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悅說完,歎息一聲,長久不語。


    夢曦突然開口說道“若想恢複修為,有兩處所在當可一試?”


    鍾子悅驟然轉身,隻聽夢曦再度開口“當年純陽真人呂洞賓,其妻子亡故之後,悲痛欲絕,曾自毀修為。後來再度修煉,才證得仙位。”


    “而你若要恢複修為,可前往純陽真人當年修煉之處尋找機緣,一處為東鎮沂山呂祖洞,一處為廬山仙人洞!”


    鍾子悅聽完皺眉,相傳呂洞賓於終南山得鍾離權傳藝,後來確實在沂山和廬山修行過,隻是這自毀修為一事,卻從未聽說。


    夢曦見鍾子悅皺眉,知道他並不相信。複又勸說“你現在已經修為盡散,總要試上一試,不然,你這血海深仇如何能報?”


    鍾子悅點頭,沂山離京師有千餘裏,他現在並無靈氣,若是趕路,怎麽也要四五天時間。而沂山距離諸城縣並不遠,現在已至四月下旬,再有兩個多月就到了父母忌辰,這次正好回家祭拜。


    想完,鍾子悅突然一拍腦門兒,暗道壞了。


    當日他被夢曦歌聲所引,又尋狼妖,已經過了三日有餘。司徒菲菲留在客棧,身無分文,他心思簡單,又暴躁易怒,鍾子悅擔心惹出事來,忙帶著夢曦離開農家,前往客棧。


    才到客棧門口,便見門外圍了一群人,客棧掌櫃和店小二也在人群之中,一臉沮喪肉痛之色,鍾子悅一個咯噔,出事了!


    果然,剛分開人群,便聽見司徒菲菲在裏麵大聲嚷嚷叫罵,接著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打鬥聲。


    鍾子悅抬腳就要邁進客棧,突然斜地裏飛來一張桌板,帶著湯水盤子直衝他罩下。


    鍾子悅修為已失,躲閃不及,眼見要被砸個正著,夢曦從身後一把將他拽住拉開:“砰”桌子緊擦著身子飛過,落在門外,狼藉滿地。


    鍾子悅不敢再進客棧,在門外高聲發喊“司徒少主,我是鍾子悅,先住手出來如何?”


    話音剛落,裏麵打鬥聲立止,隻聽司徒菲菲怪叫一聲“我師傅來了,看他一會兒如何收拾你!”


    鍾子悅聽的一陣頭大,這司徒少主一直叫著要拜自己為師,現在打架不敵,居然把自己直接搬出來了。


    正想著,客棧中突然奔出一道身影,看見鍾子悅,猛的向他衝來。


    夢曦怕鍾子悅受傷,就要拉他後退,鍾子悅擺擺手,與來人對麵而立。


    一拳打在鍾子悅肩膀,鍾子悅忍不住晃了晃,來人哈哈大笑“果然是你小子,還是這副瘦弱模樣,倒是沒變!”


    鍾子悅露出微笑,上前一步,同樣捶了一拳:“你怎麽來京師了?還和人打架!”


    “行啊你,什麽時候收了個徒弟?連我都差點打不過他。不過他在這白吃白喝好幾天,若不是我,店家早報官了。”來人笑道。


    司徒菲菲從店裏走出來,見鍾子悅和剛才跟他打架之人聊的火熱,氣呼呼的道“怎麽?看見我師傅來了,害怕了?”


    鍾子悅聽得一愣,笑著開口“你確定要當我徒弟?”


    司徒菲菲高聲喊叫“當然,當然,你那個指頭那麽厲害,又能解了我的......”司徒菲菲支吾半天,始終不肯說出臭氣二字。


    鍾子悅笑道“既然你這麽想當我的徒弟,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剛才與你交手的這位,是我刀法老師,過來拜見一下吧。”


    司徒菲菲瞠目結舌,眼珠瞪的老大,一臉不可置信,像剛吃了個死蒼蠅一般。“他......他......他”


    吳懷慶轉身看向司徒菲菲,老神在在,雙手抱臂,笑吟吟的看著他,仿佛在等著司徒菲菲前來行禮。


    鍾子悅見狀,拍了一下吳懷慶,從懷中摸出最後的五兩黃金,想了想,又留下二兩,將其餘黃金轉身塞到客棧掌櫃手中。


    “你不是在軍中嗎?怎麽到了京師?還有牛大他們現在何處?”鍾子悅對吳懷慶笑道。


    吳懷慶突然麵色陰冷,咬牙切齒。雙拳緊握!


    “徐州會戰,洪承疇隻派將軍帶領兵士五千迎戰,被張獻忠設計包圍,我們奮力殺敵,最終寡不敵眾,向北潰逃。洪承疇大軍離徐州隻有百裏,卻不加派一兵一卒,最後將軍兵敗自刎,五千兄弟全部被殺。若不是曹文詔將軍帶兵趕至,恐怕我也早已戰死了。”


    “什麽?”鍾子悅大吃一驚,先前洪承疇對他們這支陳奇瑜的嫡係軍隊就頗有成見,這次居然明目張膽陷害,五千餘名將士,就這麽被送與流匪刀下!


    “五千弟兄,隻我獨活。我已脫了軍籍,此次是上京告禦狀,定要扳倒洪承疇,為冤死的兄弟討個公道!”吳懷慶雙目通紅,攥拳說道。


    鍾子悅長歎一聲。雖然他在軍營與牛大他們相處不久,感情卻是深厚,如今聽得噩耗,心中悵然。


    “我已聯係好了東林黨的幾位大人,當有十分把握,你不用為我擔心。”吳懷慶見鍾子悅歎息,知道他心中所想,開口說道。


    鍾子悅點頭,自己修為盡失,也幫不上忙,眼下還是盡快趕到沂山呂祖洞,看看能否尋到機緣,恢複修為才是首要。


    次日,鍾子悅幾人離開京師,前往沂山。


    一路之上,司徒菲菲得知鍾子悅修為已失,倒也沒有失望。


    見夢曦偶爾喊鍾子悅段郎,司徒菲菲眼珠滴溜兒轉個不停。圍著鍾子悅嘰嘰喳喳一通問,又一個勁兒的討好夢曦,張口閉口“師娘”,惹得夢曦咯咯直笑。


    鍾子悅煩不勝煩,拉住司徒菲菲悄聲說道“你別看她是個女子,她可是修行幾百年的妖怪,會吃人的!你看見她抱著的狐狸了嗎?她也是一隻狐狸精!你也不想想,除了妖怪,人哪有長這麽漂亮的!”


    司徒菲菲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與夢曦保持距離,再也不敢上前。


    鍾子悅長舒一口氣,耳邊總算清淨了。


    不料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司徒菲菲又忍受不住,幾步湊上前來。“我想好了,既然是師母,就不會吃我的對吧?不會吃我,我怕什麽?”


    說罷,司徒菲菲伸手挑逗夢曦懷中的白狐。“這小狐狸真可愛,我......哎呀......”


    白狐一口咬住司徒菲菲的手指,司徒吃痛,慘叫不止。


    等到白狐鬆口,司徒菲菲右手食指已經高高腫起,慘叫吸氣,蹦跳著甩個不停。


    “活該!”白狐奶聲奶氣的張口,向夢曦懷中拱了拱,換了個舒服姿勢,一副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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