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書明突然用手指幾乎指到了區公安局長伍鐵生的鼻子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伍鐵生,你這個公安局長是怎麽當的?你稱職嗎?”


    錢書明的突然暴起,把伍鐵生給嚇得連連後退,不敢回嘴。www.tsxsw.com


    錢書明高大的身軀在房間裏踱了兩個來回,這才停了下來,看著伍鐵生,冷聲道:“我宣布,雨花區公安局局長伍鐵生同誌從即刻起停職反省,雨花區公安局的大小事務,暫由政委歐陽紅河同誌代為處理。”


    一石驚起千層浪!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在腦袋上的雨花區公安局政委歐陽紅河在內,都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而伍鐵生更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兩眼傻傻的看著錢書明。


    “錢書記!”伍鐵生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帶有幾分央求的口吻。


    可錢書明隻是冷哼了一聲,看都不看伍鐵生一眼。


    “停你的職還是輕的。”已經走到門口的副市長張樹龍回頭看了伍鐵生一眼,表情有些陰森。


    “胡鬧!”雨花區區委書記陸濤狠狠瞪了伍鐵生一眼,停頓了一下,卻是緩和了一下語氣,“這起事故你這個公安局長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明白嗎?”


    伍鐵生臉色蒼白一片,渾身發抖,身軀晃了一晃。


    伍鐵生不是傻子,很敏感的意識到陸濤這是讓他這個區公安局長把所有責任都承擔起來,不要往陸海青身上推!


    很明顯,陸濤這是要把伍鐵生當“替罪羊”。


    這個時候,似乎所有的都忘記了伍鐵生直接被停職根本不符合組織程序。別說是市政法書記兼公安局長錢書明沒有這個權力,就是區委書記陸濤也一樣。一個公安局長的任免必須經過人大任免,才算符合組織程序。


    當然,在特定的環境下,上級領導可以有這個有這個權力,那基本上在戰爭時期或者抗災搶險等特定環境之下。


    像剛才這樣的場景,市公安局長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區公安局長給停職審查,可以說絕無僅有!


    可問題是,同時有三個市委常委對伍鐵生這麽一個小小的區公安局長表達了嚴重的不滿!


    這三個常委中,除了副市長張樹龍之外,其他兩個市委常委其實都一定程度上掌握著伍鐵生在仕途的前途與命運!


    被錢書明指定暫為代理主持雨花區公安局日常工作的歐陽紅河難以抑製自己的興奮之情,以至於嘴角都有些抽搐。


    在歐陽紅河看來,被三個市委常委同時問責,伍鐵生這個區公安局長十有**是當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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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新宇確實被傷得不輕。


    一個上午之內,被人圍毆了兩次,還是棍棒交加,就算聶新宇的身體素質再好,事後也有些扛不住了。


    在蛇口市人民醫院檢查的時候,主治醫生也一口斷定聶新宇的傷勢比較重,還說即便做法醫鑒定也有可能是輕傷而不大可能是輕微傷。


    得知聶新宇的生命沒有危險,張樹龍、陸濤、錢書明三個市委常委心裏都鬆了一口氣。至少,最壞的局麵沒有出現。


    陸濤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有些緊張。輕傷和輕微傷隻有一字之差,可在司法上是截然不同。


    一般來說,輕微傷隻是民事糾紛不追究刑事責任,但輕傷就可以追究責任人的刑事責任了。


    身為市委常委兼區委書記,陸濤心裏自然很清楚,輕傷案件說大不大可說小不小,如果受害方堅持要追求責任人的刑事責任,那也是相當麻煩。


    有些輕傷案件中,責任人甚至有過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的特例!


    陸濤就陸海青這麽一個兒子,怎麽可能舍得讓陸海青受牢獄之災?


    可陸海青也知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切都不在他這個區委書記的控製當中。對於一個官員幹部來說,不可控製其實已經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


    陸海青馬上把張樹龍給拉到了走廊上的一個無人處,先是給張樹龍敬了一支煙,然後又很是殷勤地幫他把煙給點上。


    “老張啊,都怪我教子無方,給你添麻煩了。”陸海青陪著笑臉,“對不住啊。”


    在張樹龍的記憶當中,陸海青還真的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麽客氣過。張樹龍是從京城空降過來的幹部,而陸海青是土生土長在蛇口市經營多年的本土幹部可謂是根基深厚,平時陸海青還真沒太把張樹龍這麽一個常委副市長給放在眼中。


    今天,陸濤有求於自己,居然如此謙卑,這讓張樹龍心情愉悅的同時也增添了一份警惕感。


    “老陸,你這是什麽話?”張樹龍微微一笑,“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能不能跟我透個底,聶新宇到底是什麽身份?”陸濤就試探著問了一句。


    張樹龍是什麽人,早就想好了托詞,歎了一口氣:“老沈啊,這事情還真讓我頭疼啊。你說,我的一個老領導的兒子來我們蛇口特區做客,卻在派出所裏被人打了,這讓我怎麽向老領導交待?”


