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笑和柳孝兩人架著方舞月,找了一家一看就知道很大很豪華外加很貴的酒樓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馬上有小二熱情的迎過來:“三位,樓上請,樓上請……”


    方舞月苦著臉,讓這店小二把他們三個帶到樓上的雅間。


    三人一坐定,這小二給三人上了茶水,便開口向著方舞月問道:“這位公子,不知道今天你們幾位想吃點兒什麽?”


    方舞月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為什麽這小二就認定自己了?難道自己看起來很像冤大頭?


    柳笑很豪爽的搶著開口:“小二哥,不用麻煩了,你做主,把你們這裏最有名最貴的菜送十樣八樣上來也就行了。”


    小二應著下去了。方舞月看著小二離開的背影,心痛了。


    上次這兩人已經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榨幹了,自己好不容易省吃儉用了三個月這才攢下了一點點銀子啊!一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攢下的這一點點銀子又要很快的離自己而去了,方舞月頓時心如刀割。


    “我說你,不好好的在外麵借你大哥的名頭招搖撞騙,跑到這戈陽城來幹什麽?”柳孝問他。


    “我,我是為了維護武林的正義……”方舞月努力的挺挺胸,擺出一副不惜為正義獻身的大義凜然狀。


    “少來!我要聽實話。”柳孝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方舞月馬上蔫下來,乖乖答道:“最後一個失蹤的林玉繡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姐,她出事了,我們方家自然是要出力的。正好江湖快訊上透露了天下一女神捕蕭素素在這戈陽城裏搜尋失蹤女子的事,我大哥這才帶著我趕來了。”


    “你大哥為什麽要帶著你?”柳笑奇怪了,“先不說你這人品行不端好了。你武功又不好,人又不聰明,帶你來有什麽用?”


    柳笑的話如同利箭一樣飛來,直接把方舞月打擊得體無完膚。


    方舞月可憐而又脆弱的幼小心靈被深深的傷害了。


    他臉色青紅黑白交錯,顫抖地指著柳笑:“柳兄,你說話難道就非要這麽直接不可嗎?”


    “她這樣說還叫直接?”柳孝一臉的驚奇狀,“照我看,我家小柳子說話已經很是委婉了。”


    “這,這還不夠直接嗎?”方舞月把頭轉向柳孝。


    “是啊,我家小柳子要不是為了顧及你的麵子,完全可以很直接的問你……”柳孝向方舞月笑笑,模仿著剛才柳笑的口氣說道:“你明明是個廢物,你大哥帶你來有什麽用?”


    方舞月頓時萬箭穿心。


    方舞月的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有一句話不斷的反複的出現――一山還有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


    方舞月艱難而又僵硬地把頭轉向柳笑:“柳……柳兄……以後你們兩個就由你做代表來跟我說話好不好?”


    方舞月幾乎是在央求了。他再也不要跟那個穿男裝的美人說話了,他還年輕,他還不想被人活活給氣得英年早逝。


    “這是不可能的。”柳笑一邊答,一邊同情地看著方舞月。


    方舞月頓時悲憤得難以自製,卻又無處泄,隻好‘砰’的一聲,把腦袋重重的撞到桌子上。


    之後,他便撲倒在桌上一動不動,隻當自己已經死了。


    “方小公子,我問你,你那表姐林玉繡是個怎麽樣的人?又是怎麽失蹤的?”柳孝拿了隻筷子戳了戳裝死的方舞月。


    方舞月一動不動,堅持要裝死到底。


    “方小公子,我知道你這人向來豪爽大方,不如今天你再像上次一樣,幫這酒樓裏所有的人付帳好了。”柳孝看著裝死的方舞月,一笑,緩緩開口道:“要是方小公子你沒異議,我這就下樓去向大家宣布這激動人心的好消息了。”


    “不要!不要!我說!我說!”方舞月瞬間複活,跳起來阻攔。他現在是囊中羞澀,又是孤身一人,沒有手下幫襯。要是再重演上次在那間酒樓的悲劇,要他洗碗抵債,他大概就要洗上十年二十年了。


    “我那玉繡表姐家裏,跟我們家是隔了兩三層的遠房親戚。但玉繡表姐的爹和我爹從小交好,我們兩家也是經常來往。”方舞月仔細向柳笑和柳孝兩人說明:“玉繡表姐家裏是開鏢局的,所以她雖是女孩子家,卻喜歡舞刀弄槍,小小年紀就開始勤練武功。”


    聽到這裏,柳孝插了一句:“你那玉繡表姐的功夫比你如何?”


