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科決絕的不吝於表明立場,這讓高通遭遇了自家曖昧公關的反噬,雅各布也再次被質疑領導能力不足以應對當前急遽變化的局麵。


    新浪財經這次對高通和易科的互動進行了點評。


    “高通在公關上也進行了它擅長的黑盒子打法,很多獲得高通專利授權的廠商都不清楚自己繳納的費用和同行比起來是高是低。”


    “高通自己製定的標準彈性過大,這也是它一直被詬病的一個點。”


    “這次換一種我們更能理解的表述,高通是想二桃殺三士,是想製造囚徒困境。”


    “保持對抗,大家或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接受和解,自己一定能夠到短期的利益。”


    “但是,如果自己保持對抗,其它盟友先一步接受和解,這無疑會遭受最大的損失。”


    “高通給予這樣的暗示,釋放這樣的信號,也是業界符合常理的推測,不管副總裁莫倫科夫還是掌門人雅各布,他們表示的‘訴訟不是矛盾激化的表現,而是為雙方創造一個改變各自觀點的環境’是專利訴訟裏的常態。”


    “然而,易科沒有留下餘地,方總打開高通的黑盒,直接帶動了信息的傳遞。”


    “蓋開了,光進來了,信息透明了,選擇也就容易了。”


    “易科的反應速度極快,沒有絲毫遲疑和猶豫,沒有任由猜忌在粗糙的反壟斷聯盟裏蔓延,某種程度上也是在拿自己公司的口碑作為背書,直接把桃子扔回給了高通,明確宣告,方總不吃桃,他要大口吃肉!”


    “雅各布找上了方總,但和過去不同,他這次的對手有著極其豐富的商業鬥爭經驗和手段。”


    “高通想做什麽,雅各布想做什麽,方總對此洞若觀火。”


    新浪財經小小的評價了一番大老板的操作,刪去了一部分對專利訴訟前景的擔憂,高通的色厲內荏證明著它這次受到的衝擊不小,但以目前的訴訟來看,這極可能是一次兩敗俱傷。


    萬一,易科真被禁售了呢?


    蘇薇在看到新浪這篇報道的時候沒有這樣的疑問,她最近完完整整的閱讀過易科法務部的全麵評估,本身圍繞著frand原則來博弈,高通的禁售要求就很難被支持,這還不談機型更迭、美國球友這類因素。


    如果易科輸了這場官司,最大可能是賠償並被裁定一個比現行模式更高的專利費用。


    “易科和高通在加州的官司什麽時候能出結果?這次距離最終勝負需要拉扯多久?”蘇薇在晚上下班一起乘車回家的時候問了問情況。


    “最快也要到2月或者3月了。”方卓坐在車裏用平板看的就是美國那邊發來的文件,他把最後的篇幅看完之後遞給了薇薇,說道,“不管誰敗訴都會提起上訴的,出了結果又繼續上訴,按照霍伊斯的說法,如果真的打到最高法麵前,那時候被考慮的因素就更多,反而更有勝算,但怎麽都得奔著明年去了。”


    專利訴訟的過程往往比較漫長。


    方卓頓了頓,笑道:“好在花費時間的這個過程本身就有利於我們,要是打一年,高通一年就得最少沒了40億美元的專利授權收入,打兩年,這就是80億美元,這種壓力是很大的,高通利潤的大頭就來自這些。”


    他又補充道:“而且,單我們國內的反壟斷調查也是個大問題,我和許局長溝通過,高通在國內的授權比例必然要降低的。”


    不管最後訴訟結果如何,中間的這個過程一定會讓高通焦頭爛額,反應到二級市場就是市值股價的下跌。


    一個月好說,兩個月好說,一年兩年,市場變化這麽快,易科旗下的wls已經推出4g基帶芯片,英特爾那邊也蠢蠢欲動,這便是訴訟之外的戰局。


    而這個戰局的關鍵支撐點就是在於過去的專利訴訟案明確支持,訴訟期間可以暫停繳納標準必要專利的授權費。


    蘇薇翻著平板上的文件,似笑非笑的說道:“這就是你們這夥人的‘專利反向劫持’,高通是騎虎難下了。”


    “博弈嘛,形勢總是在發展的,高通有壓力,我們也一樣有壓力的,一旦訴訟失利,大家的戰線可能也就瓦解了。”方卓客觀的描述一個可能性。


    “這就需要方先生的聲望了,大家都看著你和易科呢。”蘇薇恭維道。


    方卓看了眼薇薇,點評道:“我總覺得你說這話假模假樣的。”


    蘇薇笑了兩聲,用平板找到新浪財經的報道,然後遞給方卓,笑眯眯的說道:“你知道我看到這篇報道之後是什麽感覺嗎?”


