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一間石室,不過這間石室的麵積要大上很多,約莫有方圓百丈,高也有三丈。四周的石壁上,刻滿了各種各樣的銘文,就連石室頂和地板上都不例外,密密麻麻的,看上去讓人眼花繚亂。


    在牆邊的位置上,圍著三十六頭類似狻猊的石頭雕像,神駿異常,空洞洞的眼睛,給人一種莫測的感覺,雕像的口中含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把整間石室照的頗為明亮。


    在石室的中間是一個八邊形的祭台,由白玉石砌成,上麵用金色雕刻著一道道奇異的紋路,隱隱的與整間石室中的銘文連成一體。


    祭台的中間,放著一樽古樸大氣的藥鼎,長約一丈,寬有五尺,四隻鼎腳,兩隻鼎耳,方方正正的,鼎體上麵雕刻著各種各種的藥材,隱隱間又形成一種生態體係,充滿了自然的味道。


    此刻,拓拔玉兒和拓拔野就站在藥鼎的前麵,拓拔玉兒的手中捏著兩塊白玉符,似乎與祭台是同樣的材料。


    祭台的周圍,十二名韌膚期的高手封住了每一個可能逃走的空隙,而那名妖魅的女子帶著六名高手站在祭台的前麵。


    “玉兒妹妹,何苦如此呢,姐姐隻是想要神農鼎而已!”妖媚的女子淺淺的笑著,聲音也如她的人一般,聽著便如觸電一般,讓人嬌酥不已。


    拓拔玉兒沒有什麽表情,旁邊的拓拔野卻是臉色鐵青,死死的盯著妖媚女子旁邊的一名高手,眼神如刀子一般,那人卻是恍若未覺,隻靜靜的站在妖媚女子的旁邊。


    “什麽情況?”李羽悄悄的出現在石室中,看著撲麵而來的各種陣法銘文,不由得有些心悸,自從穿越而來,陣法上的虧吃了不少,難免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思。


    “哦,一個小陣法而已,催使之後的話,這個小鎮就會灰飛煙滅!”侯曉楓毫不在意的說道,“威力不怎麽樣,築基中期的修士,若是有一件防禦法器,便可以阻擋了!”


    築基中期!


    李羽抽了抽鼻子,表情很是尷尬,“那就是煆骨期了,還需要防禦的法器才能抵擋,我是肯定不行了!”


    說著,眼光落到了那古樸的藥鼎上麵,問:“拓拔家的鎮族神器,就是個鼎,會不會是這個呢?”


    咻!


    話音還沒落下,左手的指甲中閃過一道輕煙,接著,侯曉楓的身影便出現了,鷹鉤鼻子的臉上帶著些許玩世不恭的笑意,傳音道:“這個藥鼎是下品法器,成色還不錯,以九州土著的神器劃分來看,應該屬於五六級的神器,作為鎮族的寶貝,也差不多了!”


    “唉,九州這破地,就是沒有多少好東西啊!”李羽搖了搖頭,事實上的確如此,想儲物神器,這種修士必備的法器,都緊俏到了一個誇張的地步。


    “其實,你們去的那個什麽秘境,裏麵倒是有不少好東西!”侯曉楓抽了抽鼻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過你們的眼光都不行,天材地寶當成雜草,秘境主人眼中的雜草,卻被你們當成了寶貝,嗯,若是秘境主人得知,好多花草被你們活生生的破壞,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嗯,他的那些弟子,也是不堪大用,估計也都是隨便收的掛名弟子!”


    “那你在秘境裏也不提醒?!”李羽臉色一怔,不由得有些懊惱。


    侯曉楓白了李羽一眼,說:“我被惡念壓製了那麽久,很虛弱,若不是之前吞吃了不少的水觶補一補,連話都不能說,更別說化形了!”