    “這個……那個……話說他們林家雖然也是世代習武,但終究是比不上我方家……這一點,你們隻要看我大哥就能證明了,我大哥他武藝高強……”方舞月回答的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環顧左右而言他。


    “你就幹脆點,告訴我們你那玉繡表姐比你強多少好了!”柳孝了然地看著方舞月,語帶同情地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嘲笑你居然武功還比不上你表姐的。”


    方舞月立刻兩眼亮晶晶,感動地看著柳孝。多麽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


    看著柳孝絕美的容顏,方舞月的心,又蠢蠢欲動了。


    “像你這樣的廢物,武功不如人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與其花力氣嘲笑你,我們還不如把力氣省下來多伸幾次筷子,也好多吃幾口菜。”柳孝一邊說著,一邊拿著筷子夾起一塊雞肉放到柳笑碗裏,又一邊用一種同情中帶著憐憫,憐憫中混著鄙視,鄙視中又夾雜著了然和無奈的眼神看著方舞月。


    方舞月一顆蠢動的玻璃心立刻碎了一地。


    柳笑同情地看著他。可憐的方小公子,你就認命吧,誰讓你之前瞎了眼,居然敢去調戲這柳家二少爺呢?誰讓你偏偏又這麽倒黴,又要再次遇到這柳家二少爺呢?


    多……多麽狠毒,多麽惡毒,多麽毒上加毒,多麽全身是毒的姑娘啊!


    深受打擊,兩眼無神,臉色泛灰,印堂暗,嘴唇顫抖,胸口氣血翻騰的方舞月終於再也承受不住了。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了柳孝的腳,聲音顫抖,如泣如訴地道:“上次的事,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錯了,我大錯特錯,錯到天理難容。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你想要我幹什麽都行,隻要你吩咐一句,我什麽都肯去做。我隻求您一件事……”他仰起頭,抱緊了柳孝的腳,一臉的悲切,“我隻求您千萬不要再開口跟我說話了!”


    麵對激動的方舞月,柳孝平靜地開口,吐出兩個字:“休想!”


    方舞月頹然倒地。


    柳孝一腳踩上他:“那林玉繡的功夫到底比你強上幾分?”


    “我從來沒有在她手底下走出過三十招,最慘的一次,隻過了五招,我的劍就被她打飛了。”方舞月索性破罐子破摔,實話實說了。


    “這樣說來,這林玉繡的功夫應該也算是不錯的了。”柳孝奇怪道:“這就奇怪了!按說,這林玉繡相貌一定也頗為美麗。可她的名字我卻連聽都沒聽到過。這樣一個武藝高強,容貌美麗的女子,怎麽會在江湖上一點名氣都沒有呢?”按照江湖中人的惡習,如此武藝高強的美女,怎麽也得跟那‘玉麵公子’一樣得個‘林中仙子’、‘白玉仙子’、‘繡花仙子’之類的惡俗外號才對。


    “那是因為玉繡表姐從沒在人前展露過她真正的實力,除了大哥和我,根本就沒人知道她的武功有這麽好。”躺在地上的方舞月說道:“最多也就當她是個略有些武功的女子罷了。”


    “這又是為什麽?”柳孝追問。


    “她的武功都是我大哥背著我爹從小私授給她的,是我們方家的武功,不是林家的。這偷學他人武功乃是武林大忌,她自然是瞞得緊緊的了。”


    “原來如此,那你這武功不凡的玉繡表姐是怎麽失蹤的?”柳孝鬆開腳。


    方舞月從地上爬起來:“那天晚上,林家的人全聚在大廳裏聊天,獨獨玉繡表姐說要賞月,一個人跑到後院水塘邊去了。後來大家聽到後院裏玉繡表姐養的狗拚命叫個不停,趕緊趕過去,卻已經遲了,玉繡表姐已經不見了。”


    “這後院可有打鬥的痕跡?”柳孝問道。


    “沒有,一點都沒有。除了玉繡表姐不見了之外,後院裏一切如常。”方舞月搖頭。


    “那後來他們有沒有想辦法去找你那玉繡表姐呢?”柳笑問他。


    “有。他們多方派人打聽,還闖到跟林家的有仇有過節人家裏去,硬說他們擄了玉繡表姐,要他們把人交出來。可是除了把這些人又給得罪了一遍之外,一點收獲都沒有。”方舞月搖頭,“林家沒辦法了,便派人連夜趕到我們方家來求助。我大哥調查之下,毫無頭緒,卻現最近生了很多起美貌女子失蹤的案子。我大哥覺得玉繡表姐的失蹤跟這些美貌女子的失蹤案多少有些關係,便想找到負責這美女失蹤案的天下一女神捕蕭素素。可偏偏這時候蕭捕頭卻也不見了蹤影,我哥正著急時,江湖快訊便捅出了蕭捕頭的行蹤,我哥當下就急著趕來,我爹看我閑在家裏無聊,就讓我大哥帶著我一起來了。”


    “你們到了也有幾天了,有沒有在這戈陽城裏現什麽?”柳孝一邊用‘原來你是拖油瓶’的眼神看方舞月,一邊問道。


    “什麽也沒有!”方舞月咬著牙堅強地頂住了柳孝的眼神攻擊,“我和我哥還有林家的幾個表兄到了這裏,碰到了其他一些也是來這裏找人的武林人士之後,才知道原來還有八個和我玉繡表姐一樣會武功,長得漂亮,又是陰曆七月初七生的女子也失了蹤。我們大家一起把這戈陽城幾乎翻了個遍,可是不要說人了,連根頭都沒找到。”


