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鈿,這船上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呢?”易福安與螺鈿間關係有些微妙,說話沒有加上“姑娘”二字。


    螺鈿羞澀的低了頭,也不回易福安的話。厲無芒見狀,領了候機、馮俊到大船各處看看,好讓兩人單獨相處。


    過了一盞熱茶的功夫,易福安走來,把事情的原委說與厲無芒。


    那日眾人都在島上遊玩,正午時陸續回來了。兩個禦劍飛行修仙者忽然落於法船,告知在法船上的穀裏:他們是拓雲宗的人修,要搭這船去胡島。穀裏招呼就近的人上了船。厲無芒他們走的遠,沒有趕上。


    穀裏出麵對兩個拓雲宗的修仙者道:“晚輩等還有四個同伴在島上,前輩是不是可以等一下?”領頭的一人瞪了穀裏一眼,用靈力驅使法船離島而去。穀裏幾人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


    胡島離輯島有兩天航程,拓雲宗的兩個修仙者讓穀裏等人駕船,自己在艙內打坐。穀裏等人也不知道來者的修為層次與搭船的目的,隻有按照兩人的吩咐去做。


    走了兩天,見著了一座海島,海圖上標識叫做胡島。拓雲宗的修仙者讓穀裏把船靠島,不知怎的胡島周期忽然白浪洶湧,法船徑直往島上去。拓雲宗的兩個人一個五十來歲,一個四十出頭,年長的道:“六弟,這是嘯海猿作怪,不要露了行藏。”


    兩個人隻是站在船頭,任由穀裏等九人操舟。法船被大浪打的顛簸搖晃,兩個拓雲宗的修仙者隻是不理會。靠船的地方水急浪大,怪石嶙峋。法船隨時有撞毀之險。離岸還有三丈遠,兩個拓雲宗門人輕輕越上島去。看樣子是不想驚動方才所說的嘯海猿。


    波濤洶湧,穀裏等人控不住法船,都紛紛效仿,跳船上島走了。也沒有人理會螺鈿。螺鈿不過練氣一層的修為,不敢跳船。嚇的手足無措,隻是要哭。


    忽然浪一旋,把法船推離了胡島。到了水勢平緩處,螺鈿穩住了船,也沒有辦法靠岸。怨穀裏等人置自己於不顧,想到易福安還靠得住些。徑自駕了大船,循了原路來找易福安等人。


    厲無芒聽完道:“三弟,不是螺鈿姑娘,我幾個隻有終老輯島。現在有法船,不要耽擱,雖然沒有海圖,運道好照樣能走得了。”


    四人中厲無芒修為最高,馮俊、候機也要看厲無芒的臉色,當即收拾了船上的帆索,駕船離開了輯島。


    “大哥,穀裏等同修還在胡島,要不要靠上去接他們?”走了兩日,見著了胡島的輪廓,易福安問厲無芒。


    “船是螺鈿姑娘駕出來的,你去問問螺鈿姑娘的意思。”這兩天厲無芒讓螺鈿在艙裏歇著,沒讓她駕船。


    易福安去找螺鈿,敲敲螺鈿的艙門。螺鈿開了門,見是易福安,有些害羞,又把頭低下了。


    “螺鈿姑娘,這裏能看見胡島,我大哥問要不要去接穀裏等同修?”


    螺鈿受了一番驚嚇,隻覺易福安是最親近的人。聽易福安稱呼其“螺鈿姑娘”,比兩日前見麵時要生疏了,心中不悅。也不說話,一扭頭把艙門關了,伏在床上流淚。


    易福安見了螺鈿臉色,也不知道說錯了什麽,隻好在門外陪著小心:“螺鈿姑娘,我不會說話,惹惱了姑娘,你開開門。”裏麵隻是不出聲。


    易福安在門外又叫了幾句“螺鈿姑娘”。見螺鈿隻是不應,著急起來:“螺鈿,你再不說話,我一頭撞進來了。”


    過了一會,螺鈿輕輕把門開了,眼中含淚,白了易福安一眼:“易公子好本事,也就是能欺負我罷了。”螺鈿著一件淡黃衫,天生麗質,不施脂粉,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易福安心中一蕩,想到螺鈿一人駕了大船來找他們時,曾經與自己說過,怨恨穀裏等人,還是易福安靠的住些。見螺鈿微怒薄嗔的模樣,難免有了憐香惜玉的心情。


    “螺鈿,切莫如此說話,大哥說若是沒有你,我幾個也隻有終老輯島。”


    “易公子記得本姑娘的好處了麽?還有些什麽話是你大哥說的呢?”螺鈿含羞帶怒,陰沉了臉。


    易福安是莊戶人家的出身,原本規矩不多。鄉間少年男女私定終身的也不少見。況且現在也是練氣層次的修為,心智較之以往提升不少。明白螺鈿生氣是對自己心生愛慕,自己不解風情,這個時候還轉述大哥的話。


