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隆上上下下的看了蘇昊一眼,仰頭琢磨一會,說道:“希望?你覺得,自己能給這些已經死去的人,活下來的希望麽?”


    微微停頓了一下,斯隆突然邪笑一聲,壓低嗓門說道:“這些人跟你沒有一毛錢關係,死就死了。(.無彈窗廣告)你右手裏那個東西,也許保住你那心頭肉小班長一條小命,已經是極限了呢?”


    “你可知道,說嚴重一點,你是從女媧手底下搶人命,你所在的這方天地,已經認定那些人死了,你要搶下這些人命,說不得就是逆天而行。你右手手心裏那個東西,能給你逆天而行的底氣麽?”


    蘇昊攥緊右拳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沒有,這東西沒有給我一絲底氣,不過,那些人都是無辜的啊!都是被我連累的啊!我若是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我現在知道了啊!”


    “我依稀記得,被我不小心撞到在地,摔碎成粉末的那個人,是個中年男人,頭發有點禿,騎一部電動車。他也有家庭,有妻子,孩子。那個已經被煮成一鍋肉粥的廚師,他有什麽錯?錯的是我啊!是我被迷昏了頭,癡心妄想,希望什麽轉世孫悟空順利降世。”


    “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我隻是一個凡夫俗子,就算我再沒有節操,再沒有底線,可心裏那道坎,還是有的啊。我若不知道,稀裏糊塗的,也就這麽過去了,可我知道了,我心裏那道坎,自己就邁不過去。”


    深吸一口氣,蘇昊突然攤開右手,手心裏一枚金燦燦的命運金幣,似乎也在回應他此刻的心情,竟微微顫抖著發出一絲絲“嗡嗡”的蜂鳴聲。


    “我現在才知道,我右手裏握著的是什麽。命運,不是我選擇了它,而是它選擇了我。它把無數種選擇放在我麵前,我可以逃避,可以假裝自己不知道,可以在您的指導下,安安穩穩的保下我的班長。”


    “可在我剛才想拋起的它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選擇。我被自己心裏這道坎絆住了!我邁不過去,我就是一個俗人!我無法坐視這些無辜的人被我連累,無法心安理得的將這些匪夷所思的事,當成獵奇的笑話來看待。[.超多好看小說]”


    “所以,哪怕是一點點,哪怕我能知道這些被牽連的人,他們的死亡順序,他們何時死,以什麽方式死,哪怕我把自己知道的這些,告訴警察,通過警察的力量,盡量提示他們一下。最起碼,我努力了,我自己的良心,知道我努力了。”


    斯隆看著現在的蘇昊,靜靜的聽完他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卻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表示。他隻是隨手撚起那枚‘命運金幣’,翻來覆去仔細端詳了兩眼。


    “行了小胖子,收起你那副聖母瑪利亞的嘴臉吧!”隨手將‘命運金幣’扔還給蘇昊,斯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想了想說道:“嗯……說實話吧!本神倒是有辦法知道這些人的死亡順序,也有辦法知道,昨天到底有多少人摔碎了,不過,現在的你,做不到啊……”


    蘇昊猛的攥緊右拳,問道:“那我要如何,才能做到?斯隆先生,隻要我每天晚上5公裏?100個俯臥撐?100個仰臥起坐?100個深蹲站立?500次跳繩?我加倍!去攻略女客人?和她們那啥以後提升精神力?我暫時沒這條件,可、可我可以去找小姐。我下午會發一筆服裝津貼,應該夠我找幾次小姐吧?”


    “噗哈哈哈……真是可怕的覺悟啊!你是偏執狂麽?哈哈哈哈……”斯隆捂著肚子笑了起來,半晌,他才豎起一根手指,幽幽的說道:“小胖子,你知道去哪裏找小姐麽?”


    “不知道?哈哈哈哈……可憐的孩子啊,算了,就算本神欠你的。你聽清楚嘍,小子,你碰上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這些事,看起來似乎沒有多大的聯係,可是……”


    “你要學會,如何抽絲剝繭。抽絲剝繭,第一步,要找到線頭。而你這段時間來,接二連三一連串的事,那根線頭在哪裏?嗬嗬,想起來了?那根線頭,還在你那個小班長身上。”


    微微停頓一下,斯隆指了指電腦屏幕,說道:“這是我追蹤你們小班長的手機信號,定位到她、或者是她們,現在正在休息室裏午睡。嗯,大概還有二十多分鍾吧!”


    “這一切的起點,就在你擁吻了你那塊心頭肉。那麽,你告訴我,你擁吻了她之後,她有什麽變化?也許你不知道,但是,你遭遇女媧後醒來,看到你那貓阿姨,你肯定會問她,對吧?那貓阿姨怎麽說的?”


    蘇昊咬著嘴唇回憶了一會,說道:“貓阿姨說,說班長是兔妖,被我擁吻找回了前世的記憶。對啊!兔妖?班長那麽好的人,怎麽會是妖怪?還有,前世的記憶?怎麽班長好像就沒有覺醒前世記憶的樣子呢?”


