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大學畢業的時候,蘇昊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有如此的一麵。【】


    細細的縫合了一具女屍的創口,又將其頭顱斬下,再將自己吃了埃文克-伊索,獲得的那枚‘死亡行走’符文,封入亞當埃文斯的心髒。


    頭顱斷裂後脖頸上碗口大小的那個創口,已經被蘇昊精密到十分之一毫米的雷電絲線縫合,還差最後一步,一個活生生的無頭騎士,就可以重新起來。


    躲在遠處偷看的維切維奇早就捂住了眼,可看他指縫間驚恐的眼睛,就知道這個孩子在自欺欺人。


    全程目睹了詹姆斯叔叔冷靜淡漠的精密製造後,維切維奇突然生出一個詭異的念頭,莫非,詹姆斯叔叔要走了麽?


    蘇昊捧起亞當-埃文斯的頭顱,女巫的表情很平靜,亦很生動,永遠停留在她死前最後一刹。


    他輕歎了口氣,回頭眺望破敗的霍爾曼斯城,搖搖頭,就地挖了一個一尺見方的坑。


    將亞當-埃文斯的頭顱,麵朝霍爾曼斯城的方向埋下去,蘇昊並沒有給女巫立墳,亦沒有立碑,隻是將地麵還原成原本的樣子。


    “女巫,亞當-埃文斯。我叫蘇昊,嗯……可能姓李吧,李昊?嗬嗬,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霍爾曼斯城,會重獲新生。”


    圍著亞當-埃文斯軀體平躺的位置,蘇昊勾畫出一圈圈淡紫色的紋絡,好像是一個封印陣圖,又好像是一個召喚陣圖。


    “維切維奇跟了我這麽長時間,我雖然無法向你保證,我已經給這個孩子,塑造了一個健康完整的人格。可是,我卻可以拍著胸口說,這孩子,已經和你們這個近乎蠻荒的年代格格不入。”


    將一枚一枚‘死亡行走’符文嵌套入淡紫色紋絡裏,蘇昊布置完一切後,站起身,最後說道:“這種格格不入,已經注定這個孩子,要麽,被這個時代淘汰、孤立、屠戮。”


    “要麽,這個孩子,會用這種格格不入,將你們這個時代汙穢的畫布上,塗滿了更加鮮豔的顏色。”


    “所以,起來吧,我的騎士!我們並肩,去幫這個孩子,肅清周圍所有的蠻人,並將這些蠻人的頭顱,串起來,作為維切維奇,入駐霍爾曼斯城的,敲門磚。”


    地上的陣圖一格格點亮,嵌套入陣圖中的十八枚符文‘死亡行走’,順著淡紫色的紋絡,一點點漂浮起來。


    而整個陣圖,竟隨著這十八個符文的漂浮,脫離地麵,好似一塊步,均勻的裹在女巫無頭的軀體上。


    最後,在女巫後背,出現一環紫色紋身,紫色紋身正好框住後心口,最中央,一枚符文幾番旋轉後,隱沒了下去。


    無頭軀體僵硬的坐直起來,停頓幾個呼吸後,她斷裂的脖頸上,拋射出無數細密的青紫色絲線。


    這些絲線彼此纏繞,最後編織成一顆栩栩如生的、亞當-埃文斯的頭。


    亞當-埃文斯睜開眼,一眼雷光一眼青芒,仰頭定定的看著蘇昊,許久之後,她的胸腔裏,才發出一個嘶啞卻很悅耳的聲音:“如你所願。”


    “哢嚓!”


    晴空之上劈下一道雷,卷走了無頭騎士,也卷走了蘇昊。


    灌木叢裏躲著的維切維奇猛跳出來,發瘋似的跑過來,“詹姆斯叔叔?詹姆斯叔叔!!!”


    可惜,無論小維奇對著天空如何嘶喊,始終沒有人回應他。孩子喊累了,也哭夠了,最後呆呆的坐在地上,用手指摳著地麵,卻沒有挖出亞當-埃文斯的頭顱。


    ……


    日升日落,一個白晝過去了,一直守在原地的維切維奇突然抖動幾下耳朵,他猛一用力,卻發現自己雙腿麻木,根本站不起來。


    地麵的震動越來越近,小維奇雙眼放光,死死的盯著前方,是一群奔跑的駿馬,足足有兩千多匹。


    無月的黑夜裏,奔馳的駿馬被一股雷光籠罩,為首的,是一個頭顱燃燒著紫紅色火焰的無頭騎士。維切維奇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無頭騎士,是詹姆斯叔叔用女巫的屍體製作的。