    “這個事倒也不複雜,確實需要有人來維係脆弱的信任罷了。”方卓快速的瀏覽了一遍報道。


    蘇薇笑吟吟的說道:“我想起一個笑話,說是一個人從來不種族歧視,但卻被視為最大的種族歧視者,因為……他能避開所有種族歧視的點必然熟知每一種冒犯的方式,大概這麽一個意思。”


    她繼續笑道:“方大總裁為什麽這麽快速又正確的應對高通的‘二桃殺三士’和‘囚徒困境’,當然是因為他自己深諳其道啊。”


    方卓配合著假笑兩聲:“好,恭喜蘇總完成今日份辱方。”


    “我這是誇讚,是誇讚。”蘇薇拿起手機抓拍了一張方總翻白眼的表情,“我是易科和方總的忠實粉絲。”


    方卓打算今晚看看到底有多忠實。


    不過,剛剛到家,他就接到了美國密友的電話,聊了聊近況,也聊了聊公司的發展。


    自從冰芯獲限,它受到的關注就小了很多,而另外的原因也在於今年頻頻有更重要的事奪去美國那邊的注意力,年中有震驚全球的棱鏡門,十月又因醫療法案的激烈衝突和財政狀況而政府停擺……諸多事情帶來的矛盾和博弈都顯得更有優先級。


    這通電話的通話時間比較久。


    蘇薇帶著方小滿來書房裏爬了一圈,聽到一嘴兩嘴的內容,等到吃晚飯的時候納悶的問道:“美國那麽遠,還能管到東京的事?尼康抵死不從,還能怎地?”


    方卓搖了搖頭:“我哪知道,人家電話裏信誓旦旦,反正也是備用,到時候真能幫上忙就幫唄,不能隻拿錢不辦事啊。”


    關於冰芯受限這個事,這一年來他都有接到陸續的關心和歉意,實在是這個行業本身比較敏感,先前被炒出來的關注度也高,沒法平下去,不然……純潔的球場友誼總是能幫忙的。


    而隻拿錢不做事也不利於一些人的好口碑,不管易科的發展還是miga係的盈利,這都是可以長久合作的對象。


    至於到了尼康這個事……


    方卓不擔心自己的目的有多麽明晃晃,隻是對什麽東京地檢之類的影響抱有觀望,能否插手、怎麽插手,得看後效。


    反正,孔豫即將飛到東京,稍微打打配合。


    反正,新加坡的公司已經成立,程序正當。


    總的來說,今年的發展還是比較平穩的,索尼不從又不得不從的讓出市場,高通的色厲內荏已經顯現,易科的主營業務競爭上,蘋果頗受吐槽,三星隱約翻車……


    至於其它的競爭對手……


    二零一三的最後一個月,當度記也從漸漸熱度降低的專利訴訟案中回神,當馬咚敏再度接到大黃蜂的要錢電話,度記忽然感到有些不堪索取了。


    對於度記,今年最後一個季度主要就兩個感覺,易信好猛!打車好燒錢!


