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毒藥。


    這是方卓去年12月接受《時代》周刊采訪時被記者總結的觀點。


    彼時,方卓批評了華盛頓的錯誤決策,直言不諱的認為傾銷才是最有力的競爭手段,而不是讓易科與冰芯走向自立自強的封鎖。


    方卓當時在鏡頭有如此一句,“我們會回來的,在不遠的將來”。


    記者給予詢問,“你認為不遠的將來是什麽時候”。


    方卓的答案是,“當你下次認為十分有必要采訪我,那就進入了倒計時的時刻”。


    時隔11個月,甚至連1年都還沒到,記者帕尼爾也沒料到這樣短的時間就出現了“十分有必要”的采訪時刻。


    僅僅11個月,聽起來很短,但易科市值起伏將近2100億美元、全球最先進的晶圓製造廠遭遇停產停工、易科手機缺席兩大市場、做空機構掀起圍攻浪潮、新陽光刻膠取得突破、中芯製程突破10nm、冰芯入股中芯、易科發布領先的旗艦mars 10、易科第三次逼空各路空頭……


    帕尼爾恍如昨日的坐在易科掌門人對麵,看著對麵平靜的表情,在鏡頭開始工作的時候攤了攤手,誠實的說道:“方總,我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再次見麵,事實上,我本以為這一幕應該在三年或者五年之後,而不是……”


    他默算時間,繼續說道:“而不是在328天後的今天。”


    方卓微微一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又按了幾下才遞過去:“這是我們時隔328天再見麵的小禮物,最新的mars 10。”


    帕尼爾有些驚喜的接過這份禮物,mars 10是易科連續第三年沒有爭議的擁有全球最強手機芯片的旗艦,它三天前在易科官網僅僅以一行字發布,而發貨時間是要到下個月。


    作為易科在產能困境後延續領先的產品,它很有不一樣的意義。


    隻是,帕尼爾拿過手機才發現屏幕上正是倒計時的頁麵,儼然便是方總上次采訪時最後回答的印證。


    他凝視這個倒計時,感慨道:“時間一旦開始倒計時,就真的過得很快,方總,這328天似乎隻在一瞬間。”


    方卓略含深意的說道:“這是易科與冰芯所有人加倍付出的328天,我倒是希望這個時間能夠更快一些。”


    帕尼爾一怔,歎道:“方總,我謹代表我個人,向世界第一總裁表示敬意。”


    方卓笑道:“都是江湖朋友抬愛。”


    帕尼爾提出了自己正式的問題:“方總,在現在這個時刻,你如何評價易科與冰芯這段時間遭遇的一切?”


    方卓略一沉吟,首先定義易科與冰芯的發展:“易科與冰芯在各自領域都取得了讓人驕傲的成績,這些是合情合法合理的發展所來。”


    隨後評價華盛頓的政策:“華盛頓在過去兩年多時間裏針對易科與冰芯的政策是錯誤的、荒謬的,讓人費解的。”


    最後總結這場尚未完結的事件:“事實證明,華盛頓的政策難以遏製易科與冰芯的發展,我曾經說過,我們不活在華盛頓的期待之下,我們是順應全球大多數國家和地區以及市場的共同發展趨勢。”


    “易科與冰芯的成功是市場發展的必然,你可以進行一時的扭曲,也可以永遠扭曲部分市場,但你不可能永遠扭曲所有的市場。”


    帕尼爾覺得方總這句引用結合易科與冰芯現在的事實,相當好。


    他思考一會,問道:“方總,你認為華盛頓的權力變遷將會給未來的易科和冰芯帶來什麽變化?”


    “作為全球性的公司,易科與冰芯永遠堅信全球化是世界發展的浪潮。”方卓簡單的說道,“於我個人而言,我也認為全球化更有益於解決很多問題。”


    帕尼爾追問道:“你認為華盛頓未來有可能采取傷害全球化的政策?”


    “我注意到了阿川對nafta和tpp等貿易協議在今年不同場合的表述。”方卓答道,“隻要閱讀他說過的這些話,我想我們都會存在這方麵的擔憂。”


    帕尼爾接著這個話題詢問:“你如何評價阿川這個人?”


    “哈哈,我們是老朋友了,但在今天,在這個階段,他有了新的身份,不光是我,我們都應該再看看,不是嗎?”方卓笑道。


    帕尼爾忍著想在這個場合抨擊阿川的衝動。


    他忍了好幾秒才忍住情緒,問了一個問題:“方總,bis的限製對易科是一個商業層麵外的因素,你是如應對它,又如何在如此短時間裏給出這樣讓全球驚訝的行動的?”


