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如此鄭重其事,什麽太祖皇帝舉全國之力搜集材料,什麽文成公劉伯溫耗費法力打造,什麽隻有鄂國公常遇春才能拉開的絕世利器,居然是眼前這把,外表看去普通至極的木製彈弓!


    鍾子悅覺得這崇禎皇帝是不是受盧象升影響,也喜歡跟別人開玩笑。


    這把普通的彈弓,仿佛隨意從某顆樹上折斷樹枝,然後打磨一番而成,粗糙至極。居然還被說成費盡心思,可破世間諸煞的寶物。


    鍾子悅怔怔的看著手中這把彈弓,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咳”李公公輕咳一聲,白皙的麵皮上隱約泛出幾分紅暈,有些尷尬的開了口“那個,當年依太祖皇帝的意思,是要造一把硬弓的,隻是打造這件寶物的材料實在稀少難覓,戰事又不允許,這才做成了這把……彈弓。”


    鍾子悅麵色微僵,朝李公公伸出右手,“拿來。”


    “什麽?”


    “彈丸啊!別告訴我當年鄂國公是用石頭子把蒼狼給射死的。”鍾子悅麵色不虞,心道這皇帝也太沒誠意了,三件重賞一件是給高仁虎的,一件還保密,好容易給了吹的玄乎的寶貝,居然還是把破彈弓,這東西他小時候都已經玩過不知多少了。


    “這個……”李公公麵上再露尷尬,“我身上確實帶了一顆彈丸,隻是聖上有言,此寶若太子太傅能拉開,便將這顆彈丸交於你。(.好看的小說)若是不能,這件寶物還要收回。”


    “你家皇帝真小家子氣!”司徒菲菲悶頭悶腦的說了一句,“一個破彈弓,還當成什麽寶貝,看爺爺我的。”


    說完,從鍾子悅手裏搶過彈弓,捏住皮製彈托,就要拉開。隻是努力的拉了半天,不知用什麽材料製成的皮筋兒,卻絲毫不動。倒把司徒菲菲憋了個滿臉通紅。


    “不成,這玩意兒真有點奇怪,高人,你試試?”


    高仁虎接過,拉了拉,同樣拉不開,頹然將手中彈弓交回到鍾子悅手中。


    鍾子悅並未去拉那個弓弦,而是轉頭看向了滿臉得意之色的李公公。


    “皇上打的好算盤啊!既然這件寶物無人能用,為什麽要賜給我?難道他就確定我能拉開?或者……皇上隻是將這把無用的彈弓當做誘餌,從而收買我賣命,冒險去活捉闖王?再或者,皇帝是在當我是白癡?”這話有點誅心,更多的算是頂撞了,聖顏雖然不在,但他對麵站著的可是陪伴崇禎皇帝左右的親信太監。


    隻是他近年來見到遇到的事情,讓他對這個大明王朝有了一種深深的厭倦感,這種厭倦感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蔓延到了朝廷,蔓延到了皇帝身上。


    處江湖之遠,看的總比居廟堂之高真切一些。


    “太子太傅此言差矣,聖上英明神武,乃不世明君,怎麽會如此算計你呢。”李公公微微蹙眉,旋即眉頭輕舒,耐心解釋道。“這件寶物雖然自大明開國以來就被擱置,但確實是我朝無上至寶。若不是盧大人百般懇求,聖上也不會將它轉賜了。”


    李公公低下頭顱,貼近鍾子悅耳邊,悄聲耳語,用極細微的聲調凝成一絲線,聲音傳進鍾子悅耳中,“國師在今年三月初彌留之際,曾言看到了一角未來,並留下了十六個字。”


    鍾子悅見他說的凝重,也收斂心神,仔細聆聽。那道由聲音聚成的細線再度傳來“紫禁城外,煤山之巔,血衣血劍,隻手破煞。”


