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身上隻穿著一條麻質的小短褲,黑色的魔紋從腳底飄出。(.)每次抬腳都會帶起一條水柱,是的,李維正在水麵上行走!他低著頭看在腳下的海麵,偶爾,整個身體毫無聲息的下沉,再次衝出水麵的時候手裏就抓著一條海魚。


    要是等貝羅釣魚,估計三人早就餓死了!


    現在的貝羅也不再船上,藍色的天空中,時而劃過一條閃亮的電光。貝羅正在練習自己的魔法。長時間的沒有事做,讓三個人都在想盡辦法殺時間,重複著自己能做的事情。似乎隻有這樣才能保住現實的感覺。


    艾利會對著空氣釋放完全部的煉金結晶中的能量,然後在畫出一個個煉成陣,補充能量。甚至開始研究銃炮的組裝,試圖造出和蕾娜一樣便攜式組裝銃炮。


    時間在這種海天相連的情景中,失去了意義。日複一日的相同景色,如果不是太陽落下的地方始終在小船的前方,三人早就迷失了方向,忘記了自己還在這個世界中。


    這比他們在極地中探索還要讓人迷茫。因為在北方極地,雖然景色毫無變化,甚至沒有黑夜,但是至少他們雙腳著地,知道自己走了多遠,邁了多少步子。但是在海上,他們隻有一艘小船!


    李維跳上船,開始處理他們的食物,同時目光偶爾看向毫無表情的艾利。


    艾利的狀況很讓李維擔心。菲力的死訊對艾利打擊很大,比如,艾利會突然問出一句:“死是什麽?”


    好吧,這個問題李維回答不了,因為他沒有死過!


    貝羅給出了比較直觀的答案,“無法行動、無法思考、無法感受。”


    艾利會毫不留情的打擊魔法師平庸見解。“無知!”


    貝羅當然不會反駁,他花了這麽長時間試圖要融入這個小集團,他可不想因為頂嘴而破壞了自己了成果。


    “你的心髒停止跳動,血液停止流動,然後身體中器官由於缺少了血液的供給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衰竭。你的身體無法獲取的新的物質補充,無法代謝,無法更新。肉體開始變質腐爛,最後化為塵土。”


    “這才是死亡。”


    李維和貝羅無法反駁,生體煉金術師的答案幾乎就是教科書中的內容。


    “我可以複製這個過程,但是我死不了。”艾利這樣說。


    長期被幻肢痛折磨的人造人,在夥伴死亡的打擊下,開始思考一些奇怪的問題了!李維卻不知道該怎麽打消艾利這種明顯出現偏差的想法。


    事實上,偏離正常軌跡的不隻艾利一人,貝羅也有明顯的崩潰趨勢。


    最明顯的就是,過去貝羅在練習魔法時總不會讓自己透支,而現在每一次都是直接透支到昏死過去,這讓李維不得不把魔力耗盡,掉入海中的貝羅從海裏撈出來,丟到船上。


    這樣的情況從兩個星期前開始。貝羅的通訊器中,他的父親凱斯?莫瑞林發來了消息,那是貝羅的祖父皮爾斯?莫瑞林的誕辰。


    魔法協會會長發來了一長串慷慨激昂的演講,最後,他說:“貝羅!你的祖父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為了魔法協會的未來,你和我,我們將開啟新的篇章!”


    李維觀察到,貝羅的神色在聽到這裏的時候充滿了迷茫,相比於艾利直接的嘲諷,李維把疑惑放在心裏。


    艾利是給李維目標的人,信不信任無所謂。但是貝羅既沒有給李維目標,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夥伴,所以李維不信任這個魔法師。貝羅的迷茫可以是任何東西,李維不是一個樂觀或者消極的人,武僧的習慣是旁觀,所以李維沒有認為貝羅的迷茫是對他父親行為的不認可。


    如果貝羅知道李維心中的想法,一定會再次印證他心中‘李維是個危險的人物’的想法。


    貝羅當然不是在迷茫父親的選擇,想反的他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麽的可笑!


    貝羅了解他的父親,凱斯就是一個急於獲得他父親,也就是皮爾斯?莫瑞林認可的人!凱斯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繼承皮爾斯的傳承,達到皮爾斯的期望。所以凱斯總是把‘讓皮爾斯驕傲’放在嘴邊。


    但是,皮爾斯祖父真的對自己的兒子驕傲嗎?如果真的驕傲,為什麽向自己的兒子隱瞞死亡的真相?為什麽建立了一個可以影響大陸的組織,然後站在了自己兒子領導的魔法協會對立麵?


