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樓的占地極大,有用於售賣展覽的場地,也有用於休憩的場地。


    封居胥就住在最靠裏麵的院子裏。關信瑜也在這個院子裏住著,完全聽不見臨街商鋪的喧囂之聲。


    做灑掃的是兩個煉氣弟子,隻要封居胥不在,他們是完全不顧及關信瑜的。其中一個還刻薄地指著她說:“就這小嫩娃娃,也能被封真君收做爐鼎,倒也稀奇。”


    “沒準封真君口味稀奇呢。”另外一個應和著說:“我聽說啊,還有人最愛專門與那長相可人的靈獸行雙修之事……”


    這種汙言穢語對於關信瑜來說,不過是耳邊風,過了便過,沒有什麽生氣的必要。


    目前對於她來說,最需要弄清楚的是封居胥為什麽會留下她——


    關信瑜仍然銘記透過牢籠第一次看見他的感覺。那種想要握住他的血骨的感覺,雖然在之後的見麵中越來越淡,卻仍然存在。


    可是封居胥究竟是誰?他家承何處,又師承何門?關信瑜早先也來過長留城,卻從未聽聞過有這一號人物。


    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長留城的,有是否真的隻是萬寶樓大管事身份?


    “你在想什麽?”背後猛地出現一個聲音,關信瑜心裏被驚嚇,麵上卻不動聲色,緩緩轉過來行禮道:“封真君。”


    灑掃弟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退出庭院,而行走過來的人亦是腳步無聲。


    封居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伸手順著她的脊椎摸了一遍。然而毫無狎昵之意,就像一個醫官摸了病人的骨頭:“你已經煉氣四層了,自己修煉倒是挺快。”


    他的言語裏已經有了極大的陷阱。


    如果說關信瑜真的隻是個被采買回來的普通幼兒,即便天資上乘,無人指點,又如何能引氣入體?更別說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自行修煉到煉氣四層。


    況且這具身體不過是六歲的幼兒而已,根本不可能有那麽大的領悟力。


    關信瑜聽出了他的陷阱,卻坦坦蕩蕩地回答道:“是。”


    並非是她不想隱瞞,而是根本隱瞞不住。關信瑜倒是想聽聽,這位封真君能說出什麽來。


    至少看他到目前的反應,是知道一些秘密的。


    封居胥忽然笑得有些興味:“你不必猜我,我也不想猜你。你隻消在這裏安安靜靜地待著,過幾天隨我去見一個人。”


    “莫要生出別的心思。”他忽然壓低身體,在關信瑜耳邊說道:“隻有我能保你安危。”


    他的語氣之中是滿滿的威脅。但是實力的巨大懸殊下,關信瑜隻能回答:“是。”


    “你現在叫什麽名字?”封居胥放開她,走遠了卻突然問道。


    “我……”這倒真是問住了關信瑜,她張大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關。”封居胥沒有回頭,聲音卻傳過來:“你姓關,就叫關小昭罷。”


    易水瀟瀟,思我昭昭。


    匪我不言,鹿鳴萍野。


    投我木瓜,報以瓊瑤。


    告今來思,慕心昭昭。


    在發現封居胥除了限定人身自由以外根本就不會管自己之後,關信瑜開始明目張膽地修煉。她已經突破煉氣六層,今晚正準備衝擊煉氣七層。


    她透過窗戶,又看到封居胥站在庭院中。


    他仿佛格外地喜歡看月亮。關信瑜的窗戶正好對著庭院,由於她始終都在固定位置修煉,也就發現了封居胥每晚都固定地要看月亮。


    也許他是在透過月亮思念誰。這與關信瑜無關。她沉下心神,感受著靈力在經脈中流轉。關信瑜喜歡這種感覺,體內有充盈的靈力,一遍一遍衝刷著脈絡。隻可惜這具身體太過年幼修為又太低,脈絡極其窄,像堵塞的泉水。


    靈力在經脈中轉動,越轉越快。關信瑜已經察覺到空氣與腦海中細小的、爆炸的波動,那意味著她即將更進一步。


    體內靈力轉動得越發地快,關信瑜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想要停止——


    她的口腔、鼻腔與耳朵都逐漸地溢出血來,靈力一直往上衝,越來越痛,幾乎要絞殺她的腦海!


    “你怎麽敢這樣修煉!”她聽見那個人闖入進來,把她小小的身體扳倒放平,語氣裏難得有一絲怒氣:“關小昭隻有六歲!如何承受住你這般開拓經脈!你還有沒有常識,關信瑜!”


    但是關信瑜什麽也沒有聽到,她已經全然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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