    方卓聽著這個問題,認真思考了一會,這就說來話長了。


    他考慮著自己的答案,決定簡短回應:“對於易科這樣一個公司來說,bis確實讓我們很意外,但對於一個公司來說,它總是會遭遇各種各樣的問題,有的是能想到的,有的是預料之外的,我們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遇見問題,解決問題,保持進步,這是易科從成立就在做的事情。”


    “方總,作為易科與冰芯的創始人,你為它們的遭遇感到憤怒嗎?”帕尼爾問道。


    方卓笑著反問道:“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帕尼爾考慮著這個問題的答案,老魔?神秘人?更早一些的風投獵手?又或者空頭克星?要不,世一好?


    方卓自問自答:“我是一個樂觀主義者,我相信易科和冰芯的未來,我的樂觀多過我的憤怒。”


    他隨即又補了一句:“我認為這是個好事,既然激發我的好勝心,也不至於讓太多的憤怒壞了事。”


    帕尼爾點點頭,方總的好勝心在過去這些日子乃至在他這十多年的時間裏展露無遺。


    他問了一個當下很受關注的問題:“方總,你現在對那些空頭有什麽想說的?”


    方卓略一沉吟:“以前我很厭惡空頭對易科的做空,但這兩年經曆了bis的限製,經曆了更大的因素幹擾,我反而覺得,這也是商業中常常麵臨的挑戰,那麽,好吧,我修改自己的說法,歡迎做空易科。”


    帕尼爾差點笑出聲,方總曾經警告“不要做空易科”,可是,現在他“歡迎做空易科”怎麽聽起來更嘲諷了。


    他繼續問道:“你對查諾斯做空易科的一係列表現有什麽看法?”


    方卓茫然的問道:“查諾斯是誰?”


    帕尼爾沒想到方總是這樣的反應,他“呃”了一聲,想解釋下這是一位“空頭大師”,是一位很厲害的基金創始人,但是……


    好吧,這位空頭大師的厲害已經止於做空易科了。


    “不管是誰,就像我說的,歡迎做空易科。”方卓如此補了一句,這也是有現實意義的,易科接下來的股價仍舊會被推高。


    如果查諾斯們被激怒,認為易科股價要有回調,那就歡迎再來。


    “方總,據我所知,台記與英特爾都有了正式運用euv光刻機的計劃,但冰芯會受限於bis的限製,你們對此有什麽樣的準備?”帕尼爾也問了個現實的問題。


    方卓“嗯”了一聲,思考著說道:“這也是一個挑戰,不過,冰芯很快就能提供10nm製程,總的來看,冰芯與中芯在當前階段是具備優勢的,我們可以好好利用這個優勢來迎接接下來的挑戰。”


    帕尼爾看了方總一眼,忽然快速的問道:“有傳言聲稱,miga基金與華盛頓的許多權貴有經濟往來,是這樣的嗎?”


    “你也說是傳言了。”方卓沒有驚訝於記者提問的轉向,大概是想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隻是答道,“miga基金隻是正常的理財,我也不負責這方麵的業務,但它的運作一直很正規,我很確信這一點。”


    帕尼爾笑笑,重新歸於平和的詢問:“據說易科在今年年初立項了電動車項目,它有大致的落地時間表嗎?”


    “這是一個不錯的方向,但目前還沒有時間表,或許,我需要問問我們的虞總。”方卓誠實的回答,“我今年的精力主要集中在解決棘手的問題之上。”


    帕尼爾采訪到這裏,透露了一個消息:“方總,我們內部已經提名你競選今年周刊的年度人物。”


    方卓禮貌的笑笑:“真的嗎?希望我能選上。”


    帕尼爾眨眨眼,好吧,現在看來,今年的年度人物是方總和白房子新主人的競爭了。


    《時代》周刊的采訪比想象中溫和。


    當方卓接受完時間頗長的采訪,他在和從申城過來的虞紅溝通公司項目之前,如此描述了自己的感受。


    “可能是見你殺氣太重。”虞紅笑著說道,“空頭都為之一空。”


    方卓搖搖頭:“或許和阿川有關,媒體不太喜歡他,反倒就對挫傷bis限製的我們有了更加客觀的角度。”