    貝羅確實迷茫,但他關心的不是魔法協會的未來,不是自己的父親,不是祖父和祖父領導的天絡。貝羅迷茫的是自己!


    父親凱斯?莫瑞林一生都在往皮爾斯的期望上努力著,最後卻是一個笑話。貝羅自己要成為那樣的人嗎?


    好吧,貝羅已經不可能是為了符合父親的期望而努力的人了,因為他就是一個奇葩好麽!離家出走,甚至改變自己的姓氏都做過,貝羅絕對不是一個好兒子!


    那麽貝羅會是一個好孫子嗎?嗬嗬,連已經達到魔法協會會長地位的凱斯都沒有達到皮爾斯的期望,貝羅自己還真沒有信心和自己的父親比!


    所以貝羅迷茫,他的忠心最終會落在哪裏,還沒到選擇的時候,但是壓力已經產生了。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生活,一成不變。前後左右,甚至上下,都是無法達到邊際的藍色!貝羅要被這藍色弄瘋了。


    於是貝羅決定讓自己忙碌起來,他不斷的複習著所有的魔法技巧,甚至開始研究其他最不擅長的預言係魔法。他才不管魔法的本質是什麽,他隻想找個事情做!


    和上麵兩個人相比,李維要正常的多了。這樣重複枯燥的生活基本和沒有遇到艾利之前,武僧的生活一樣,日複一日的做著不知道為什麽而做的事情。


    極地的生活比海上的生活還要困難,比如,食物。李維在這裏甚至可以選擇今天吃什麽魚,明天吃什麽魚!即使不小心捕捉到有毒的東西,但是有艾利在,給他研究一會,就能得出著東西是否可以食用的結論。


    這在極地是不可能的,極地中,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今天抓到了什麽魚,就吃什麽魚。


    唯一讓李維擔心的就是兩個同伴的精神狀態,李維感覺自己在同時照顧兩個失去靈魂的‘木偶’。一個不小心,就會莫名死亡的木偶。


    海上的夜晚十分美麗,比擁有極光的極地還要美麗!如墨的夜空中點綴著繁星,潮濕的空氣卻沒有刺骨的寒意,李維可以**著上身,橫躺在小船中,感覺著微風拂過自己的皮膚,身體隨著船身輕微的搖晃。


    貝羅總是錯過這樣的景色,因為他此時一般都在昏睡中。不過沒有他總在一邊試圖找話題交談,李維感覺這樣挺好。


    相對於天空對李維的吸引,艾利更喜歡黑色的大海。


    也不能說是黑色,而是深邃的墨藍色,如同一麵巨大的鏡子,自己看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和水中的穿梭的生物糅雜在一起。


    海中的生物和陸地上的十分不同,深沉的夜色下,會有藍色的熒光從海中透徹出來。一開始會以為是天空中星辰的倒影,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些熒光在不停遊動著,飄移著,這些都是會發光的生物。


    艾利趴在船簷上,低著頭,靜靜的注視著仿佛沒有底限的海洋。淡藍色的熒光輕柔的撥弄著艾利的倒影,艾利不自覺的伸出手指在海麵上劃動。


    藍色的熒光在海麵上蕩漾而開,並直接往海底深處延伸。艾利看到自己黑色的影子被熒光渲染,如同自己的身體在散發著微光!


    艾利的瞳孔中,藍色的熒光逐漸渲染開來。在這完全安靜的時間地點上,艾利仿佛聽到了自己呼吸!


    艾利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愚蠢錯誤,他一直在想死亡是什麽,這個真的不重要。應該思考的是――生命是什麽!


    就在艾利盯著自己被熒光渲染的倒影,開始思索時,一個濃黑如墨的影子從海底深處升起。逐漸擴大的墨色給藍色的熒光覆蓋了一層迷茫的紗!


    艾利眉頭輕皺,仿佛什麽東西掩蓋了他思考的道路。


    艾利身體抬起,頭朝下。


    平靜的海麵中傳來一聲微弱的“撲通”。


    李維猛的坐起,回頭看向艾利的方向,但船簷上什麽也沒有!


    艾利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最後的武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紮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紮藥並收藏最後的武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