    兩人在這邊閑聊,那邊兩撥人則是劍拔弩張。


    很顯然,這個毀滅之陣,是為攻占豐鎮的任家軍準備的,所以拓拔玉兒兩人不想現在發動,但是現在不發動的話,一旦被妖媚女子等人搶走,也就不可能再發動了。


    但是現在發動的話,死的更多的卻是拓拔家人。


    這個大陣不知道耗卻了拓拔家多少的心血,所以此刻的拓拔野幾乎處於崩潰的邊緣了。


    按照拓拔家的計劃,在與任家的血戰中,慢慢撤退,把豐鎮讓與任家。


    之後為了阻止從雲內城和恒安鎮中撤退的拓拔家人,任家軍肯定會固守豐鎮,扼守住禦河這條線。


    那個時候驟然發動毀滅大陣,整個任家軍近百萬人就會灰飛煙滅,不但拓拔家北撤的道路一片坦途,而且也將給其他世家敲響警鍾,讓他們在進攻的時候難免投鼠忌器。


    這個毀滅大陣是由這個神農鼎作為陣眼,一旦發動,隻要發動之人藏身於神農鼎中,便會安然無恙,所以拓拔野和拓拔玉兒的安危並不是問題,甚至比起其他人來說,要安全的多。


    為了不引人注意,拓拔家隻安排了兩名韌膚期的高手悄悄的潛入陣法的控製石室,不過很顯然,內部出了叛徒,所以引著任家的長老們跟蹤了進來。


    當然,任家的長老們也很鬱悶,他們本來使用一件遁形的神器,一路悄悄的跟蹤而來,想著突然發難的,卻不料李羽忽然詭笑了起來。


    引得拓拔野使用了真實神鏡,破了雙方的蹤跡。


    “該你出場了,玉兒好像在計算時間,這毀滅大陣一旦發動,你的六千小嘍囉必死無疑!”侯曉楓傳言道,當然不忘了提醒一下,“要表現的齷齪一點,玉樹臨風留給我!”


    “嘿嘿,挺熱鬧的啊!”


    李羽撓了撓頭,努力的想做出流氓的姿態,但話一出口,卻又很是青澀。身邊的侯曉楓不由得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看來,做流氓,也是需要天分的。


    唰,眾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了李羽的身上,尤其是那名妖媚女子,柳葉眉蹙起,蔥根般白嫩的手指已經搭在了劍柄上。


    他們對於可以無聲無息靠近的李羽,自然是生出了極大的警覺。


    仿佛下意識的,李羽的眼光就瞄到了對方的中指指甲上,看著那磨損的顏料,腦海中頓時一陣璿妮的景象,不過他總算沒有忘記正事,轉過頭,笑著對拓拔玉兒道:“小玉兒,不要緊張,其實陣法發動不發動已經沒有意義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大姐一進來就發現你的企圖了,你在拖延時間,她們又何嚐不是在拖延時間,任家的高層肯定得到了信息,現在估計都已經撤出豐鎮的範圍了。現在激發陣法,死的隻會是普通的武者,無傷大雅,而且一旦你激發大陣,恐怕就要麵臨這位大姐和他手下的毀滅性的打擊,結果隻能是同歸於盡!”


    妖媚女子那邊有兩名韌膚期高手轉向了李羽,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並沒有人先動手。[]


    “大家有事,好好談談嘛!”李羽繼續款款而談,“這位大姐,你們這麽大陣仗的跟過來,想來也是有所企圖了,不知道你們想要的是什麽?”


    妖媚女子深深的看了李羽一眼,忽然嬌笑道:“神農鼎,小弟弟……”


    “打住!”


    李羽直接打斷了妖媚女子的話,正色道:“在下姓李名羽,你可以喊我羽哥,羽弟,小弟都行,但千萬別喊小弟弟!”


    眾人聞言一怔,旋即兩人似乎想到了什麽,頓時失聲笑了起來,但在妖媚女子冷眼一掃下,又噤若寒蟬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以目前這種狀況來看,拓拔老兄,你想的應該是如何保住這位玉兒姑娘的性命吧!”李羽風輕雲淡的說著,又看向麵色青紫的拓拔野,微微一笑。


    拓拔野微怔,並沒有搭話,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那就這樣吧,我來做主,你們把這個神農鼎交給我,我保你們平安出城!”


    “咯咯咯咯咯!”


