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戰事已經有了明確指示,局勢也穩住了,暫時安全。


    這幾日宴有思不知從哪裏聽說京城郊區的一座山上有難得的瀑布奇觀,小孩子好奇心重又不想一個人去,便拜托宴南絮能不能陪著他一起去。


    宴南絮確實有段時間沒能好好陪著弟弟了,於是答應一同前往。


    那座山雖然屬於皇家,但並沒有怎麽被開發過,算是個野山,常年無人。


    宴有思對於這種出遊十分歡喜,一路上滔滔不絕的和宴南絮說那瀑布奇觀的美麗,仿佛自己已經見過好多回了。


    馬車停在了山旁的路上,進山的話還是步行的好。


    入山口的道路上有一串馬蹄印,可能是有人騎馬入山的,那瀑布奇觀也不隻有宴有思一人聽說,另外有人來觀賞不奇怪,宴南絮沒怎麽多想,領著弟弟進入山林。


    剛走了一小段路,前麵有一隊人絮絮叨叨的快步走下山,臉色皆不太好看。


    其中一人見到宴南絮和宴有思,猶豫了一下,問道:“請問閣下是來此處做什麽的?”


    “聽聞此處有瀑布,帶弟弟前來觀賞。”


    那隊裏一人搶話道:“可別去看了,還什麽瀑布奇觀,血瀑奇觀還差不多!”


    宴南絮微微皺眉,追問道:“請問怎麽了?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這個……不太好明說,不過小友還是最好別帶著弟弟去看了,嚇著孩子就不好了。”


    那幾人說完這話就立即離開了,似乎並不想在這邊過多停留。宴南絮心中困惑,送宴有思先回車上等候,讓仆從照顧,自己則再次入山,看看那所謂的瀑布奇觀。


    其實宴南絮能猜到,這種山上不可能有那種大瀑布,估計隻是滿水期的溪流造成的小瀑布罷了,壯觀不到哪裏去,然而真正看見時,哪怕連宴南絮被驚了一下──


    整個瀑布溪流都是血紅色的,上麵還飄著無數動物屍體,屍體基本都殘缺不全,被剝皮的最多,動物的血液染紅了整個山間溪流,本該清澈的溪水泛出腥臭味,當之無愧的“血瀑”!


    怪不得這一路走來隻聞風聲,一點動物的蹤跡都沒有。


    但不應該啊,這座山屬於皇室,就算沒有開采也絕對不允許隨意捕獵的,除非得到皇上認可,否則一律按偷獵處理,更何況是這般殘忍的獵殺!


    宴南絮心驚於眼前的景象,忽然隱隱聽見不遠處傳來馬蹄聲,立即趕了過去。


    一隻小狼正在被追捕,它是兄弟姐妹中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但它的前爪已經受傷,跑不快的,那些人有意逗弄它,也不直接射殺,就這麽追趕著,饒有興趣的看小狼慌不擇路的逃命。


    一時間小狼的嗚咽聲和追趕者的笑聲充滿整個林間,對比鮮明。


    “唰”的一聲,一支飛箭朝小狼射去,但準頭不行,射偏了。


    “七殿下,你箭術好,這隻就由你來吧。”薛賈貴客氣的將弓箭遞給一旁的人,反正他今日已經射殺不少獵物了,發夠了殺性,暢快極了,少這個無所謂。


    小狼已經精疲力盡,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宴津接過弓箭,對準獵物,弓弦拉滿,飛箭瞬發!


    小狼仿佛知曉了自己的命運,嗚咽聲更大了但依舊蓋不過利箭的破空之聲……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塊石子,石子看著不大,卻準確的擊中了在半空中的飛箭,硬生生偏轉了飛箭的飛行軌跡!


    利箭直直的插入一旁的樹木中,小狼意外獲救。


    宴津看見這個結果,眉頭緊鎖,警惕的看向石子飛出的方向,樹林茂盛,暫時看不見那人的麵貌。


    “什麽人?簡直放肆!”薛賈貴的興致被破壞,十分不爽,衝著來人怒斥道。他身後的手下了解主子的意思,慢慢開始靠近那個方向準備捉拿那“掃興”的人。


    不過那人很明顯也沒想逃,走上前伸手抬起一束遮擋的枝葉,雙方正式對上。


    一見到來人的麵容,薛賈貴的氣焰瞬間消散,眼神變得有點驚慌,結結巴巴道:“世、世子殿下……怎麽在這裏啊……”


    宴南絮冷笑了一聲,道:“薛員外好興致啊,是我放肆了。”


    “不不不,我剛剛是……是我放肆,是我放肆!”薛賈貴趕忙辯解。


    “你確實很放肆,這山隸屬皇室,誰允許你們在此處偷獵的!”


    薛賈貴冷汗都要下來了,連忙道:“不是不是,這是……三殿下帶我們來的,三殿下不就是皇族嘛,而且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過來遊玩而已。”


    “遊玩?”宴南絮將視線移到宴津那邊,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樂盤遊,尚思三驅以為度,你們趕盡殺絕可知何以為度?!”


    宴南絮猜到宴津和薛賈貴聯手,商人重利,這個山中的獵物估計就算是宴津的一份禮物,收買人心的手段無可厚非,但實在太過了,這景象就差放火燒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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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殿下,你是皇子沒錯,但在這裏打獵除非有皇上的旨意,否則誰來了都算偷獵,我朝法不阿貴,你可想好了皇上知道後是什麽結果了?”


    宴津自看見宴南絮起臉色就很陰沉,一言不發,此刻兩人對視,氣氛一時焦灼。


    宴津的右手上還拿著弓箭,他眼神晦暗不明,手上不自覺用力,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將弓箭抬起來,然後……


    “那個,世子殿下,這是誤會,誤會啊,我們這就走,馬上就走!”薛賈貴害怕真的惹上什麽事,也察覺到宴津情緒有點不對勁,趕緊出來打圓場。


    眾人皆知當今聖上看重川南王,亦是喜愛川南王的這位嫡長子,薛賈貴自知不占理,可不敢再鬧出什麽事,他不動聲色的靠近宴津,小聲提點了一下。


    宴津也很快恢複平靜,看著宴南絮行了一禮,謙聲道:“世子教訓的是,是我的過錯,我在此賠個不是。”


    “不必給我賠不是,沒意義。”


    宴南絮掃了一眼他們的隊伍,還有一些被捕尚未身亡的動物被關著,大概是還沒來得及剝皮取心的。


    “那些還活著的,放了。”


    薛賈貴聽了連連稱是,立即安排人當場放跑獵物。


    做完一切見宴南絮尚沒有要報官的意思,薛賈貴趕緊借口離開,並且保證自己絕對不再過來了。


    宴津亦同薛賈貴一起離開,最後望向宴南絮的眼神看不出喜怒,冷淡到恐怖。


    宴南絮對這個主角簡直頭疼,難得出遊碰上這麽一件事,實在擾人心情。


    這宴津……一想到剛剛的血瀑和他的眼神宴南絮更是頭疼。


    怎該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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