    “螺鈿,我也是看你生氣自己心裏著急,說錯了話你不要怪我,我給你陪個不是。”易福安小心翼翼的說。


    “易公子說錯了什麽?”螺鈿見易福安的老實樣子,心裏的氣也去了一半,嘴上卻不饒人。


    “剛才說過的話,除了最後一句,就沒有對的。要不螺鈿你也不會生氣。”易福安見螺鈿麵色好些了,便嬉皮笑臉逗螺鈿開心。


    “易公子自重。”螺鈿瞪了易福安一眼。說翻臉就翻臉。


    易福安知道這是螺鈿認為自己輕佻了,收起嘻嘻哈哈的樣子,看著螺鈿道:“螺鈿,我見你不高興,想讓你開心些,並無它意。易福安練氣一層的修為也算不上,怕辜負了姑娘。”易福安由衷的話,也捅開了兩人間的那層窗戶紙。


    聽易福安說話直白,螺鈿頓時羞紅了臉,低下頭去,小聲道:“你怎麽就辜負我了?”


    “我家境貧寒,也沒有讀過書,不會說話。螺鈿,我隻是擔心自己若是沒有仙緣,豈不是害了你麽?”易福安見螺鈿嬌羞的樣子,有些心旌搖搖。


    螺鈿抬頭看著易福安道:“修仙者中能踐大道者寥寥,都是各人造化。我也隻是練氣一層的修為,你怎不擔心我拖累了你呢?”


    易福安聽螺鈿如此說話,不由自主伸手握住螺鈿的手:“螺鈿,今後不管怎樣,易福安決不辜負你。”


    “易公子自重。”螺鈿笑著低了頭小聲說,也不掙脫,任由易福安握著。


    兩人就這麽站了一會,螺鈿抬起頭笑著道:“公子準備握到幾時呢?厲大哥還在等你回話呢?”


    易福安回過神來,意猶未盡的鬆了手,看著螺鈿道:“螺鈿,你說要不要去接穀裏等人呢?”


    “由厲大哥做主就是了,我倆練氣一層的修為,能有什麽主意。”螺鈿輕聲說。說完兩人一起去見厲無芒。


    厲無芒在甲板等了許久,見兩人過來。厲無芒也是少年心性,打趣的說:“你兩人商量好了麽?”


    螺鈿又羞紅了臉,易福安道:“大哥,螺鈿的意思,去不去胡島由大哥做主。”


    “厲大哥,螺鈿也沒什麽見識,全憑厲大哥的意思。”螺鈿點頭道。


    厲無芒聽螺鈿叫厲大哥,知道剛才易福安與螺鈿把話說明白了。心中暗自叫苦,自己要照顧一個易福安已是力不從心,如今還得算上螺鈿。


    “既是如此,待到了胡島附近看風浪再說,螺鈿姑娘不是說胡島的大浪控不住船嗎?”厲無芒也不忙那拿主意。


    “上次靠岸胡島確實凶險,若是遇到同樣的大浪,我們幾個怕是連船也保不住。”螺鈿心有餘悸。


    候機、馮俊都搖頭,看那意思是不想去。厲無芒也不說話,幾個人駕了法船一直往前去。厲無芒的打算是在胡島附近看看水勢再說。雖然靠島有風險,但僅憑法船上五個人,又沒有海圖,要飄萬妖海到鳳離大陸的另一邊,也不是容易事。


    胡島的逐漸清晰起來,厲無芒忽然問:“誰知道嘯海猿是什麽?”


    “厲公子,在下於蘭國的湃鋪港聽人說過,嘯海猿是六級妖獸。身高兩丈,力大無匹。大部分時間待在海裏,有時也會在海島出沒。其他就不清楚了。”候機回答說。


    顧忌說過六級妖獸與築基期的人修相當,看來拓雲宗上島的兩個人,最少也有結丹期的修為,否則斷然不敢去捋虎須。厲無芒心中有些忌憚,這人修比較妖獸,也不見得就好到那裏去了。修仙者的規則是強者製定的,還是小心為妙。


    此處離胡島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厲無芒剛要吩咐眾人繞道而行,法船竟不受控製,徑直往胡島而去。


    “想是嘯海猿又在作怪,那兩個拓雲宗的前輩也是這樣說過的。”螺鈿趕緊說。


    厲無芒幾人忙著調整船帆,用靈力驅使大船,要擺脫海流對法船的控製。誰知根本不管用,法船還是一直往胡島行進。船上的人也隻好由著它去了。


    “看來拓雲宗的前輩還沒有降伏嘯海猿,否則也不會有這奇怪的海流。”厲無芒心中七上八下。


    螺鈿花容失色,易福安見了也有些不知所措,隻好對厲無芒道:“到了水急浪大的時候,大哥帶螺鈿先走。我來守護法船。”


    厲無芒點點頭道:“三弟不必擔心,大哥有分寸。”螺鈿搖搖頭道:“厲大哥還是帶易福安先跳船。我自有辦法。”


    易福安一把抓住螺鈿的手道:“螺鈿,你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麽辦法,聽我的。”螺鈿隻是搖頭。


    厲無芒哈哈一笑。“都說仙途坎坷,這小小胡島也難我等不住。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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