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很暗,大門緊鎖,窗戶都被封死,隻留了一道不大的縫隙方便送飯和問話。


    葉天啟剛走,他在窗前好說歹說了半天,裏麵的人卻一直躲在暗處,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氣得最後葉天啟直接拂袖而走,不再管他。


    房間裏沒安靜多久,門口又傳來聲音,有人走近輕聲道:“辰兒,辰兒?你和娘說說話。”


    屋子裏沒有回答,周婉有些急了,眉頭緊鎖往裏麵張望,一時沒注意觸到傷口,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身邊的侍女趕忙上前扶住人,一同勸說道:“少主,您別讓夫人擔心了,夫人如今的身體受不住的。”


    房間裏終於傳出些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裏麵的人換了個地方,而後是一道極其沉悶的聲音:“你們打算關我到什麽時候?”


    這語氣陰鬱而冷漠,完全不像葉辰該有的聲音。


    周婉愣了一下,猶豫道:“辰兒,隻要等這陣風頭過去……”


    “風頭過去?”葉辰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什麽風頭過去?”


    周婉抿了抿唇,緩聲道:“不會太久的,很快那邊的事就和我們沒關係了。”


    葉辰似乎想到了什麽,壓著聲音道:“你說的風頭過去,就是等南絮死了?”


    等人死了,這件事就和葉家沒關係了。


    周婉沉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換話題道:“辰兒,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讓人給你做……”


    “滾。”


    房間裏猝不及防傳來這麽一句話,周婉聽了瞬間愣住,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確定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快滾!”


    房裏的葉辰忽然向窗口走了兩步,微弱的光線照到他身上,身影不再隱於黑暗。


    周婉猛然看清他眼中的憤怒,驚了一瞬,又聽見孩子這樣的話,悲傷不解道:“辰兒,你……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周婉的印象裏葉辰雖然有時會比較固執和叛逆,但他是個好孩子,絕對不會對父母說出這種話的。


    “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葉辰看著周婉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很難看,眼眶發紅,又笑又哭,哽咽道:“不是我為什麽會這樣,是你啊,你們啊,你們為什麽會是這樣的?”


    自小到大,父親於葉辰而言是榜樣,是追隨的目標,而母親則是世上最溫柔善良的人,但是現在……一切轟然倒塌,斷垣殘壁中葉辰甚至已經不能拚湊出家的模樣。


    這不是他的家啊,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家人啊……


    周婉頓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但葉辰直接開口道:“走開,我不想看見你。”


    而後他的身影再次隱入黑暗,任由周婉怎麽喊都不再現身。


    最終周婉沒有辦法,隻能暫時離開。


    可屋子依舊沒有安靜多久,又一個身影來到窗前,站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道:“少主,何必呢。”


    屋子裏沒有回話,嚴嶺也不急,靠在窗邊仿佛自言自語道:“家主和夫人也是擔心你、擔心葉家,你可能不清楚玄穀和玄老的恐怖,整個江湖沒有人願意與之為敵,玄老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甚至已經達到通透萬物的境地,無人可與之匹敵……”


    嚴嶺絮絮叨叨說了很久,最後葉辰真的回話了,隻是有點前言不搭後語:“如果玄穀要的人是我,你們還會這樣嗎?”


    聽到這個問題嚴嶺一愣,立即下意識回複道:“你是葉家少主,當然不會。”


    屋子裏沉靜了一會兒,然後又傳出喃喃的自語聲:“我一直在想啊,南絮到底做錯了什麽?我思來想去思來想去,最後終於想到了。”


    葉辰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一字一頓道:“是救我啊,他做的最錯的事就是救我,他當初根本不該救我的!”