    他和易科的聯合創始人漫步在冰芯廠區,閑聊了一會知名媒體的專訪。


    “電車怎麽樣?記者采訪的時候還問我呢,我說得問你,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這樣呈現出來。”方卓把話題轉向正事。


    虞紅想了幾秒,說道:“我讓秘書把文件拿來。”


    她今年主要是在考察和思考這個領域。


    方卓擺擺手,笑道:“隨便聊聊,不用那麽正式,就聽聽你現在的想法。”


    “有點難,但似乎又沒有那麽難,技術路線是可行的,這個市場的傳統汽車車商……”虞紅組織著措辭,評價道,“很傳統。”


    “這個詞在你的語境裏有點貶義了。”方卓說道。


    虞紅邊走邊說:“特斯拉今年發布了一款model 3的車,拿過補貼後的價格是不到3萬美元,我們看了它的數據和車,或許會有不錯的表現,但它明年的產能大概會是個問題。”


    “你覺得特斯拉能成功嗎?”方卓笑著問道。


    虞紅猶豫了片刻:“華爾街比較擔憂特斯拉會倒閉,但我自己覺得,它有機會成功,model s和model x的價格都太高了,沒法契合汽車產業的規模效應,不過,model 3的預定數量不錯,或許有機會成為特斯拉邁向成功的關鍵。”


    她繼續說道:“傳統汽車廠商對於電動車的熱情不夠,它們的利益和遲緩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電動車本身的架構也會繞開它們的專利優勢,智能化同樣會是一個亮點。”


    方卓走了幾步,側頭道:“我覺得你很有信心?”


    虞紅反問:“為什麽沒有呢?”


    “那就好。”方卓沉默一會,“這是一個不錯的推高股價的概念。”


    “不要沉迷擊殺空頭,雖然他們的爆率確實很高。”虞紅規勸掌門人。


    方卓哈哈大笑。


    虞紅唇角也帶著笑意,她停下腳步,指了指fab1-6廠區的方向,詢問道:“中芯的10nm在做了,未來的7nm現在立項了嗎?”


    “立項了。”方卓給了個答案,隨口說道,“7nm工藝和10nm工藝能夠共享90%以上的設備,可以看做是10nm工藝的升級版,按照路線,晶體管密度至少可以增加50%,功耗可以降低至少30%。”


    虞紅誇讚道:“你現在真像是一個正經的半導體人,數據都在心裏,張嘴就能說出來。”


    方卓又笑:“半個正經吧,因為,我已經回答過好幾遍領導類似的問題了。”


    “四舍五入,算你一個正經。”虞紅再走幾步,歎了口氣,“這個階段算是勝利了嗎?”


    “還會有下個階段。”方卓給了相似的回應,“但是,算你一個勝利。”


    虞紅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隻有無聲的感慨。


    來不及欣喜這個階段的勝利了,下個階段似乎又要撲麵而來。


    保持進步,確實挺難,但還是得保持進步。


    虞紅在此時此刻,在易科經過限製與突破之後,對未來的進步有著強烈的信心。


    ……


    易科的股價出乎華爾街預料的持續漲了一周。


    它非理性,它魔幻,但它就是漲,不管大漲、中漲還是小漲,確實一直在漲。


    11月15日,易科按時公布了史上最差的q3財報,終於讓盤前股價出現小小的回落,然而,一到開盤時間,它又開始往上漲。


    至於漲幅的理由……


    相關專家給了充分的理由:利空出盡,就是利好。


    一份讓空頭們苦苦等待的易科史上最差q3財報終於出爐,然而,它已經沒什麽用了。


    就在這一天,納斯達克到了公開做空倉位的時間,許多空頭曾經格外期待這一天,因為,這極可能是易科連續五次刷新記錄,可惜……


    這一天確實是易科的記錄,但它是另類的記錄。


    10月31日,易科的做空倉位是225億美元,到了今天,它的倉位隻剩下18億美元,隻有半個月前的8%。


    這個遲來的數據讓幸存的空頭仍覺心頭一寒,也讓他們為跳下天台的同行悲哀。


    應該去易科總部跳啊!或者幹脆吊在冰芯門前!


    最起碼,豁出性命,嚇他一跳!


