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瘸一拐的,方青孤隻覺腳踝疼的難受,扶著牆站起來,張目四處望去,再抬頭看看被自己砸壞,變成一個黑色大洞的天空,在看看周圍那一望無垠的叢林,頓時心中為這秘境的格局咋舌。


    到底是傳承秘境,真是太大了。


    前世裏,看過無數修仙小說,中間天材地寶無數,秘境傳承若幹,可終究讀著與看見那股震撼力是不同的,方青孤隻覺得這輩子能看見這真正的秘境,當真是值得。


    “嘶——”


    一挪步,隻覺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縱使他筋脈之中靈力充沛,也是一時半會無法將這斷裂之處複原,索性暫時先用靈力將那斷口包裹住,隨手砍下一根木棍來,做了個拐杖,撐著往前走。


    可憐一把好好的法器長劍,此刻變成那砍柴斧。


    密林中隻覺得靈氣充裕,卻有一種危險的感覺彌漫在其中,方青孤略有些不安,再抬頭看向天空那巨大的洞,這望不到出路的密林,隻得咬咬牙,抬腳在密林中走起來。


    一邊走,一邊回想剛剛看見的那幅景象。


    方形空間共二十六個,整齊排列,包裹住中間的圓球,遠遠望去,就好似那魔方,每過一陣子,便要變換一下,在一想想當時那石門上,二十六顆佛骨舍利,怕是就預示著二十六個空間了,隻是那時誰都不曾在意過這些。


    果然這秘境中,處處是危機。


    回想那二十六個方形空間,若不是他不小心落入那空間之中的縫隙中,怕是一世也不會發現,這秘境中竟然還有這麽地方。


    更甚,可能在那無限變換的空間中迷失方向,連出口都尋找不到。


    這樣一想,方青孤不由自主唏噓一聲,這秘境果真是有極大機緣,亦是極度危險之地了。


    腳下腳步不慢,可到底是腳受傷,雖說用靈力溫養,依舊是走不快,手中拐杖略有掙紮之兆,方青孤掐了個手訣,打在拐杖上麵,那拐杖瞬間老實了。


    這密林中的樹木長得極為相似,皆為一種樹木,走了好遠,方青孤隻覺還是在原處打轉,看在哪裏都一樣。


    忽然間,好似聽到一陣水流涓涓之聲。


    方青孤心中一喜,隨即便是滿心的警惕起來,這密林中危機四伏,那危險感時時刻刻存在,此時聽那水流聲,也不知是好是壞。


    心一橫,撐著拐杖往那處走去。


    在這密林中也是轉不出去,有了那水源,至少要比在原地等死強了,哪怕是有那一二野獸,他雖說腳殘,也未必無有一爭之力。


    那雙尾鱷一役倒是給了方青孤不少信心。


    密林中皆是高聳樹木,矮灌木叢稀少,這一路倒是走得十分平坦,方青孤走了大概一炷香時刻,耳畔水流聲漸漸清晰,放大。隻覺出了密林那一瞬,眼前豁然開朗,密林邊緣乃是一小片綠色草地,那綠色小草兒潺潺弱弱,還帶著水珠,水靈極了。


    許是那水奔流急了,撞擊在石頭上,發出陣陣轟響,被反彈出的水流化作一團水霧,一半消失,一般殘留在空氣中,那些水霧勾勾纏纏化成一大片,將這奔流小溪,盈綠草坪,渲染的宛如人間仙境。


    猛地吸了口這滿是靈氣,略帶濕潤的空氣,方青孤隻覺從裏到外都被洗幹淨了。


    腹內饑餓,口中幹渴,再加上單腳走路累伐,方青孤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攏住一捧水,先聞了聞,水中無腥味,倒是絲絲靈氣在其中,喝了一口,水甘甜無比,連忙又攏了兩捧水,盡皆喝了下去,這才舒適的歎口氣。


    來這秘境中才短短時間,他竟覺得好似過了許久。


    從懷中掏出陰陽缽,拿出那本書。


    書名不可考,可其中卻記錄了無數密辛,方青孤翻開第一頁,依舊是那短短的一句話,這方姓倒是常見,可那後來幾姓皆是少姓之族,也不知在這世上是否還有那遺脈。


    琴之韻、琴之韻、琴姓……


    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聽過這姓氏,卻總是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索性不想,將書又扔回缽中,方青孤盯著水中,腹內饑餓難受非常,此刻最要緊的,還是看看這水中是否有那魚兒,且捉來一條果腹才好。


    水流湍急,縱使那方青孤目力非常,也未曾從中發現絲毫活物。


    反倒是注意到那水流之下,點點星光,看似好像那夜空中的星芒,十分耀眼。


    鬼使神差,伸出一手,往那星芒探去,那水流打濕袖子都顧不上。


    “吼——”虎吼震天,虎威陣陣。


    就在方青孤手欲碰觸那星芒時,一隻吊睛白虎剛走出河對岸密林中,一雙虎目正盯著方青孤,目中紅光微閃,腹部扁扁,顯然也是一隻餓極了的白虎。


    “人族修士?”那白虎竟口露人言。


    方青孤臉色刹那間青白變換。


    縱使他再無知,也知道這能說話的妖物已然不是獸,而是妖修了。


    隻不知這妖修靈介幾何,可哪怕一階妖修,他這區區煉氣五層的修為,也不是那對手,方青孤看著那白虎虎背突生雙翼,一陣罡風,那白虎竟然憑空飛起,一雙虎目鎖定方青孤,口氣中略帶不屑:“區區煉氣修為,便給予虎爺爺我塞牙縫罷了。”