    斯隆點了點頭,說道:“你看,這第一根絲,已經抽出來了。前世的記憶。那麽,應該是你手上那個玩具,逼著你去擁吻你們班長吧?那就錯不了了,你那一個擁吻,的確幫助她,找回了前世的記憶。”


    “而這前世的記憶,可能太龐大,她那脆弱的大腦,暫時無法一下子消化掉,所以被封禁起來,慢慢的,會用晚上做夢的形式,一點點的恢複。可第二天,聖人女媧來了,嗬嗬,你都說了,你一聽那歌謠,就知道是女媧的聖歌,那麽,聖歌有什麽作用?它會否,一下子,就刺激你們班長,完全恢複那段記憶呢?”


    很是耐心的在電腦屏幕上畫了一張關係圖,看起來,斯隆是想手把手的教導蘇昊,一種應對突發事件的邏輯思考方式。


    “而現在,你們班長為什麽又沒了那段記憶?很簡單,她已經死了,記憶不記憶,重要麽?兔妖?嗬嗬,你覺得妖怪都是壞的麽?而且,你覺得你身邊的妖怪,還少麽?嗬嗬嗬嗬……”


    “這一團亂麻,抽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清晰了,孩子,你想想,聖人女媧,封禁時空之後,還能動的人,除了你,還有你們班長吧?是你告訴我,你們班長掙脫了女媧的手,拚命提醒你逃跑,對吧?”


    看到蘇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斯隆抬手一記響指,又說道:“你想知道,昨天到底有多少人摔碎,到底有多少人死了,死亡順序是什麽。那麽,昨天聖人降臨後,第一目擊者,是你的班長。”


    “她親眼看到了,有多少人摔碎,也親眼看到了,所有一切是如何發生的。而我再告訴你,一個你必須銘記在心的真理。”


    “你們的世界,為了維護女媧的臉麵,修改了所有人的記憶,它為什麽要這麽做?按照女媧降臨時,第一時間封禁時空來看,所有人根本不知道女媧降臨啊?反應過來了麽?女媧,聖人,至強者,她也許可以摘星拿月,也許可以移山倒海,隨手封禁時空就像呼吸吃飯一樣簡單。”


    “可她封不住人心。封不住人的眼睛,封不住人的思維,封不住人的靈魂。你小子其實已經有這方麵的覺悟了,你剛才說,你心裏有道坎,邁不過去,你騙不了自己,勿忘心安,對吧?”


    “究竟有多少人摔碎,究竟有多少人會死,究竟這些人會以什麽形式,什麽時候死,一切的一切,就埋在你班長的腦子裏。她都看到了,她也都聽到了,她更是親身經曆了這些。而你……”


    “嗬嗬,小子,我為什麽說你現在做不到?因為,你剛才也說了,命運,把無數選擇擺在你麵前,但當你真正去選擇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毫無選擇,對麽?”


    “現在,又是一個選擇擺在你麵前。你如果想知道,究竟死了多少無辜的人,那你就要想辦法挖出張婧腦子裏藏著的記憶。可是,張婧已經死了。那麽,你選擇,救活她,再挖出那段記憶。”


    “可是,你救活張婧的瞬間,你頭頂的天,就會發現這點小貓膩,也許在你挖出那段記憶的時候,那些無辜的人,一瞬間就都死了,老天爺不會允許這等逆天的事發生第二次。”


    “而你,可以選擇,不救活你的張婧,強行挖出那段記憶,從一個死人身上,挖出其他人活下去的希望。那麽,你這麽做了,你的張婧立刻就會死,而且會死的很慘。而且,你挖出那段記憶後,也不見得能救活其他那些無辜的人吧?”


    看到蘇昊臉色蒼白,斯隆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殘忍,一個啥也不懂的傻胖子,剛拿到金手指,還沒怎麽著呢,就背負上如此沉重的選擇,命運?那隻是強者的玩具,而交給這麽個菜鳥,隻能折磨他一輩子甚至留下不可挽回的心魔。


    “選吧,孩子,告訴我,你的選擇。嗯……其實你也想到了,對吧?你也想到了如何挖出張婧腦子裏那段記憶的辦法了,對吧?不論是救活她再去挖那段記憶,還是強行挖那段記憶,其實辦法很簡單,就是你的一個吻而已。”


    “而這個吻,左邊,是你班長活下來的天堂,許多無辜者馬上死亡的地獄。右邊,是你班長馬上死亡的地獄,其他無辜者卻獲得了一線生機的天堂。無論向左,還是向右,皆是天堂與地獄間的徘徊。傻小子,你要如何選擇?”


    蘇昊臉色蒼白的哆嗦了半天,他回頭看一眼電腦屏幕,畫麵裏顯示的,是瑤光乳業的休息室,張婧正麵色紅潤的睡午覺,看起來和其他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腦子裏一片空白,蘇昊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他突然恨起了自己,恨自己拋起了這枚命運金幣。


    半晌後,蘇昊深吸一口氣,輕輕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我,我也有,我也有那段記憶……”


    “時空封禁的瞬間,我剛剛走出男裝店的門,在那個角度,雖然無法直接看到麵館裏的情況,可是,有玻璃鏡麵反射,有其他人瞳孔裏的反射。”


    “我腦子裏,一定有!我一定也看到了!哪怕沒有看到,聽聲音,聞氣味,或者地麵上的一點點震動……斯隆先生,我,我一定也是目擊者,一定也看到了!”


    “你說了,封禁時空之下,除了班長能動,我也能活動。我也是特殊的,我一定有什麽地方特殊,對麽?”


    “打開它,打開我的腦袋,幫我挖出來,幫我……挖出我潛意識記錄下來,卻想不起來的,所有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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