    眾人看奇葩一樣的看著在那裏自說自話仿佛一切盡在掌控的李羽和他身邊貌似是書童一般的少年,終於,妖媚女子再也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嬌柔動聽。


    其他人的臉上,也露出了不虞的神色,甚至有幾人相視而笑。


    在場的,無一不是韌膚期的高手,而且都是屬於那種比較靠前的類型,李羽這樣一個年約十五的少年,一個崩筋期的家夥,卻在這裏大放厥詞,豈不可笑。


    即便李羽的身法和隱匿功法很好,但隻要稍稍施展些手段,便會現形。


    更何況,如今的狀況,韌膚期的護身功法都是施展的,就讓李羽偷襲,也未必能殺的了誰。


    至於他身後的這名書童,嗯,也是崩筋期吧,不過好像不是很穩定,貌似是剛剛突破的類型。


    雖然張顯已經被殺,但眾人並不在意,肯定這家夥有什麽了不得的神器,利用隱匿的功法,趁著張顯大意擊殺。


    “廢物!”妖媚女子微微罵了一句。


    看到李羽這幅做派,拓拔野有些怔怔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拓拔玉兒卻是眼睛微眯。


    “這位小兄弟說的有道理,玉兒妹妹,你可是拓拔家最珍貴的血脈,這樣吧,神農鼎姐姐收下了,你和野老現在就可以離開,如何?”妖媚女子笑過之後,又轉向了拓拔月兒,勸說道。


    拓拔玉兒依舊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白玉符,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不搭話。


    “動手吧!”


    侯曉楓搖了搖頭,忽然傳音道。


    “唰!”


    李羽手中劍一閃而過,那兩名靠過來的韌膚期高手頓時人頭落地,鮮血如噴泉般噴出,無頭的屍體砰然落地。


    看到這一幕,眾人頓時瞳孔收縮。


    李羽拔劍時,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在意,他們本以為那兩名韌膚期高手肯定能提前出手,即便不出手,在護身功法的防禦下,也會安然無恙,但卻沒有想到,一劍出,兩顆人頭已經落地,這怎麽可能?!


    那兩顆熟悉的人頭在地上翻滾,此刻落到他們眼中,情景是如此的不真實。


    “這個就算定金了,如何,小玉兒?”李羽微微一笑,麵容依舊和煦,但落在眾人的眼中,卻如惡魔一般。


    “神農鼎,歸你了!”


    拓拔玉兒單手一手,那偌大的鼎頓時化作拳頭大小,向著李羽激射而來。


    “搶下神農鼎!”


    妖媚女子冷喝一聲,手中利劍刹那間出鞘,卻是刺向了拓拔玉兒。


    “任雯,你怕了!”


    拓拔玉兒單刀披掛,格開了妖媚女子的利劍,紅唇輕吐。


    “怕,本姑娘就沒怕過誰!”


    妖媚女子身子一旋,利劍帶起一道深深的劍痕,劈向了拓拔玉兒。


    “神農鼎到手,有了這件貪天之功,想來脫離李家,也沒有什麽了吧!”


    李羽眼中寒光一閃,左手把變小的神農鼎抓住,收入皮袋中,而四名剛剛衝到跟前的韌膚期高手卻是一怔,然後脖頸處便出現了一道血痕,猛然倒地。


    看到這一幕,正要出擊的其他韌膚期高手駭然住手,就連打鬥的拓拔玉兒和任雯也有些發呆,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看著李羽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韌膚期的高手,已經可以施展護身功法,彼此之間的戰鬥不再像煉肉期和凝氣那樣,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解決,除非是殺招迭出,不然的話,雙方大戰半天都是正常。


    像李羽這樣隨手一劍,便殺死四人,給他們的感覺實在是太過震撼了。


    “任雯姑娘,先放了拓拔玉兒和拓拔野兩人,如何,至於神農鼎的事情,咱們好商量!”李羽淺淺笑著,托著手中的神農鼎。


    “怎麽商量?”任雯眼中閃過一絲忌憚,有些緊張的說道。


    若是說方才殺死兩名韌膚期高手,還有點偷襲的嫌疑,但這次,卻是實打實的正麵擊殺四名韌膚期高手了,這怎麽可能?!


    但事實就是這樣,地上死氣沉沉的屍體,無疑更有說服力。


    要知道這些人,都是任家和拓拔家的精銳,可不是一般韌膚期可以比擬的,難道這小子是扮豬吃虎?


    “先放人!”


    李羽眼神睥睨,霸氣的說道。


    “閃開,放人!”