    度記在今年年中的公司大會上推出了“輕應用”的戰略,想要運用搜索的流量來連通大大小小的商業夥伴,結果……易信的“小程序”一出,商業夥伴們紛紛轉投。


    毫無疑問,易信的小程序更直達更方便,也更符合用戶的使用習慣。


    本來就處於開拓時期的度記“輕應用”直接被廢,完全看不到半點起來的生機,宣告轉型移動互聯網的一條觸角被斬斷。


    如果說“輕應用”的艱難還有些預料,那這個打車軟件燒錢的凶猛就很讓度記吃驚了。


    就在十二月份,原本負責度記戰略投資的何海文悄然離職,暫時接任她職務的正是老板娘馬咚敏,這不讓人意外,因為,何海文在馬咚敏回歸公司之後就有些職能重疊,先前度記投資的遲緩也多多少少需要人背鍋。


    隻是,接過戰投的馬咚敏並沒有感受到多少快樂,反而很快就感受到壓力。


    不光是大黃蜂哐哐的在多個城市與易科係的達達血拚,度記在投資市場的多個項目也遭到了截胡。


    一個兩個就算了,等到多個談判告負,馬咚敏忍不住直接打電話過去詢問原因,對麵就一個意思,“你們度記怎麽和易科比”。


    馬咚敏深切感受了來自易科的壓迫感,也真切的意識到公司在巨頭之中的落後。


    12月22日,當米團也開啟補貼,馬咚敏不得不冷靜下來思考度記今年的競爭,試圖暫緩度記的投入,她直接和李彥泓商討近期狀況。


    “移動搜索要花錢,打車軟件要花錢,團購也要花錢,公司的q3和q4兩個季度加大了很多支出,而且,這些短時間裏都看不到結束的節點,你覺得易科是不是想把我們拉入燒錢的陷阱?”


    馬咚敏考慮度記的情況,巨頭和巨頭也是有差距的,易科那樣全球開戰是因為就根植於全球市場,度記今年的廣告營收增幅肯定是下降的,搜狗等公司不僅在移動端,也在pc端開啟流量爭搶,這不能不讓人嚴陣以待。


    而嚴陣以待……這就意味著花錢。


    “不然能怎麽辦?”李彥泓這種時刻反而沒什麽顧忌,直言不諱的說道,“他們不停止,我們就沒法停止,總要分出個高低,無意燒錢也好,有意燒錢也罷,我們都要跟,不能把市場拱手讓人。”


    他緩緩說道:“要麽,我們慘烈的贏,要麽,我們就輸到底,不然被慢慢蠶食隻會更糟。”


    馬咚敏皺眉不已,最高限度都定到了“慘烈的贏”,這兩個季度的度記現狀顯然沒法讓人樂觀,轉型的腳步仍舊很慢。


    指令出去了,執行效果總是很差。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真希望高通能挫一挫易科的銳氣。”


    “就隻怕高通自己希望是易科趕緊坐下來談。”李彥泓客觀的說道,“高通對核心業務的依賴性很強,易科也是直奔這一點去的。”


    馬咚敏聽到“也”這個字,不自覺又歎了一口氣。


    你以前不這麽歎氣的……李彥泓想說又沒把這話說出來,壓力已經很大,就不要再平添煩惱了。


    “總體來看,打車軟件這個賽道雖然比我們想象的更燒錢,但前景規模與支付應用場景也都更大,錢還是投對了地方的。”李彥泓鼓勵道,“達達一出現,大黃蜂、快的、滴滴漸漸默契的一起針對它,局勢還算不錯。”


    之前的申城混戰沒有分出勝負,三大打車品牌便奔赴全國市場,雖然也有衝突,但烈度已經降低,也有意無意的錯開彼此的城市。


    隻是,達達一上線就進攻三家的大本營,這固然帶來聲勢,也真的激怒了三家,轉而便形成圍攻局麵。


    馬咚敏微微點頭,這是一個讓人欣慰的狀況。


    達達,或者說它背後的易科威名太盛,大家沒怎麽商量就頗為默契的發起圍攻,自家固然燒錢,達達隻會燒錢更多。


    “是,大黃蜂我還是投對了的。”馬咚敏笑道。


    然而,僅過兩天,一則消息的流傳讓她有點笑不出來。


    據傳,申城正在醞釀全國首個網約車平台許可證的試行辦法,可能會在新年的第一個月就發放首批平台經營許可證(試行)。


    大黃蜂就在申城起家,這波起自大本營的動靜,創始人黎勇勁是一點沒提前聽到消息。


    等到他聽說便立即不安的給馬咚敏打了電話,頗為憂慮的說道:“易科不會在這方麵做手腳吧。”


    馬咚敏想著消息,想著易科,想著申城,隻覺心裏蒙上一層難以抹去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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