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少了什麽?”戌狗忙問道。


    褚遂良也看向秦文遠。


    秦文遠走出房門,語氣機譏誚道:“碳灰。”


    “炭黑?”


    戌狗等人聽到秦文遠的話,都是滿臉愕然。


    但很快,褚遂良便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眸猛然一瞪,說道:“難道說……”


    秦文遠微微點頭。


    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一邊讓褚遂良帶路去另一個地方,一邊說道:“一個充滿生活氣息的廚房,怎麽可能連一點炭黑都沒有?”


    “我們可以說居住的人比較愛幹淨,但再幹淨,碳灰這種東西,也都不是說擦就能擦幹淨的。”


    “這……”


    戌狗等人都是一臉汗顏。


    就算是褚遂良,也是臉色有些汗顏。


    他們該怎麽告訴秦文遠,他們壓根就沒有去抬起頭看房梁呢?


    他們完全被那些堆得整齊的木柴,被那裝的滿滿當當的米缸和水缸吸引了。


    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這種細節。


    秦文遠見他們不說話,就知道他們什麽都沒發現。


    他輕笑一聲,看向褚遂良,說道:“褚先生,待這次事情結束後,本官會正式向陛下推薦你為大理寺少卿的,不出意外,陛下定然會批複下來。”


    “所以,以後你的身份就不同了,你乃是我大理寺的少卿了。”


    “而身為大理寺少卿,不說其他,至少一些破案的能力,一些對細節細究的敏感度是需要有的。”


    “故此以後,褚先生也需要努力一些,大理寺過去破案的卷宗,褚先生閑來無事,可以研究一二。”


    褚遂良聞言,饒是他,老臉也不由得一紅。


    他忙說道:“秦大人放心,下官定會認真鑽研的,定不讓秦大人失望。”


    秦文遠微微頷首。


    褚遂良的本事,他還是較為放心的。


    畢竟這可是宰相的實力。


    隻要褚遂良願意,不說達到自己的水平,至少超過其他人,是不成問題的。


    秦文遠不再多說什麽,點到即可即止。


    聰明人,一件事不需要廢話太多。


    說多了,就不合適了。


    眾人就這樣,走了能有半柱香的時間,繞了一個小圈,才停了下來。


    褚遂良說道:“秦大人,第二個地方是這裏。”


    秦文遠抬起頭看去。


    便發現這裏赫然是一個客棧。


    而且這個客棧還十分的熱鬧,住的人不少。


    此時因為這裏已經被官府給封了,不許人進出,所以客棧裏麵的人,此時都被困在一樓大廳裏。


    目光掃過去,少說也有二三十人了。


    就這還不是所有人,還有一些人嫌鬧,在房間裏休息。


    褚遂良見秦文遠目光打探著客棧,介紹道:“在半月之前,有一個人來到這個客棧,租了一個二樓最靠近邊緣的房間……”


    “那個房間屬於客棧的上房,環境清幽,與其他的房間有一些距離,所以十分的安靜。”


    “在今早的時候,小二還給那個上房的人做過飯菜過去。”


    “可當我們過來派人探查時,卻發現那個房間早已沒有人了,下官也問過了客棧裏的人,都沒有任何線索,他們都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秦文遠微微點頭。


    說道:“走吧,去那個房間瞧瞧。”


    說著,他便進入了客棧內。


    客棧的老板和小二也都連忙迎了過來。


    老板十分恭敬的說道:“秦大人,但凡有任何問題,你隨便問,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文遠笑著微微頷首:“你們不要緊張,本官就是例行調查,若是查的和你們沒關係,絕對不會讓你們遭無妄之災的。”


    客棧老板早就聽聞秦文遠的大名,秦文遠之名也是如雷貫耳,在民間聲望頗盛。


    所以他們對秦文遠,那是主觀上,就十分的信任的。


    此刻聽到秦文遠的話,他鬆了一口氣,便真的絲毫不怕了。


    很快,老板就帶著秦文遠去了二樓,然後走到了最西側,之後讓小二打開門,說道:“秦大人,就是這裏了,那個忽然不見的人,居住的就是這間客房。”