    不過,不管空頭們如何遺憾,如何痛恨,這都不影響易科股價的繼續上漲。


    這種易科上漲的勢頭讓不少同陣營的人都看不懂了。


    熊瀟鴿之前與方總約好15日到廬州喝酒,本來是打算勸慰易科掌門人,結果……易科天翻地覆,轉眼倒是成了慶功。


    他來之前打了電話,確認行程沒變,也就帶著王風益一起抵達廬州。


    方卓白天仍舊有會議,討論的是冰芯與中芯未來的資源整合和團隊調整。


    等到結束,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七點半,天空還飄了些雪花。


    “今年這邊的雪有些早吧。”方卓邊走邊詢問秘書。


    “下午的時候就下雪了。”劉宗宏答道,“我還專門查了查,上次這個時候下雪還是09年。”


    方總伸手迎了迎雪花,笑道:“那還真是夠早的。”


    兩人帶著冬天的寒意和些許雪花,回到了冰芯的大食堂,今天這邊專程開了小灶。


    王風益一見到方總到了,立即拎著酒瓶,起身相迎:“總算來了,為了這頓飯,中午就沒吃,快把我餓死了。”


    方卓脫了外套,笑道:“至於嗎?”


    王風益抱怨道:“這不是老熊攢局,說是給易科慶功,還說專門搞了好食材,我才特意留著肚子。”


    方卓微微一笑,今天攢的確實是個親友局,除了老熊和王哥,還有周辛、小虞、汪延。


    他坐了下來:“有什麽好慶功的。”


    虞紅看到方卓的視線,說了句:“薇薇等下到,小滿放家裏了,她說不帶孩子來喝酒。”


    方卓啞然失笑:“好啊,今天就是奔著酒來的?”


    他這邊說著,蘇薇也走了進來。


    “都是熊總提的,說是很久沒聚,說你方總是大忙人,現在算是有個由頭來喝一場酒。”蘇薇坐在了方卓的旁邊。


    熊瀟鴿指了指剛上桌的菜:“這是從梁子湖撈的武昌魚。”


    “有什麽講究?”方卓隨口問道。


    熊瀟鴿笑道:“你說呢?”


    方卓幡然醒悟:“嘿,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


    周辛順著這句往下說:“萬裏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今日得寬餘。”


    蘇薇知道這是教員的詩,接過王風益遞來的兩個酒杯,說了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汪延緩緩接上:“風檣動,龜蛇靜,起宏圖。”


    虞紅抿了抿嘴:“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熊瀟鴿站了起來,舉杯道:“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


    王風益搶了一句:“高峽出平湖。”


    眾人跟著舉杯,但在等最後一句。


    方卓捏著酒杯,笑道:“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


    大家碰杯,飲下了第一杯酒。


    這杯酒剛喝完,王風益又站了起來:“哎,我這杯酒有個名頭。”


    方卓無奈道:“什麽名頭啊,吃口菜再喝,行不行?”


    “大家覺得值得喝,那就喝。”王風益舉起舉杯,“今天納斯達克公布的做空倉位都快空了,這杯酒就叫,殺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其他人紛紛讚同的舉起酒杯。


    方卓見狀,一邊舉起酒杯,一邊說道:“空頭不值得我喝,這杯是給華夏第一投資人麵子。”


    王風益大笑,衝著熊瀟鴿揚了揚酒杯。


    熊瀟鴿不屑一笑,但此刻也懶得反駁。


    第二杯喝完,這才算是吃上第一口菜。


    隻是,也才吃一口,蘇薇的酒杯舉了起來。


    方卓笑眯眯的說道:“你這酒也有名目?咱今天不管是誰,師出無名的酒就不喝了,我明天還有會呢。”


    “這杯酒啊,叫小滿。”蘇薇提及兒子的小名,繼續說道,“象征階段性的成果,易科和冰芯未來還有挑戰,但現階段算是小滿,為小滿喝上一杯,方大總裁,行不行?”


    方卓沒有話說,舉起舉杯。


    眾人喝了這杯雙關酒。


    從第三杯酒到第四杯酒,總算吃了一會熱乎菜,大家也聊了聊易科今天出盡利空的股價上漲。


    半晌,周辛舉起酒杯,但沒有說出理由,隻自己先說了一句就幹了:“方哥,我敬你!”


    方卓攤手:“看看,這就師出無名了。”


    盡管這樣說,但他也同樣幹了這杯酒。


    王風益見狀,連忙跟著混了一杯。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但食堂裏的氛圍越喝越熱。


    虞紅沒找什麽由頭,隻是提杯和蘇薇碰了碰,讓她坐到自己旁邊,低聲聊了起來。


    汪延換到了方總身邊,他之前沒想到理由,這會倒是舉杯單獨碰了碰,說道:“新浪易科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方卓大笑:“好好好,汪哥,敬當年的惡意收購!”