    嚴嶺想要開口說什麽,但猶豫再三,還是什麽都沒說。


    葉辰似乎精神上已經開始有些疲憊,他不想再聊什麽東西,更不想看見他們,要求嚴嶺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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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嶺沒有再過多停留,依言離開了窗口。


    不可否認,有時候嚴嶺會止不住的回憶和溟絮的短暫相處,他希望通過回憶找到些證據,證明溟絮和他們不是一路人,證明對他的欺騙是正確的。


    不過很可惜,或許是相處時間真的太短了,嚴嶺並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反而一遍遍回憶起另外的事情──


    當日在路上暫作歇息時,溟絮看著路邊野花叢出神,那一片白色的小花中長著一株高大的藍紫色花朵,仿佛鶴立雞群,更顯那株花朵豔麗惹眼。


    “請問那是什麽花?”溟絮剛好看見嚴嶺在身邊,禮貌詢問道。


    “那應該是桔梗花,我們這邊又叫鈴鐺花,”想了想嚴嶺又加了一句,“公子若喜歡可以摘了帶走,這邊的土地並無歸屬。”


    不過溟絮沒有選擇摘取,他緩聲回絕道:“不用,還是開著好看。”


    在花叢中尚能開很久,摘走便隻剩朝夕。


    一個不願折花之人會是惡人嗎?嚴嶺不想去認真思索這件事了,但說實話,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嚴嶺知道自己心中並不討厭那孩子。


    葉辰這邊全天有人在附近看守著,侍衛由嚴嶺親自帶領,絕不允許他逃出也不允許其他人隨意探望。


    傍晚時分前院忽然忙碌起來,有侍從特地過來同向嚴嶺請示借幾個人去前院應急。


    “前院怎麽回事?忽然這麽忙?”


    “前院來了貴客,家主和夫人都在籌備接待,所以忙了一點。”


    “貴客?”嚴嶺微微皺眉,“哪位貴客?”


    “據說是藥王的親傳弟子。”


    在江湖上藥王杜若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被譽為當世第一神醫,甚至傳說他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本事。


    人生在世,無數英雄豪傑、權貴富紳最終都難逃生老病死,如此這麽一個能掌控生死的神醫就極度受人矚目了。


    隻是杜若的蹤跡從來難尋,如今若能結交其弟子,自然也是上好的事。


    “藥王的弟子怎麽會來這邊?可別是江湖騙子。”


    侍從立即解釋道:“這點嚴總管不用擔心,家主已經試探過了,沒問題的。”


    既然是家主的命令,嚴嶺也不再多言,指派了幾人隨侍從去往前院,隻是離開前他又下意識問了一句:“那位弟子是男是女?”


    他莫名想到有時會跟在葉辰身邊的一個姑娘,印象裏那姑娘似乎也會醫術。


    “回嚴總管,是位公子。”


    果然是多慮了嗎?嚴嶺不再過問,擺了擺手讓人離開。


    夜色降臨,前院因為賓客造訪,燈火重重,倒顯得這邊清冷的過分。


    大概到了戌時有幾名侍女提著食盒過來,說是為這邊侍衛送餐的。


    嚴嶺看了看食盒,詢問道:“晚飯之前已經傳過,怎麽你們又來傳一遍?”


    侍女行了一禮解釋道:“這邊是些酒食,前院熱鬧,夫人心憐諸位不得參加同慶,便要求送了些佳肴美酒,以示慰問。”


    嚴嶺看了看侍女,又掃了一眼食盒,麵色隱在黑夜之中叫人看不清,隻是最後他還是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侍女將食盒放下便告辭了。打開食盒,裏麵確實都是上好的美酒和菜品。


    侍衛們沒有動,他們在等嚴嶺的吩咐,葉家主仆之間雖然關係隨和,但紀律還是極其嚴明的。


    嚴嶺垂眸看了看酒菜,最後道:“既然是夫人說的,那就吃吧。”


    一時間這邊的侍衛都聚集過來,眾人舉杯而飲,其樂融融。


    嚴嶺舉起一碗酒,抬眼看了看葉辰的屋子──雖然他無法把葉家所有侍從的臉都記清楚,但剛剛來的那幾個侍女,絕對不是夫人身邊的人。


    還有這酒……嚴嶺抿了抿唇,最終將碗裏的酒一飲而盡。


    有時候嚴嶺也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他自少時起便起誓永遠跟隨葉天啟,永遠忠於葉家。隻是現在,遵從於本心,他想醉一回。


    雲霧消散,月光清冽,深沉夜色之下後院更加清冷,所有侍衛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鍾芙悄悄從暗處現身,小心的跨過地上的侍衛,而後找到嚴嶺翻找出他身上的房門鑰匙,立即打開房門。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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