    門被打開。


    房間內的情況,頓時一覽無餘。


    這是一件十分寬敞的房間。


    房間裏的布置較為素雅,幹淨整潔,和客棧其他房間相比,無論是麵積上,還是家具的擺設和考究,都要好上許多。


    怪不得被稱為上房。


    而且還是這間客棧唯一的豪華上方。


    價格比起其他幾間普通上房,都要貴上近一倍。


    在後世,也相當於五星級大酒店的總統套房的級別了。


    此時窗戶緊閉著,可陽光卻可以輕鬆投射過來,將整個房間都照耀的十分明亮。


    秦文遠沒做遲疑,初步打量了一下房間後,便走了進去。


    進入房間後,就能聞到一股略淡的香味。


    眸光看去,便見桌子上,此時正擺著一個香爐,此時香爐裏的熏香正散發出好聞的味道來。


    秦文遠看向掌櫃的,問道:“掌櫃的,這熏香是你們客棧提供的,還是住客自己弄得?”


    老板連忙說道:“回大人的話,因為有的客人喜歡熏香,有的客人不喜歡熏香,有的客人喜歡熏香的種類不同,很難達到一致。”


    “所以我們客棧並沒有給客人準備這種熏香,當然……若是客人需要的話,主動提出,我們也會主動給提供的。”


    秦文遠微微點頭。


    他問道:“那這個房間的客人呢?”


    老板說道:“他並未讓我們提供,所以應該是他自己弄得。”


    秦文遠頷首。


    他目光繼續向房間看去。


    褚遂良的目光一眨不眨的跟著秦文遠。


    此時此刻,他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學習之旅了。


    他知道在破案和尋找線索上,自己被秦文遠給甩了八條街。


    所以他唯有跟著秦文遠好好學習,才能在未來,不讓秦文遠失望。


    褚遂良年齡已經不小了,他本來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


    現在被秦文遠這個伯樂相中,而且一下子,就讓他擔任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一職,這對他來說,真的是無比的感激。


    就如同即將歸隱的千裏馬遇到伯樂一般。


    所以對秦文遠,他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也真的發自內心想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讓秦文遠失望。


    故此,他現在,已然擺正了心態。


    讓自己成為一個勤學的好學生了。


    不放過秦文遠詢問的每一個問題,不放過秦文遠看過的每一個地方,努力學習秦文遠的破案經驗。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就不讓秦文遠辛苦的要奔赴現場了。


    能他做的,就不讓秦文遠去做了。


    褚遂良現在是恨不得自己有八個腦袋,能過目不忘,記住每一個細節。


    而秦文遠,並不知道自己身後已經跟了一個比自己大上一兩輪的老學生。


    此時的他,正在觀察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雖是總統套房,但也沒有奢華到什麽地步。


    紅漆的櫃子有兩個。


    一大一小。


    然後有一個大桌子,四個凳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拉環,拉環連接一個鈴鐺,按照老板的說法,是客人需要小二時,直接拉動鈴鐺,小二就會迅速過來招待。


    這是屬於這個上房的特權。


    在房間裏,哪都不用去,就可以享受這些招待。


    而且他客房的客人,想要叫小二做些什麽,都隻能下樓去叫小二,而不能直接躺著等待服務。


    所以,這也算是這個房間的一個特權了。


    “這個人可曾拉過拉環?”秦文遠問道。


    掌櫃的忙點頭:“拉過,每天都拉。”


    “倒是夠懶得。”


    秦文遠笑了一聲,走到臥榻前。


    便見臥榻上的被子此時正板板正正的跌在那裏,褥子上也沒有一點壓痕,看起來十分的平整。


    “看來,好像根本就沒人在這裏躺過啊!”


    這時,戌狗看向老板問道:“這褥子,你們剛給他換過嗎?”


    老板忙搖頭:“在他住進來的那天我們給鋪的新的被褥,之後他一直未曾讓我們換過。”


    “這麽說來……”


    戌狗露出思索之色,推測道:“褥子根本沒有一點住過的痕跡,甚至一個壓痕都沒有,所以很明顯,壓根就沒人住過。”


    “而熏香也罷,拉環也罷,都用的太多了,這幾乎是明顯告訴我們,這裏有人的。”


    “可臥榻又沒被躺過,所以……”


    戌狗雙眼忽然一亮,他隻覺得自己是個聰明的神探:“這說明,這裏,也一樣和剛剛的房子一樣,是幌子!這裏根本就不是壹號的藏匿之地!”


