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量的突然罷手,很多人都為此鬆了一口氣。


    話裏話外,明白人知道,太虛觀和雲州道盟上麵的人給葉無量施壓了。


    此間插曲剛結束,太虛老人主便出現在了論道台。


    “雲州安定,道運昌隆。人才濟濟,實乃興事。時逢靈園開啟,特舉行縹緲峰論劍盛會,以劍會友,論道切磋。諸位年輕才俊,凡化神境以下者,皆可上台演武論道,點到為止,不可傷人性命!”


    “本座宣布,論道演武即可開始。”


    太虛老人捋著長須,威風八麵。


    幾位仙風道骨的人物禦風而來,與宋嶼寒等人一道落在了看台上,一旁道童伺候著茶水。


    “咚!”


    鑼聲響起,台下頓時人聲鼎沸,恨不得現在就進入那靈園中覓得仙緣,從此問道長生,做個法力無邊的神仙人物。


    “在下趙有為,向諸位道友討教。”


    一位青衣大男子飛身上了論道台,麵向眾人抱拳行禮。


    “我來會會你!”


    隻見一位足有三四百斤的大漢,大跨步飛向論道台。


    咚的一聲悶響,這位袒胸露乳,形似屠夫的大漢剛一落地,便見論道台一陣微顫。


    “在下朱大長,請道友賜教!”


    說著,朱大長抽出別在腰間的屠刀朝著趙有為劈去,氣勢洶洶猶如猛虎下山般,隻是他這一身的浪浪肉卻是高潮迭起,形象真教人不忍直視。


    趙有為身法靈活,輕巧地避開了朱大長攻擊。


    翻身一躍,繞到朱大長的身後,真氣陡然貫注於雙拳,拳風呼嘯,道道拳影轟在朱大長的後背。


    朱大長那鼻毛外露的鼻孔冒出二道白氣,全身的肉浪湧動,卸去了趙有為的拳勁,隨後便見朱大長猛地一跺腳,背朝著趙有為砸去,手中那柄屠刀卻是祭了出去。


    朱大長那肥大的身軀宛若一座大山朝著趙有為壓來,趙有為臉色有些難看,催動身法急忙避讓。


    朱大長見狀翻身一掌轟在論道台上,論道台陡然一陣顫動,趙有為被震得暈頭轉向。


    朱大長方才祭出的屠刀恰巧這時飛至,趙有為穩住心神,急出長拳迎擊,屠刀被一拳打飛。


    “吃我一刀!”


    但聽聞一聲怒喝,朱大長提刀而來,手上屠刀快如閃電,刀氣肆虐。


    轉眼之間,趙有為一身青衫破損不堪。


    “多謝道友手下留情,在下認輸!”


    趙有為心有不甘,為了這一屆的論道演武,他準備良久,個中辛酸隻有他自己清楚。


    長歎了一口氣,飛身下了論道台。


    朱大長提著屠刀看著台下,大聲喊道:“還有哪位道友,願意賜教?”


    正說著,便見一七旬老叟不急不緩地飛上論道台。


    台下一片嘩然,有人譏笑道:“老壽星上吊,那老翁當真是嫌命長了!”


    “老朽言書律,特來向朱道友討教幾招。”


    對於台下的冷眼諷刺,言書律絲毫不以為意,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


    “老先生,亮出你的法器吧!”朱大長抱拳行禮道。


    言書律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一隻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禿筆,枯槁的手摩挲著。


    禿筆雖然寒酸,但筆身泛著淡淡的情況,瞧那言書律渾濁的老眼中湧現出的愛惜,可見這是一件不錯的寶器。


    “老先生,這便是你的法器?一支破筆能當何用,不如還是換一柄法器吧。”


    “胸無萬卷書,落筆皆塵俗!”


    言書律眼中迸發出異彩,手指微微一動,青光流轉,“這支筆隨我多年,老朽早已用習慣,正如朱道友習慣了手上這柄宰豕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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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長聽言書律一言,眼中多了些敬意,少了幾分輕視。


    他本是一名屠夫,手中這刀乃是他以往殺豕宰羊所用的剔骨鋼刀,或許是機緣巧合,在一次次屠宰殺戮中竟讓他明悟到殺戮即位超度之理,從此開始了修行。


    “朱某慚愧,請言道友賜教。”


    言書律捋了捋稀疏發黃的胡須,在虛空提筆揮毫,疾如風。


    雖無點墨,卻見筆下墨光盈盈,喘息間有字浮空,曰:正!