    幾分鍾後,馬群跑到維切維奇麵前,無頭騎士掠過維切維奇身邊,一把將其扯上馬背,一陣風似的帶著維切維奇,與這群無主的馬群,奔向黑暗中的霍爾曼斯城。


    ……


    蘇昊沒再去見維切維奇,不是他矯情,而是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這個孩子。


    自己接下來的路,還不知道要去哪裏,可非常肯定的是,接下來的路,一定更凶險。


    維切維奇那樣的小男孩,正是最粘人的年紀,蘇昊知道,若自己再露麵,這個孩子肯定會哭著喊著非要跟自己一起走。


    索性,蠻蛇部落已經被無頭騎士屠戮一空了,再由無頭騎士護送著茫茫多的物資馬匹以及維切維奇,入駐陷入困境的霍爾曼斯城,想來,小維奇足夠有一個更光明的開端。


    一個星期,整整一個星期。


    在霍爾曼斯城裏,隻要維切維奇走到哪裏,無頭騎士就會跟到哪裏,原本對這個新來的小少爺抱有歹念的人,被無頭騎士殺了一批,孤立一批,又被維切維奇以妨礙霍爾曼斯城重建的罪名,公審後處決了。


    在這樣一個根本不知道民主為何物的時代裏,還保留著奴隸製的霍爾曼斯城,一步跨越了千年,進入一種極端詭異的共和製。


    至於這種極端詭異的共和製能走到哪一步,蘇昊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因為,自從他製作好無頭騎士的時候,一直停頓著的發條鬧鍾,開始走動了。


    這是屬於蘇昊自己的時間,所以,在看到鬧鍾再次走動之時,蘇昊已經心有感悟,自己留在這個時代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最後一個夜晚,蘇昊盤坐在埋葬亞當-埃文斯頭顱的地方,仰頭看著夜空,靜靜等待自己離去的時候。


    一陣穩健的馬蹄聲,燃燒著紫紅色火焰的無頭騎士,疾馳到蘇昊身邊,翻身下馬,又在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蘇昊笑了笑,看著馬兒跑遠,是正在大興土木的霍爾曼斯城的方向,他眼中雷光微微跳動,清清楚楚的看到維切維奇,一身粗布衣衫,站在城頭,淚流滿麵,嘴巴裏咽咽嗚嗚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呼……再見了,維奇,希望你能在曆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吧!”


    拍拍屁股站起來,蘇昊掏出發條鬧鍾,琢磨一下,看著無頭騎士說道:“埃文,我們要不要去東方大周的神都,看一眼神武女帝再走呢?”


    無頭騎士沒有回應,隻是靜靜的看著蘇昊,在她的邏輯裏,沒有選擇與疑問,隻有服從命令。


    蘇昊搖搖頭,有點苦澀的擺了擺手,而被他命名為‘埃文’的無頭騎士,一點點溶入了他的影子。


    原地站立了足足十分鍾,蘇昊輕歎口氣,回頭問道:“終於肯露麵了麽?”


    不太明亮的月光之下,一道影子,被拖的很長。


    一個明豔動人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蘇昊身後。


    同樣是胸腔內發出的聲音,白衣女子說的竟是漢語,隻不過,帶著非常濃重的西北口音:“要走了麽?”


    蘇昊想了想,說道:“差不多吧,還有一點點時間,嗯,你就是那個單於公主吧?我通靈到的那隻陶罐?那隻貓?整點輪回鍾樓給我的第一個挑戰,是你麽?”


    白衣女子眼神微動,她的頭顱,與軀體,竟看不出一絲不協調,根本不像是頭顱被斬斷後的無頭騎士。


    “鍾樓已經塌了,在你進入鍾樓之後,就塌了。”


    “?啥?塌了?誰幹的?斯隆?他把鍾樓轟塌了,要撈我出去?”蘇昊兩步走到白衣女子麵前,問道:“那我怎麽回去啊?還有,我這個鬧鍾,明明告訴我,我快要離開這裏了啊。”


    白衣女子搖搖頭,愛莫能助的應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整點輪回鍾樓,塌了。”


    停頓一下,白衣女子突然從身後取出一隻陶罐,而那隻陶罐,又在她手裏一點點變幻成一隻貓。


    將貓仔遞給蘇昊,白衣女子輕聲歎氣,說道:“最後一個請求,能將我,送回東方麽?”


    蘇昊拎著貓仔的脖子,想了想,點頭說道:“我試試吧!我的時間也不多了,至於能不能趕到東方,就看天氣好不好了。”


    白衣女子一點點溶入地麵,隻剩下一個頭顱在地表時,留下一聲:“如此,我將代你,守護那個孩子,直至他成年。”


    “等等!”


    蘇昊身上透亮著雷電,最後問道:“埃文克-伊索,是你的兒子麽?”


    白衣女子的頭顱溶入地麵,最後說道:“是與不是,很重要麽?重要的是,他解脫了。”


    蘇昊點點頭,將貓仔拎到自己眼前,撥弄兩下貓胡子,笑道:“你個小東西呀,還雷破天的前世?你可坑死我了。”


    ……


    神武十四年,天降驚雷,一個光頭和尚,跌落在神武女帝的禦花園裏。


    光頭和尚懷裏抱貓,賊眉鼠眼,衝破層層守備後,衝入女皇的香閨。


    “我了個擦!怎麽會是範冰冰?拍電影麽?”</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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