    戌狗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聰明過。


    這一刻,他隻覺得自己身上仿佛有萬丈光芒在閃耀。


    就和自家少爺平常斷案一樣,一定受到了其他人的頂禮膜拜。


    這讓他斷頓覺無比的自豪。


    下巴高高揚起,都要穿破房頂了。


    秦文遠看著戌狗自豪的樣子,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他沒評價戌狗的判斷,而是看向褚遂良,說道:“褚先生,你覺得呢?”


    褚遂良聽到秦文遠的問話,心中微微緊張了幾分。


    他知道,這是秦文遠在考校他。


    他沒有著急回答秦文遠。


    而是在思考秦文遠剛剛詢問的一些問題,在思考秦文遠剛剛視線都在看些什麽。


    思索的片刻後,他才開口,說道:“下官覺得,戌狗的判斷,可能有些問題。”


    “我覺得,這裏……可能就是北辰的藏身之地。”


    “什麽?”


    戌狗正在這裏自我陶醉呢。


    正為自己英明的判斷感覺自己無比牛逼呢。


    誰知道,就在這時,卻聽到了褚遂良的反對的話。


    他下意識就反駁道:“褚先生,你為什麽說我判斷錯了?我覺得我推斷的很有道理!”


    “這明顯就充滿著矛盾,就和之前我們檢查過的院子一樣,所以很明顯,這裏也肯定是北辰用來迷惑我們的。”


    戌狗還在堅持自己的看法。


    褚遂良說道:“戌狗,你先別急,你先聽我說。”


    “的確,這個房間,和之前我們檢查過的院子一樣,存在明顯的不合理與異常之處。”


    “但不是有矛盾,就一定不是北辰藏匿的地方。”


    戌狗有些不解。


    都有矛盾了,有問題了,怎麽結論還不一樣了呢?


    秦文遠看著戌狗那糊塗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戌狗,我以前都說過了,你就不要去做你不擅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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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聽多學多思考,但少做結論,不奢求你多聰明,隻要你戰場上有些頭腦,不被坑死就行了。”


    戌狗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自家少爺,這是間接的指出自己的確猜錯了。


    所以……


    這裏難道真的是北辰的藏匿之地?


    戌狗頓時睜大眼睛。


    秦文遠笑著看向褚遂良,說道:“褚先生,你繼續說,為什麽你認為這裏和之前的院落不一樣?”


    褚遂良深吸一口氣,說道:“破綻太明顯了!”


    他看向秦文遠,說道:“響鈴也罷,熏香也罷,都在體現著這個房間一直有人,而且每日都有人。”


    “可結果,臥榻上的褥子卻是一點褶皺都沒有,這個破綻,和之前那個房子裏的炭黑不一樣。”


    “炭黑的話,因為的確一直都沒有生火,確實很容易忽視,連下官之前都沒有注意過炭黑的事情。”


    “所以,這個細節點,他們沒有注意,也情有可原。”


    “可這個房間裏的褥子,就真的太明顯了。”


    “如果北辰真的是那樣謹慎的人,他想要欺騙我們,讓我們認為這個房間就是他藏匿的地方的話,那他絕對不會忽略褥子這個明顯的情況的。”


    “這已然不是細節了,這分明就是擺在明麵上的東西。”


    “所以,下官不認為北辰會忘記它,而它又切實存在,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是北辰故意的!”


    “是北辰故意留下的破綻,希望我們注意到的破綻,從而讓我們推斷出這裏也是一個偽裝的場地,而非真正的藏匿之地!”


    “既然他故意留下這樣的破綻,讓我們有那樣的判斷,那我們反向推導就可以了。”


    “也就是說……”


    他看向秦文遠,說道:“這裏就是北辰的藏匿之地!”


    秦文遠露出讚賞的笑容,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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