    若是國師所言不差,血衣血劍,指的應該就是自己。


    鍾子悅猛的轉身,將彈弓高高舉起,瞄準城外一顆老樹。左手握住把手,右手捏住彈托,奮力向外一拉。


    “噗,哈哈哈”司徒菲菲猖狂大笑,麵罩下慘白的僵屍臉若隱若現,“原來師傅你也拉不動,皇帝的眼光也不怎麽樣嘛。”


    鍾子悅皺眉看向手中彈弓,想了想,調集體力靈氣,緩緩灌注雙手,蓄力拉向彈弓中的皮筋兒。以元嬰修為來拉彈弓,怎麽看都是一種無聊的行為,然而那根綁在弓體上的不知道什麽材質的皮筋兒,任你耗盡百般力氣,卻是紋絲不動。


    鍾子悅頹然放下彈弓,不再做這種無謂的嚐試。“國師認錯人了,這彈弓,我也拉不開。”


    李公公蹙眉沉默片刻,懊惱的來回踱著步子,口中喃喃自語“不應該啊,不應該的。”


    驟然抬頭,盯著鍾子悅,“國師耗盡最後壽元才看到的那一角,絕對不會有錯,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手段沒有用出?”


    鍾子悅一愣,不明白眼前這位年紀不算大的李公公為何如此信任那位死去的國師,隻是沉默的點點頭,又將彈弓抬起,對準了前方那顆老樹。


    這把彈弓是太祖時期的寶物,他的體內也確實還有一樣東西沒展露出來,那便是,太祖龍氣!


    先前之所以不運用太祖龍氣,是因為他心裏一直有個疑問,若是太祖龍氣真的管用,那麽,為何隻有常遇春才能將這彈弓拉開?鄂國公英年早逝,是否與此有關?還是這太祖龍氣原本是常遇春所有?


    鍾子悅深吸一口氣,不敢再想下去,凝神斂息,默默引動體內的那股太祖龍氣。


    雪山氣海深處,一聲嘹亮清脆的龍吟,將體內的氣海震的不住翻滾,竟是起了層層波浪。陡然間,隨著一道巨浪翻滾,氣海之上,一條金黃色的龍影踏浪而行,在氣海中不斷來回遊弋。時而向上遊動探出龍首時而鑽入海底隻餘龍尾,金色龍影忽隱忽現,仿佛感知到了此時外界中那把彈弓的氣息,金龍變得狂躁起來。


    鍾子悅暗暗引動太祖龍氣,順著經絡流走至右手的商陽和少商兩穴,捏住彈托的拇指和食指陡然一緊,閃過一道金色光芒,卻是一閃即逝。


    金光閃過,太祖龍氣中一絲氣息鑽入那根不知何種材料製成的皮筋兒上,之前難以撼動半分的皮筋兒,被緩緩拉開,慢慢變長。


    在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鍾子悅將彈弓拉至尺長,短暫蓄力之後,右手二指一鬆,彈托驟然向前疾彈,引出一道龍吟般的破空聲。


    對麵不遠處的那顆老樹,無聲無息間被氣流擊中,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在鍾子悅凝神感知下,六名錦衣衛校尉齊齊看向那裏。


    原本矗立在那裏經曆百載歲月,夏日供人遮蔭避雨,春時供人賞景遊玩的老樹,悄無聲息的化為虛無,仿佛從未有過。


    隻是在這初夏的烈日下,原來的樹蔭之處,地麵上還帶有幾分潮濕之氣。


    一旁眾人張大嘴巴,怔怔的看著。鍾子悅放下彈弓揣進懷裏,把那個重重疊放的木盒依次放好,重交回那名錦衣衛手中,然後劈手從還在發愣的李公公手中搶過那顆黃豆大小,渾圓漆黑的彈丸。


    “這東西還有幾個?”


    李公公下意識的伸出右手,比了一個手勢。


    鍾子悅皺眉說道“這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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