    這句話打斷了眾人各自的聊天,猛然為氛圍加了一把火。


    “好啊,方總終於舍得露出本來麵目了!”熊瀟鴿微微嘲諷,“惡意收購就是惡意收購,我看新浪沒事還在辯說當初的性質呢,汪總,你們從此分明了!”


    “那也是好心的惡意收購。”汪延放下酒杯,“新浪的人,誰不愛方總?比易科的都愛!”


    王風益笑道:“有蘇總愛嗎?”


    汪延“呃”了一聲,你這……你敢說另外一位嗎?


    “易科是方總的親兒子。”熊瀟鴿搖頭道,“看看今天這股價漲的,聽說易科最近立了個新項目,是做gpu的?這是要和誰競爭?”


    他看向方總,但沒得到答案,又看向虞總。


    虞紅不覺得這是個秘密,簡潔答道:“做計算卡的,以後會和英偉達競爭,我們在考慮更多的發揮產業鏈的優勢。”


    這是總辦這幾天討論的重點,從設計到製造到封測的產業一條龍,它們各自環節都有了一流水平,也自然要發揮出整合的優勢。


    熊瀟鴿微微思考,沉吟道:“英偉達這兩年的漲勢很凶猛,嗯,大家很看好它的轉型啊,不過,amd今年股價也很凶啊,我還以為你們要做這一塊呢。”


    虞紅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涉及到這一塊。”


    熊瀟鴿捕捉兩個字:“暫時,是暫時的?”


    “兩個方向都需要付出。”虞紅看了眼方卓,繼續說道,“我們覺得任何一個方向有成績都是一個很大的提升。”


    熊瀟鴿腦海裏綜合著易科的信息,舉起酒杯:“易科的技術實力很強,你們這個框架也好,來,敬易科!願易科永遠保持進步,永遠科技向善!”


    方卓笑著說道:“你這個由頭有點糊弄。”


    熊瀟鴿佯怒道:“這還糊弄?易科啊,這不能喝?”


    方卓不舉杯。


    “好好好。”熊瀟鴿拿著酒杯,說道,“方總,我問你個事,你當初騙我錢,你要是覺得有那麽一絲絲絲的愧疚,這杯酒都得喝!”


    “騙你錢?”方卓沉吟,搖頭道,“那都是16年前的事啦,算了算了,我給你找個由頭,敬這十六年!”


    他舉起了酒杯,喝了不知道第幾杯的酒。


    虞紅這時候調侃道:“熊總,你怎麽對16年前的事還耿耿於懷啊?”


    熊瀟鴿放下酒杯,吐槽道:“是,你們不耿耿於懷,那是你們騙我錢啊!”


    蘇薇“嘁”了一聲:“熊總,但你也帶人圍攻易科了啊。”


    “我是受害者啊。”熊瀟鴿據理力爭,“哎,你們講不講理!我是受害者啊!我剛投的錢,一轉眼,哎,買地去了!你、你們……”


    王風益懶洋洋的擺了擺手:“行了,老熊,你這樣小心眼的人,怪不得當不了第一投資人。”


    熊瀟鴿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確實都是16年前的事了。


    他重新倒了杯酒,捏著酒杯,情不自禁的感歎了一句:“我倒也不是那麽耿耿於懷,但我現在想起來,仿佛還是昨天發生的事。”


    “行,算你老熊記性好。”方卓笑道,“行了行了,可以了。”


    熊瀟鴿舉著酒杯到了嘴邊,想著這些年和那一次對易科的圍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方總,你當年就是故意的吧?你事後有沒有一點點後悔?”


    方卓接過薇薇遞過來的酒杯,稍微有些搖晃的站了起來。


    他搖搖頭,忽然大笑道:“哈哈哈,確實後悔。”


    熊瀟鴿狐疑道:“真的?”


    方卓繼續笑道:“我後悔當時沒騙到你們更多的錢!”


    熊瀟鴿無語,抬手喝了杯子裏的酒。


    方卓沒有喝,捏著酒杯,瞧見外麵不知何時已經如鵝毛般的大雪。


    他走向門口,瞧著這夜色中白茫茫的一片,隻覺雪景漂亮極了。


    方卓欣賞半晌,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熊瀟鴿瞧著方總的背影,想著他剛才說的話,想著十六年前,想著這十六年,想著易科與冰芯,想著他這一路走來幹下的事,忍不住搖了搖頭,天呐,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此何人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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