    方青孤想轉頭就跑,奈何腳踝斷裂,哪怕撐著拐杖也是行走不便。


    一時間隻覺大難臨頭,卻不不甘心如此赴死,幹脆用靈力裹了腳踝,阻斷那痛感,站了起來,坐忘無我,凝神聚氣。


    藍色的靈膜再次將方青孤緊緊包裹住。


    那白虎怒吼一聲,好似被激怒一般往下俯衝。


    方青孤隻覺自己剛剛積攢的靈膜被那白虎一巴掌拍碎,胸口好似那巨石衝擊,猛然被那股力度襲倒,重重的摔在地上,腦袋一陣轟鳴,再回神時,看見的便是那白虎的虎頭,胸口上踩著那白虎的前爪。


    “說,你與那方氏幕白是何關係。”


    虎口咧開,露出整齊的尖牙,那上下兩隊巨齒,隻要一個咬合,方青孤那細長的脖子便會變為兩半,口中腥氣滿滿,呼了方青孤一臉。


    方氏幕白……


    方幕白!


    這不是方家的那位三劫散仙,這傳承秘境的主人麽?


    “說!”那白虎聲音愈發尖銳嘶吼起來,怒氣翻騰。


    那虎吼一聲,不自然散發的威壓壓得方青孤心口一窒,一股血腥氣喉頭湧上,還未動手,竟已無還手之力,方青孤緊緊握住劍柄,不放過絲毫可能,等待著那破綻,一邊開口說道:“前輩你且先放手,我被您壓著,胸口難受的緊。”


    “少耍滑頭,說。”那白虎不上當,爪下力道更加重了一分。


    血氣翻滾,方青孤隻覺眼睛花了,艱難開口,倒有些氣若遊絲起來:“好好好,我說,我不認識什麽方幕白。”


    “不認識……?”語氣中滿是不信任,那白虎虎頭逼近方青孤的臉,一雙虎目盯著方青孤的眼睛。


    方青孤倒也坦然,這秘境雖說是方幕白的傳承秘境,可他與這方幕白,確實不知道是何關係,他是方幕白的嫡脈?還是分支?亦或者隻是有一絲方氏血脈的邊角人物。


    那白虎好似看出這方青孤確實不曾撒謊,毛茸茸的臉上,竟閃過一絲悵然。


    “方氏幕白,你關我數萬載,如今既有仙修入內,本王便當你放本王出去之意了。”白虎低吼一聲,往那空中吼出一句話,引得那地動山搖,溪流上段幾塊石塊滾滾而下,顯然是被震下來的,吼完白虎再次轉頭看向方青孤:“你修煉功法似與那方氏幕白同根同源,靈力相差無幾,方氏幕白身死道消,你怕是他那門派傳人,方氏幕白關本王數萬載,此仇不可不報,你便與我回去,用你那丹田,蘊養本王之靈兵。”


    這是要方青孤做它的侍兵童子了。


    那等拿著靈根做養料,蘊養兵器之人,豈能去做。


    方青孤臉色一沉,手中黑劍再也按耐不住,一道劍風打出,躡雲一步飛出,坐忘無我,靈膜補上,轉身聚氣,四象輪回。


    白虎隻覺冥冥中一股力量,原本他行動如風,此刻隻覺腳步沉重,速度降低將近一半,嘴邊虎須,竟被削掉一節。


    “吼——”怒吼聲起,白虎虎瞳微紅:“區區小兒,亦敢斷吾虎須。”


    粗喘口氣,方青孤平靜下來,一雙眼睛盯住白虎,此刻無需多言,是死是活,不過一戰,若真的隨它去蘊養兵器,怕是生不如死。


    黑劍橫在胸前,意思非常明顯。


    白虎好似對方青孤這個決定異常憤怒,也不再多言,爪子刨了刨草地,一個弓身,便如那離弦之箭猛地向方青孤撲去。


    緊急之間,方青孤隻覺一股玄妙之感翻騰,手中之劍自然脫離手掌,身周飛舞兩圈,徑直插在地上,化作一道虛影,實體黑劍再次回到手中,凝神聚氣,兩儀化形。


    白虎隻覺得身周靈力一頓,猛地向後翻滾,那一招劍氣擊中密林中一參天大樹,大樹晃了兩下,轟然倒下,白虎眼中紅光微閃,看向地麵那陣盤,終於臉色微變。


    “你是占星宮韻家人?”


    方青孤看著地上風旋亂竄,靈力呈漩渦,漩渦周身,六張符籙颯颯作響。


    這是,衝陰陽。


    “該死。”白虎更加憤怒,一躍而起:“爾等都該死!”


    巨掌拍下,地上陣盤仍在,奈何剛剛那一套連招使出,方青孤體內靈氣僅餘二層,丹田似有幹涸之意,再無餘力使出一招,方青孤腳踩梯雲縱,隻盼抓住機會,一躍而起,避過這次攻擊。


    忽然,一隻紅色巨掌從天空落下,漫天威壓攝人。


    那白虎還未見到敵人便被那紅色巨掌打裂虎頭,眼中厲芒消失,一片死寂。


    方青孤看著那一襲紅色身影出現在眼前,腿一軟,便跪倒在地上,地上的陣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


    看著這樣的方青孤,紅色身影一愣:“你腳踝斷裂了?”


    是赤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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