    陸濤也知道,“老領導”這麽一個詞從張樹龍嘴裏出來,估計也是半真半假。不過,結合省委副書記齊少群先前給他打的那個電話,陸濤心裏很快得出結論,那就是聶新宇身後的背景絕對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副廳級幹部所能夠得罪起的。


    這一次,是真的踢到了鐵板上麵!


    可話說到這個份上,陸濤知道不可能從張樹龍嘴裏得到更多的消息,再問下去也犯了官場忌諱。


    想了想,陸濤陪著笑臉說道:“老張,無論如何,這次你一定要幫我一個忙,我一定記得這個人情。”


    張樹龍又是歎了一口氣:“老張啊,我們同事也有一段時間了,能幫的忙我一定會幫。不過,這一次,我也隻能說是盡力而為了,有些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啊。”


    陸濤一聽張樹龍打馬虎眼,心裏更是著急。


    不過,天下熙熙,都為利往,陸濤就不相信自己提的籌碼不讓張樹龍動心!


    心裏咬了咬牙,陸濤臉上卻是微微一笑:“我們雨花區區委一直空缺著一個區委副書記,我肩頭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下次市委常委會議上,我準備推薦市府辦副主任羅棟梁同誌來我們雨花區區委擔任副書記。老張,你可不能把著人才不鬆手啊。”


    張樹龍心裏一動,還真的對陸濤提出的這個籌碼動心了。


    羅棟梁是張樹龍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對他也很是忠心。一個市府辦副主任如果下去掛職,能夠當個副區長都已經算是了不起了,而現在陸濤居然提出讓羅棟梁去雨花區擔任區委副書記一職,還真的是舍得下血本了。


    “瞧你說的,雖然我舍不得羅棟梁這個人才,我們市府辦的很多工作也離不開他。”張樹龍馬上笑著回應,“可我也不能阻擋他的前程啊,再說,你陸大書記都開口了,我敢阻攔嗎?”


    “那就太感謝了。”陸濤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好像沾了張樹龍很大的光似的。


    張樹龍想了想,才緩緩開口:“老陸啊,我個人覺得,伍鐵生同誌不太適合繼續擔任雨花區公安局局長一職。還有,南門口派出所的那個姓鄒的所長必須撤職嚴辦。你認為呢?”


    陸濤臉色一僵,隨即苦笑了一聲:“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南門口派出所所長鄒家華是肯定要撤職嚴辦,可伍鐵生同誌擔任雨花區公安局長多年,工作能力和業績都有目共睹,你看是不是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先給個行政處分,以觀後效?”


    這個時候陸濤還想保住公安局長伍鐵生,讓張樹龍心裏直冷笑,可嘴上卻說著:“老陸啊,孫書記可是當著所有常委表態說,這個案子不管牽涉到誰都要嚴查到底的。要是等到孫書記親自出手,那我們可就被動了。”


    張樹龍嘴裏說的好聽,是“我們”被動了,其實還不就是他陸濤一個人被動?


    可張樹龍把市委書記孫丁全搬了出來,讓陸濤不由自主想到了今天市委常委會議好幾個市委常委都中途曾經短暫離開和散會的時候市委書記市長政法書記等人當時的表態,心下又是一咯噔。


    不過,陸濤能在官場上有今日的成就,有豈是被嚇倒的。不到最後,陸濤覺得自己不能輕易在重大利益問題上做出讓步。


    官場如棋局,往往是下了一招軟著,就會一退再退,最後全盤皆輸。這個道理,陸濤非常清楚。


    “老張,你先幫我做一做聶新宇的思想工作吧。”想了想,陸濤就笑著說。


    張樹龍又歎了一口氣:“老陸啊,不隻是聶新宇那邊的思想工作難做,你知道那個和聶新宇在一起的女孩是誰嗎?”


    陸濤心裏又是一緊,卻也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是誰?”


    “那個那孩子就胡爾蝶,她的舅舅是解放軍總後勤部的一個中將,叫莫土發,你應該聽說過吧。”張樹龍對胡爾蝶的身份倒也不隱瞞,幹脆直白了說,“現在,胡家這些年雖然沒落了,可越是這樣,問題就越大,更何況,胡家要是和聶家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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