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阿諛訛詐


    日本憲兵隊影下浩少佐的辦公室桌旁,站著偽特務頭目夏啟星、澀仁少尉和崔臻,一個個耷拉著頭,畢恭畢敬地接受影下浩的訓斥。[]


    “布下天羅地網都過去一個禮拜了,還沒抓到‘天貓’,一群廢物,飯桶!”影下浩憤怒地來回踱著步子,走到夏啟星眼前站下,“啪啪”打了他兩個有力的耳光,“八嘎!損兵折將,一名隊長被人謀殺,居然查不出一點線索,你是幹什麽吃的。”


    “鄙人失職。我會親自帶隊搜查,盡快查個水落石出,找到殺害史隊長的真凶。”夏啟星站直腰杆,弓著頭說。


    影下浩突然雙手揪起崔臻的衣領,凶神惡煞地轉動眼珠子,吼叫:“你的,膽敢用假情報欺騙皇軍,良心大大的壞了壞了的!”


    崔臻嚇得臉色蒼白,弓翹著脖子,哭哀聲,“少佐太君,少佐太君,您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忠心耿耿,絕不敢欺騙您。對天發誓,情報如有半點虛假,我甘願以死謝罪!”


    影下浩忽的拉近崔臻,瞪盯著他的眼睛,惡狠狠地責問:“你的,老老實實說,你一定見到過‘天貓’,為什麽裝作不認識?你手裏還掌握著一些更重要的機密,為什麽遲遲不交待?企圖留一手,用來要挾皇軍,對不對?八嘎,你的死了死了的!”


    崔臻被一雙鐵鉗的手猛力揪緊了衣領,提留著脖頸,死死地頂緊喉結,痛得憋得說不話來,臉像死灰一般,擠出哀嚎聲:“啊,喔!”趁著影下浩的手勁鬆緩一點,他趕緊說:“太君,您冤枉我了,天大的冤枉!我的確不認識‘天貓’,能記起來的重要情報,我都統統交待了呀。就是再給我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對您有三心二意,更不會冒著殺頭的風險要挾皇軍。假如您還不相信我對您忠貞不二,認為我留有後手,或者是故意欺騙您,我跳進黃河洗不清。那好,我認命,要殺要剮,任憑您發落好了。”


    “嗬嗬,崔臻君,我是一時急火攻心,不必上心裏去,你對皇軍的忠心,我還是有數的。(.無彈窗廣告)”影下浩鬆開手,輕輕拍著崔臻的肩膀,算是安撫一下。他放緩了語氣問:“崔臻君,那麽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我很想聽聽你高見。”


    夏啟星在一邊斜視著崔臻的拙劣表白,一臉不屑的神情,心裏暗罵,“你小子究竟吃幾碗大米幹飯,我心中最有數,明察秋毫的眼睛,是打不進沙子的。真夠滑頭的,竟敢在鬼子麵前耍花腔,使出涉險求勝的招數,算你走運,僥幸過關。不過,你再狡猾,打什麽如意算盤,能瞞過影下浩,卻是瞞不了我的。”


    崔臻受寵若驚,點頭哈腰地向影下浩獻媚阿諛,“太君,您最英明,宰相肚裏能撐船,讓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借著說恭維平靜了一下恐慌的心,神秘兮兮地說:“太君,我有一計。”


    “快,說來聽聽!”


    崔臻用手側捂著影下浩的耳朵,嘴貼向前,悄聲嘀咕一番。究竟說的是什麽計策,在場的其他人,一個字也沒聽到,盡管都屏住呼吸,傾身側耳地仔細聽。


    “高,高,實在是高!”影下浩眉開眼笑,讚不絕口,“崔臻君,這就叫做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絕妙的計策,有你負責實施。夏啟星君,澀仁君,你們全力配合。”


    “是!”夏啟星兩手合攏於大腿,筆挺身子,正視著影下浩回答。


    “哈依!”澀仁哈腰低頭向影下浩施禮。


    走出憲兵隊總部,回到極斯菲爾路偽特務部,夏啟星把崔臻叫到自己的辦公室,氣急敗壞地大發雷霆。


    “崔臻,你是什麽意思?蹬鼻子上臉的,給你個貓尾巴,就想扯著上天是不是?”


    “夏主任,您消消氣。今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瞞著您。我能走到這一步,都是拜您所賜,您對我栽培和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影下浩少佐逼急了,我挖空心思想出了一個交差的計策。您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再說,我是被逼無奈,有說不來的苦衷,請您見諒。在下,向您謝罪,萬望您開恩,放兄弟一馬。”


    “說得輕巧,被逼的。就這麽簡單,你當我是傻子啊?你油腔滑調,刁且頑,那點小九九把戲,能逃過我的法眼?說白了,你是狗叫呂洞賓,瞎了狗眼!”


    “夏主任,您容我解釋。”


    “呸!閉上你的狗嘴,你一心隻想抱日本人的大腿,一個朝三暮四的叛徒小人,忘恩負義的狗奴才,有什麽好解釋的,我根本不想聽那些沒用的屁話!告訴你說,現在我真想一槍斃了你,信不信?弄死你,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求求您把槍拿開,別這麽頂著我的頭,小心走火。我知道自己是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就這麽一槍崩了我,您的氣是消了,卻也得不償失。留下我一條狗命,多抓幾個地下黨,也能給您臉上增光是不是?”