    “這林玉繡武功不錯,卻不為人所知,那些抓她的人自然也不會知道。如果這些人是直接向林玉繡出手,不免會將她當成一個隻是粗通武功的女子來對待,難免會掉以輕心。”柳孝一邊思忖著,一邊慢慢說道。


    “可實事上,這林玉繡真正的武功比她所表現出來給人看的要好上幾十倍。如此一來,這些人就不絕可能一出手就把她製住。就算林玉繡不敵,她也一定有機會向家人求救,後院更不可能一點打鬥的痕跡也沒有。可是事實上,林玉繡卻連呼救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悄無聲息地抓走。這抓她的人,必定是對她用了藥。”柳孝下結論。


    “在林玉繡失蹤的後院裏,有沒有人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過?”柳孝問方舞月。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當時我也不在場。我得去回問問我那兩個表哥,也是就玉繡表姐的親哥哥才行。”方舞月回答道。


    “那好,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柳孝站起來,“我也還有些事要問問蕭捕頭。你一打探到消息,就到鄰水客棧來找我。”


    三人正準備離開,十九卻突然鬼鬼崇崇的打開這雅間的門,閃了進來。


    “兩位,小弟有一事相求……”十九衝著柳笑和柳孝兩人諂媚地笑著,完全不顧自己年紀大過兩人的事實,以‘小弟’自稱。


    方舞月一見之下,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什麽人啊!他們兩個才多大?你明明要比他們兩個大上幾歲,居然還在他們兩個麵前自稱小弟?你這人到底知不知道‘羞’字怎麽寫?”方舞月怒斥十九道。


    十九看也不看方舞月,隻當他不存在,對著柳笑和柳孝兩人道:“兩位在戈陽城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讓小弟隨伺身邊?”這兩人跟蕭素素很熟的樣子,隻要能跟在他們身邊,一定能得到一手的消息。


    “不用了。”柳孝不感興趣的搖搖頭,指了指方舞月道:“你看,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用的隨身小廝了。他聽話得很,叫他上吊他不會撞牆,叫他撞牆他不敢上吊,挨打挨罵會受著,出門吃飯會付帳,不知道有多好用。”


    什麽!?哪裏冒出來的王八蛋,居然敢壞他的好事。


    十九怒了,指著方舞月道:“你們看看他,長得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肯定一點活都幹不好,他怎麽可能把你們兩位伺候好呢!”


    十九伸出手,向他們展示自己筋骨分明的雙手:“你們兩位隻要看看我這手,就會明白什麽叫作巧手了。不是我十九自誇,我這雙手,做飯洗衣,端茶遞水,打掃除塵,鋪床疊被,捏肩捶背那真是無一不精,無一不通啊!有我在,包管把兩位伺候得舒舒服服。”


    十九又再指指方舞月:“你們再仔細看看他,兩眼雖比我大一些,卻是眼大無神,更兼眼神呆滯表情呆傻,一看就知道笨得要死。兩位怎麽能降格用這種人當隨身小廝呢?你們再看看我……”十九把臉湊過去,好讓柳笑和柳孝兩人看個仔細。


    “你們看看我靈活又充滿了智慧的雙眼……”拚命眨巴兩下眼睛。


    “再看看我豐富的麵部表情……”向著兩人擠眉弄眼一番。


    “怎麽看,都能看出我是一個聰明又機靈的人,絕對比這個傻呆呆的家夥要強上一百倍都不止。這隨身小廝的位置還是留給我十九比較合適。”


    “你想也別想,這隨身小廝的位置隻能是我的。”方舞月臉上陰雲密布,“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人好生過份,居然敢這樣貶低自己。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如願當上這兩人的隨身小廝!這隨身小廝他當定了!


    “不可能!這個位置是我的才對!”


    “我的!”


    “我的!”


    ……


    十九和方舞月兩人像兩隻鬥雞似的互相凶狠對視著。


    “算了,你們不用再吵了。”柳孝突然開口說道:“看在你們都這麽堅持又都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我們就勉為其難,把你們兩個都收下當隨身小廝好了。”


    “多謝,多謝!”十九頓時喜不自勝,狗腿地湊上去:“不知道兩位有什麽事情需要小弟去辦?”


    “我們現在也沒什麽事,正準備回客棧去見蕭捕頭呢,你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好了。”柳孝說道。


    一聽見兩人要去見蕭素素,十九頓時來了精神。跟著他們兩個果然是沒錯的。


    消息消息我來了!十九恨不得振臂高呼。


    “小方,你這就去把帳結了,再去找你那兩個表哥問問他們當時有沒有在後院裏聞到什麽特別的味道,等打探清楚了馬上就來跟我報告。”柳孝很不客氣的使喚起方小廝來。


    柳孝說完,便拉上柳笑向外走去。十九趕緊跟在兩人身後。


    方舞月呆呆的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突然想到――這十九當上兩人的小廝,應該算是求仁得仁了。可自己呢?隻為了賭一口氣,居然搶著趕著哭著喊著非要當人家的小廝不可。


    自己這不是在犯賤嗎!新上任的方小廝頓時悔恨交加,恨不得狠狠抽上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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