    遂見論道台靈氣波動,周圍的靈氣紛紛湧向言書律。


    言書律手中執筆,左手掐印,靈氣湧向筆頭,一道青光射出,便見那“正”字朝著朱大長壓去。


    “老先生,這個字朱某還認得。”


    朱大長哈哈大笑,舉起剔骨鋼刀便朝那字劈去,一道紅色的氣勁落在“正”字上,隻覺得一陣能量波動,那正字隱隱晃動,似要被劈成兩瓣。


    這時,言書律臉色一變,指訣連連變幻,四周的靈氣瘋狂湧向“正”字,青光萬丈,那道紅色氣勁不堪忍受,被青光吞沒。


    朱大長見狀,麵露凶相,雙手持刀蹭蹭地跑向老叟,舉起手中鋼刀便砍。


    他那肥大的身子每一步落下,論道台便是一顫,樣子雖然有些滑稽,但是他那全身散發出渾厚的血腥之氣卻是不容忽視。


    刀光霍霍,血腥之氣化作一隻凶悍的野豕橫衝直撞,不時發出一陣尖銳的豕嚎。


    那湧來的靈氣竟是被野豕衝撞四散,言書律所書寫的“正”字在刀光中陡然碎成數塊。


    言書律見狀,提筆再書“嶽”、“攻”二字,如書塾老先生一般,郎朗吟道:“西嶽崢嶸何壯哉!他山之石可攻玉。”


    吟罷,周遭靈氣再度湧來,“嶽”字化作一座巍峨的高山擋在言書律身前。


    朱大長連劈數刀,高山自巋然不動。


    這時,“攻”字迅速升空,天降石欒,砸向朱大長。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言書律以正氣養身,以文釋道,這一局,朱大長輸了!”


    葉無量看著台上對陣情形,心生敬意,尤其是言書律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屬於讀書人的正氣傲骨,令他不禁想起了文天祥的那篇《正氣歌》。


    “公子出口成章,奴家好生喜歡,要不咱們今晚對月共剪西窗燭如何?”


    柳玉兒環上了葉無量胳膊,花枝亂顫。


    葉無量渾身起雞皮疙瘩,想要推開柳玉兒,但對方確實緊抱著不妨,他隻能作罷。


    “屠宰之道,終歸小道耳,怎可與文正之道比擬。不過能從屠宰之中悟出道來,朱大長此生無憾。”


    幽若不甘示弱的摟著葉無量的另一隻胳膊。


    感受到周圍男修投來吃人的目光,葉無量有些無奈,心說,你爺爺的,朗朗乾坤,公然吃我的豆腐,還有沒有王法了。


    便宜的買賣咱不能做!


    “言書律老先生確實令人敬佩,既無名師指點,亦無修行功法,卻能從詩書五經中悟道修行。若非是歲數大了些,恐怕連弈墨宗都要收老先生入們,傳授文正大道。”


    葉無量邪笑,雙臂用力,將柳玉兒和幽若摟在懷裏,一旁的蘇媚兒看得是瞠目結識。


    正說著,論道台上朱大長已在言書律的“攻”子訣中敗下陣來,從他的臉上未曾讀到半點失落之意,反倒是身為豪爽灑脫。


    “言先生,老當益壯,朱某佩服。他日言先生若想打打牙祭,可來靖州城十裏堡有間肉鋪,朱某定當好酒好菜招待。”


    說罷,朱大長飛出了論道台。


    “朱大長屠宰牲畜無數,血氣厚凝,若是能入軍中,修行軍武之道,或許日後能有一番作為。”


    葉無量雖然更喜歡言書律的文正之道,但是對朱大長豪爽也是肅然起敬,古人常雲仗義每多屠狗輩,今日他從朱大長身上看到了。


    人們或許並未在意像朱大長這般最為普通不過的修行者,即便是他那副屬於屠夫特有的凶相和肥大的身軀,也未曾給眾人留下太多深刻的印象。


    大家依然將目光放在論道台上,言書律意氣風發,在台上連贏數場,最終還是敗給了洞裏赤練饒浩蘇。


    “眇遠誌之所及兮,憐浮雲之相羊。歲曶曶其若頹兮,時亦冉冉而將至。薠蘅槁而節離兮,芳以歇而不比。老嘍”


    言書律捋了捋胡須,背著雙手下了論道台,許是慨歎歲月催人,空有淩雲壯誌卻未酬,一聲“老嘍”道得出的是散脫,看得見的是悲情。


    也許言書律這一生就此結束了吧,他與那些失敗者一樣,悄悄來,悄悄離去,無聲地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論道演武仍然繼續著,有勝利便有失敗。


    人們都知道,這些在論道台上鬥法的修行者皆是些散修之流,高手都還未出場,後邊才會有重頭戲。


    來自各修行門派的弟子將會在此上演最為精彩絕倫的鬥法,對於他們來說,這是絕佳的機會,尤其是對於散修之流,觀賞各修行門派弟子鬥法對於自身修行大有裨益。


    一是可以開闊他們的眼界,能夠讓他們更為清晰地見識到各修行門派的功法流派,對於他們在修行路上的摸索將會起到引導之效。


    二是不同的修行者對於道的感悟各有不同,這些修行門派的弟子背後的師門畢竟有深厚的積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若是能通過鬥法去感受這些修行門派弟子的道,可以觸類旁通,對自身悟道將會大為有用。


    洞裏赤練饒浩蘇連贏七七十九場,成為散修中最為耀眼的修行者,成功引起了看台上幾位老者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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