    任雯的丹鳳眼閃爍了兩下,說道。


    那些韌膚期的高手聞言,也忙不迭的閃到了兩邊,作為韌膚期的高人,他們擁有幾百年的壽命,家中還有幾十個美麗的妻子,自然不想無謂的死亡。


    要知道,一旦他們為家族戰死,子女一般還有人照顧,但是妻妾八成就要被瓜分了,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接受的,所以他們在不得不出擊的時候,也在竭力的保住自己的性命。


    隻有活著,才能避免妻妾被瓜分的下場,而且可以瓜分那些陣亡夥伴的妻妾……


    見眾人讓來,拓拔野和拓拔玉兒再不遲疑,迅速的向石室外走去。


    “玉兒姑娘慢走!”


    一直沒有說話,站在旁邊猶如透明人的侯曉楓,在拓拔玉兒即將走出石室的時候,忽然朗聲說道。


    “呃!”


    眾人聞言,這才注意到這個鷹鼻少年,麵對眾人疑惑的眼神,侯曉楓隻是淡淡一笑,不再作聲,顯得莫測高深。


    “李羽,你要怎麽商量啊?”


    待拓拔玉兒走的遠了,任雯定定的看著李羽,眼神中充滿了挑逗。


    “快走吧!”


    侯曉楓忽然傳音道。


    “怎麽了?”


    李羽有些愕然,他還想著如何調戲這妖媚女子呢。


    “剛才幫你殺了六個人,我的善念受到衝擊,有些反噬,神魂混亂了!”侯曉楓說著,身子便是一陣黯淡,接著就消散了。


    “大哥,不是吧!”李羽頓時愣住,我這不是幫你救人麽,怎麽又變成你幫我了!


    “怎麽商量,其實很簡單啊,不如你和我睡一覺吧,那樣的話,我的人都是你的了!”


    李羽一邊口花花,一邊不在意的走著,眼瞅著到了門口,腳下驟然發力,整個人電一般向外躥去。


    “哼!”


    任雯看著李羽消失的背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人小鬼大,膽小如鼠……


    “大小姐,我們追不追?”一個中年人麵色陰沉的問道。


    “不用!”


    “可是,神農鼎怎麽辦!”


    那名中年人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任雯直接擺手打斷,“那並不是真的神農鼎,神農鼎這種逆天的寶貝,怎麽可能用來做陣法的陣眼,哼,當本小姐不精通陣法麽!”


    “這!”中年人一愣。


    “神農鼎必須要拓拔家最精純的血脈才可以使用,也就隻有拓拔玉兒才能用,她已經中了本小姐的萬裏追魂香,隻要挺過這次大劫,拓拔家一定會把神農鼎交到她手中,那個時候才是奪取神農鼎的最佳時機!”


    “這!?”中年人聞言一陣懊惱,“想不到我潛伏百餘年,得到卻是個假的神農鼎!”


    “拓拔兄不必揪心,若不是隨你進入這個石室,想來我任家百萬大軍,都要給拓拔家陪葬了,這件事,我一定會詳細說與宇文將軍聽的!”任雯看了那人一眼,有些感激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任小姐了!”中年人點了點頭,神情很是恭謹,不過低下的眼眸中,卻閃過一道邪惡的神采。


    豐鎮中,大量的兵士和普通人正在瘋狂的向城外湧去,至於那些煉肉期的高手們早就沒了蹤影,剩下的都是些凝氣期的武者,他們還不能飛行,隻能在街麵上向外跑。


    寬敞的街道一片狼藉,城門處更是人頭攢動。


    很多人並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大家都拚命的往城外跑,其他人自然是順了大流。


    一處最普通的民房,過屋之中的灶台邊的黑洞中,一個少年忽然探出了身形,他的速度極快,出現之後,沒有任何的停留,便破空而起,穿破了屋頂,向著遠方飛去。


    這少年,便是匆忙趕出來的李羽,此刻的他眉頭微蹙,有些擔憂的傳音:“三哥,三哥,你怎麽樣?”


    “沒事!”


    侯曉楓的聲音很是虛弱,“沒想到我隻是幫你控製住那些人的靈魂,也會受到反噬,唉,現在看來,善念太重,也不是好事啊!”


    李羽擦了一把汗,他一直以為侯曉楓天天善良善良的是說著玩的呢,現在看看又不太像了。


    頓了頓,侯曉楓又補充道:“我可能要沉睡一段時間了,沒事的話,就不要打攪了,此間事了,別忘了去長安城救下那個紫衣少女!”


    “我明白,三哥,你要歇息多長時間?”李羽有些擔憂的問道。然而,等了半晌,依舊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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