    “啪”,夏啟星收槍後往桌子一拍,盯著魂不附體的崔臻,仍怒氣未消,“好吧,我再給你一次苟延殘喘的機會,下不為例,再犯病的話,我不必親自動手,你就會在這個世界消失得無影無蹤。”


    崔臻“撲通”一聲,兩膝跪地,對著夏啟星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夏主任不殺之恩。今後,我一定銘記這次深刻的教訓,有想法和事情都向您請示,向您盡犬馬之勞。”


    夏啟星坐在椅子上,仰身閉目,懶得睜眼看匍匐在地的奴才相,“我這個人,不喜歡虛情假意這一套,喜歡實來實去。如果你真的悔過自新,給我痛痛快快地來點幹貨,把你所掌握的實實在在的機密情報說出來吧。”他搖了搖脖子,仿佛對崔臻的一舉一動都看得非常真切一般,冷冷著說:“別在那裏轉動小眼珠子打什麽歪主意了,你認識‘天貓’,我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今天沒在影下浩少佐麵前當場揭穿你的老底,已經救了你一命。之所以這麽做,一方麵想看看你耍什麽鬼花招,另一方麵我也有一點小私心,希望多個立功的機會。單單了卻你的一條爛命,手到擒來的立功機會沒了,太不劃算。”


    崔臻聽夏啟星這麽一說,覺得活靈活現的,不像有詐,便從實招來,“我熟悉‘天貓’,他是我的上線,主要靠交通員相互傳遞情況,偶爾會麵,一共有過兩次。他的化名叫方乾,真實姓名還沒弄清楚。隱瞞真相的主要意圖是,我雖已棄暗投明,但還沒有暴露,我想等抓到他後,再如實說出,將功折罪。另外,唯恐一旦說出來,被人泄露出去,會打草驚蛇,讓他逃之夭夭,再尋找他的蹤跡就難上加難了。”


    夏啟星突然睜大眼睛,審視著崔臻,暗喜地心想,“到那裏去調查,隻是突發奇想的詐術,就輕易詐出了你的實話。你小子知道嗎,我為啥生疑?是你在影下浩眼前,倏爾一閃的做賊心虛表情出賣了你。”他早就很清楚崔臻是一個死心塌地變了節的家夥,隻是為了活命和自身安全考慮,耍些小伎倆罷了,覺得沒必要現在就戳穿他的勾當,來了一個順水推舟,“這件事,你知我知,我暫且替你保密,不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影下浩少佐。不過,需要立即找個專家,根據你記憶裏的印象,畫張圖像出來。為了萬無一失起見,我安排幾個妥實的人,進行秘密搜捕,成功的概率就大了。當然,你必須坐鎮指揮。”


    “好吧,我讚成這個方案!”


    “說吧,你和影下浩少佐商議好的計策,我怎麽配合你?”


    “這件事很簡單,到時候,調集二十個弟兄有我帶隊行動,您在家裏遙控指揮,坐等凱旋的戰果就行。”


    “什麽,二十人的隊伍有你指揮,單獨行動?拿自己不當外人,我看你的腦子是燒糊塗了!我憑啥相信一個反水的人,你借機逃跑咋辦,會不會有陰險的勾當,讓弟兄們白白地去送死?”


    夏啟星一連串發問,令崔臻不知所措,張口結舌地愣在在那裏,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他深知,自從叛變以來,雖說有人身自由,但隻是在有限的區域內。說白了,就是軟禁起來,處於嚴密地監視中。或者說,還有所利用價值,暫時性命無憂。等到油水被榨幹了,會不會陷入狡兔死良狗烹的境地?他心裏沒底,時不時像是抱著小兔子,“突突”跳個不停。鬼子和偽特的殘忍,想想就後怕。但是,既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先保命要緊,往後就聽天由命了。因此,他多留了一手,沒有一股腦地把所有的機密說出來,妄想借以太高自己的價值,用更多地下黨人的鮮血得以苟延殘喘,甚至投機鑽營往上爬,長期為日本人賣命,做個死心塌地的忠實走狗,謀得出人頭地,榮華富貴。


    “怎麽,你的伶牙俐齒勁頭哪去了?為什麽沉默不語?”


    “夏主任,你這麽說,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我是叛徒,靠不住!但是,我對您,對皇軍的絕對忠誠是真的。隻是現在空口無憑,我即使長著八個嘴也說不清楚,又不能扒出心來讓您看看。哎,這就是當叛徒的下場,左右不討好!早知道落得生不如死的可悲境地,真不如死了省心,一了百了。”


    夏啟星本想給他個下馬威,讓他擺正奴才和真主間的位置,自覺地說出詳細的密謀計劃來。出乎意料,崔臻還是一根筋,寧肯頭撞南牆,也不肯回頭。在這裏揣著明白裝糊塗,假惺惺地裝癡賣傻,一副哈巴狗似的可憐醜態。忍不住想一槍崩了他,或是狠狠撇他兩記嘴巴子,逼他就範。但轉念一想,這樣一來,一旦傳到影下浩的耳朵裏,就會吃不了兜著走,自尋沒趣。況且,不管什麽密謀,都離不開的手下去完成,多安排心腹全程監控,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不如先賣個人情,等大功告成以後,再回過頭來好好收拾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他顯得很不耐煩地說:“好了,這件事等我請示一下再說。你按照影下浩少佐的要求,抓緊準備,一環扣一環地籌劃妥當。具體的行動,等待命令吧。”


    “我服從您的命令,保證完成任務!夏主任,您沒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去吧!”


    “您忙!我就不打擾了。”崔臻從夏啟星屋裏走出來,如釋重負,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回到抓緊的辦公室,喊來助手,也是他的得力幹將梁友雲,向他麵授機宜,安排妥實關鍵環節,正式啟動了密謀計劃的實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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