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伉呢?”劉據問道。“朕不會讓伉兒出事的,所以據兒你就不必擔心了,”劉徹起身,“父皇要上朝了,你回去吧,安心休養,伉兒也是為了你,你再受傷,豈不是讓他白費了力氣?”


    劉據沒有回博望苑去,而是等在了建章宮中,在這裏,衛伉的消息,宮中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他。


    劉徹上了朝,不多時就有宮人來報,老不死的在衛府,沒有離去。劉徹看看朝班之上,衛青的位置是空的。“去找,”劉徹下命道:“挖地三尺,也要把衛伉找出來!”


    衛伉不見的消息,到此長安城人人都知道了。


    衛青匆匆步入建章宮中,來的路上,今日朝中發生了什麽事,衛青是看也看明白了。


    “仲卿,”劉徹看衛青進殿,伸手就扶住了衛伉的膀子,沒讓衛青與他行君臣之禮,“伉兒的事,你不要著急,朕一定會救他。長安城已經四門關了四日,伉兒如果是在匈奴人的手中,那他一定還在長安,不可能出城去。”


    “衛伉護駕不力,讓陛下勞心,臣有罪,”衛青卻對劉徹說道。


    劉徹扶著衛青的手一緊,說:“你說什麽?你是在跟朕說伉兒這是罪有應得?”


    衛青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來,對劉徹道:“這次的匈奴人不簡單,陛下封了四城,搜出這些匈奴人是遲早的事。”


    劉徹說:“你想跟朕說什麽?”


    衛青道:“如果伉兒在他們的手上,如果臣是匈奴人,一定會以伉兒為要脅,要求陛下開城門放行。”


    “那朕就開城門讓他們走好了,”劉徹道:“出了長安城,他們下一步就能出了玉門關不成?”


    “出了長安城,再想將這夥匈奴人一網打盡就沒有可能了,”衛青說道:“陛下,不可放過一個心存歹念的匈奴人。”


    劉徹鬆開了扶著衛青的手,“那伉兒呢?”他問衛青道:“伉兒怎麽辦?”


    “這次是衛伉自己做錯了事,”衛青道:“臣不認為陛下要為他做什麽。”


    望著麵前之人一臉的平靜,劉徹突然就心中又充滿了怒氣,他現在真想剖開這個人的胸膛看一看,這個時候,這個人竟然還能一臉平靜地與他說話,心呢?這個人的心也是冷的?“你是說不用管伉兒的死活?他被抓隻能怪他學藝不精?”劉徹問衛青道。


    “他不是學藝不精,”衛青道:“他隻是不該讓自己落入匈奴人的手中。”


    “你是要他敗時自盡?”劉徹手指著衛青,“衛青,他是你的兒子!”


    “他是臣的長子,”衛青道:“但他也是陛下的臣子,他得為大漢的江山著想。”


    “你不後悔?”


    “臣不後悔。”


    君臣二人站在殿堂之中,一個滿麵的怒容,一個卻一臉的坦然平靜。


    屏風後,劉據跌坐在地上,突然間就沒有勇氣跑出去,舅舅衛青,似乎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劉據不敢相信外麵那人是他一向溫和的舅舅。


    “陛下!”殿下這時傳來了一個人的喊聲。


    “進來,”劉徹一甩袍袖,離了衛青幾步站下。


    李敢快步走了進來,往地上一跪,就道:“陛下,匈奴人抓了宜春侯在北門,說是陛下不開長安四城城門,他們就要……”


    “他們就要如何?”劉徹厲聲問道。


    李敢道:“他們就要殺了宜春侯爺。”


    “擺駕!”劉徹抬腿就往殿外走。


    “陛下!”衛青跪下攔住了劉徹的去路,“臣請陛下留步,此事請陛下準臣去處理。”


    劉據心中發慌,衛青去了,那衛伉還能活嗎?劉據從地上爬起身來,就衝了出來,嘴中喊著:“不要!”


    殿中三人都是一驚,連劉徹都幾乎忘了他的太子還在這裏。


    “父皇,一定要救伉,”劉據也不看向他行禮的兩人,隻對劉徹道:“兒臣要與您一起去北門。”


    “太子殿下,”衛青開口道。


    “舅舅說的話不對,”劉據沒讓衛青把話說下去,“如果不是我在後麵拖了伉的腿,他也不會被匈奴人抓住,此事說到底,是我連累了伉。”


    “太子殿下!”


    “舅舅讓我把話說完,我不會讓伉死的,”劉據站在跪在地上的衛青麵前,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與衛青說話,他站著,衛青卻跪著,“有錯的那個人是我,伉什麽錯也沒有。”


    “我們走,”劉徹歎了一口氣,對劉據和李敢道。


    “陛下!”衛青往劉徹的麵前跪行了幾步。


    “你也一起去吧,”劉徹看衛青這樣,又有些不忍,說了一句。


    與此同時的韓府,為了匈奴人行剌之事忙活了四日的韓說今日是休沐在府中。衛伉吃飽喝足之後,又睡了一會兒覺,卻因為大夫為他換藥,又一次疼醒了,“受刑”之後,衛伉就再也沒了睡意,就趴在床榻上,與坐在一旁的韓說天南地北的胡吹。


    管家得到了出府采買的下人的消息,外麵現在為了衛長公子已經大亂,管家是一路跑到了客房,將韓說喊出了房稟報。


    “匈奴人抓住了衛伉?”韓說聽了管家的話後,一臉的難以置信。


    “還是讓小侯爺出府吧,”管家說道,他感覺這事要鬧大啊。


    韓說轉身就進了房,開口就對衛伉道:“伉兒,你不能再在這裏了。”


    衛伉說:“為啥啊?我老爹找來了?”


    韓說搖頭,說:“一夥匈奴人說抓到了你,在北門那裏要與陛下談條件,開四城城門讓他們走,他們就放了你。”


    “啥?”衛伉撓頭,說:“他們抓了衛伉,那我是哪位?”


    “現在不是裝傻的時候,”韓說替衛伉拿了外套,道:“我們快些去北門。”


    “這又是鬧得哪一出?”衛伉不情不願地起了身,一點也不客氣的張開雙臂,讓韓說幫他穿上外衣。


    “傷口是不是還疼?”韓說帶著小心地將外衣穿在了衛伉的身上,問衛伉道。


    “疼,”衣服碰到了後背,衛伉就是一哆嗦,他後背的皮,估計就是長好了,也不能看了。


    “疼得厲害?”韓說說:“我讓人來抬你走?”


    “那還不至於,”衛伉把手伸給韓說,說:“扶我一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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