦爵爺。


    這不,秦爵爺剛來,就已經知道真凶了。


    雖然秦文遠用了一個前提,可趙獻業已經習慣了,秦爵爺用前提的次數多了,而每一次,事實都證明秦爵爺的前提就是事實。


    所以這一次,他也一樣,毫無任何懷疑。


    他忙問道:“是誰?”


    秦文遠淡淡搖頭:“你別管是誰,你就好好的查案就好了,現在它難得為我們創建了這樣好的一個攪渾水的機會,我可不能白費了他們的付出了。”


    趙獻業懵了一下。


    想了半天,才大概明白秦文遠的意思。


    他說道:“秦爵爺……是不想太早的破案,是想利用這件事,對付各國使臣?”


    秦文遠麵無表情道:“我可沒這麽說,你別誣陷我啊!我是這次接待的主要負責人,現在使節團出了事情,肯定以破案為第一要務,怎麽可能故意拖延破案進度呢。”


    趙獻業:“……”


    得!


    之前還是猜測。


    現在看秦文遠這麽不要臉的樣子,趙獻業確定了。


    ……


    秦爵爺,這分明就是想利用這個案子坑人了。


    隻是不知道誰那麽悲催,會被秦爵爺選中。


    他點頭道:“下官明白了,請秦爵爺放心。”


    趙獻業十分自信地的說道:“在秦爵爺不幫忙的情況下,下官就算爆肝,這輩子也破不了這個案子,下官對自己十分有信心。”


    秦文遠:“……”


    秦文遠很詫異,趙獻業怎麽就有碧蓮這麽自豪的說出這種話呢?


    果然,普通人的世界,自己不懂啊。


    他無奈感慨了一聲,然後說道:“那行,這裏就交給你了,到時候估計那些使臣會給你施壓的,你別在意,實在不行就許個期限,半個月也行,一個月也行,有我在,一個時辰案子也能給你破了,但你別犯蠢,真的許諾一個時辰……我還有些計劃要去做,你給我把時間拖長了。”


    趙獻業咣咣的拍著心口,自信道:“秦爵爺放心,這事下官有經驗,之前陛下經常給下官期限,讓下官破案,下官都習慣了,反正最後也是抱秦爵爺大腿,下官熟悉著呢。”


    看著趙獻業那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不要臉的樣子,秦文遠擺了擺手,說道:“腰牌交給戌狗。”


    然後直接翻身上馬,轉身便走。


    他真的很無奈,可這是自己選擇的捧哏,所以自己能怎麽辦?


    戌狗騎馬追了過來,說道:“少爺,我們接下來去哪?”


    秦文遠聞言,收斂了思緒。


    他眸中精光閃閃,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去驛站!”


    “看我秦某人,如何誣陷人……破案抓一個凶手有什麽意思,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家夥,都被人當成凶手,那才有意思。”


    等秦文遠和戌狗返回驛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了。


    他們一去一回,便過了一天的光景了。


    昨日離開時,才到了七十多個國家的使臣團隊,而今日再來後,秦文遠便發現天罡院和地煞院的牌子上,加起來已經有九十多個使臣團隊了。


    眼看一百零八國使臣……不,勃律使臣已經團滅了,所以是一百零七國使臣,就要聚齊了。


    而天罡院和地煞院的牌子上,有些地方明顯有刪改的痕跡。


    大約是原本的名字,被人給劃掉了,然後再上麵,重新寫了一個新的國家名。


    不用去問,秦文遠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肯定是後來的一些強國,見好位置都被占住了,所以將那些沒點逼數的小國,直接趕了出去,占據了那些小國昨天占據的院落。


    而小國,隻能丟臉至極的灰溜溜去了排名靠後的院落。


    估計現在臉都丟光了,可能都不好意思見人了。


    畢竟自己主動選擇後麵,和被人趕到後麵,情況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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