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羅英嫡喊那一嗓子,他也不過是下意識地就聽了。誰想就是這麽一個下意識就救了他一條性命,若是跟這三人一樣遲疑片刻,隻怕也是一個下場。


    想到這,商無笑連忙轉頭向羅英嫡致謝,隨後才憂心忡忡道:“如今卻是如何辦才是?”


    羅英嫡卻是沉吟半晌後,方才緩緩搖頭道:“如今有大師姐與那穀興慶對陣,我們卻不需要動手,隻要看著那些屍兵屍將就好。”


    商無笑聽了,自是無不可,因此也隻是小心提防不再多話。


    不過兩人卻是擔心的太多了。


    自穀興慶從洞裏飛出,那些個屍兵屍將就已然停止了動作,此時就猶如兩軍對壘一般,在洞門口排兵布陣的極好。


    若非一個個都是綠毛遍體,歪嘴眼斜,隻怕羅英嫡會稱讚一聲軍紀嚴明。


    隻是此時看來,羅英嫡卻不免有些擔憂。


    如果這穀興慶真的用這些個屍兵屍將去攻城,若是修仙界不出麵的話,以現今凡人軍隊的實力與軍紀而言,還當真是隻有送死的份。


    隻是再轉頭一想,藺湘竹既然一早就下了會有僵屍攻城的定論,定然是早就摸清楚了這穀興慶的底細。隻不過被他羅英嫡一語道破了其中的機密,讓勢態的發展從被動防禦變成了幾名參加大考的內門弟子主動出擊。


    但是,無論如何,藺湘竹定然是早有準備,這一點毋庸置疑。


    想到這裏,羅英嫡就少了許多擔心,隻是一邊凝神戒備,提防對麵偷襲;一邊抬眼看天,看藺湘竹大戰穀興慶。


    這穀興慶果然不愧是屍王!


    僅僅隻是揮舞手腳,便是一道道屍氣離體的攻擊;張開口來咆哮一聲,便是一圈積屍氣波紋層層疊疊地蕩漾過來直擴天地。


    羅英嫡與商無笑兩人看的卻是膽戰心驚,暗自思量若是自己與這穀興慶對上,屍氣倒還好應付,唯獨這猶如一個蓋子一樣壓過來的積屍氣波紋不好防禦,甚至連逃都沒辦法逃。


    而看穀興慶此時的模樣,這積屍氣波紋,看起來不過是他隨口而來的招數,根本就算不得什麽事情。


    屍王實力竟是威猛至斯!


    兩個人相對愕然。


    羅英嫡更是看的汗水淋淋,這才明白自己提出主動找屍王的麻煩是何等愚蠢。


    若非有藺湘竹隨身在側,隻怕師兄弟五個人非得全數葬送在這不可。


    就在羅英嫡胡思亂想的時候,藺湘竹卻是滿麵的不爽利。


    “穀興慶,你玩夠了吧。若是在玩這種小孩子把戲,就休要怪我不給你出手機會了!”


    穀興慶卻是桀桀大笑道:“女娃娃好大的口氣,看你也不過修道幾十年,能有多少修為。本王在這地宮裏閉關三百餘年,已然是成就銅屍,你以為你那尋常的刀劍能傷得了我?來來來,本王就站在這,讓你用你那切肉的小刀子在本王身上紮幾刀看看!”


    見穀興慶如此說話,更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裏,藺湘竹的一雙美目氣得幾乎就要倒豎。


    隻是她也不是那等膚淺的女子,也不出聲,隻是拿劍指向穀興慶指了一指,頓時那把一直飛旋在藺湘竹身側的飛劍急速向前,直紮穀興慶咽喉。


    羅英嫡看的忍不住縮了下脖子,暗呼藺湘竹果然心黑手辣,這一出手就是直指人要害。


    隻是穀興慶卻是不閃不避,隻是仰天長笑,哈哈大笑聲中,卻是故意把咽喉給露了出來。顯然是這屍王有十足的把握能受得了這一擊。


    果然,隻聽叮鈴一聲脆響,藺湘竹飛劍隻是甫一刺中,便立即被彈的倒射而回。


    群屍齊聲嘶吼,顯然是在為穀興慶喝彩。


    商無笑看的直瞪眼,額頭再度開始出汗。


    羅英嫡卻拿眼去看那穀興慶的脖子,發覺隻是留了個白點,竟是連皮都沒破!


    又抬頭看藺湘竹,卻發覺這位大師姐竟是一臉擔心的在看自家飛劍,顯然是不太在乎自己適才的一擊是否有效。


    “莫非大師姐還留了後手?”羅英嫡暗自思量。


    藺湘竹一係列的表現實在是有些詭異,容不得他不如此想。


    此時那穀興慶卻是得意大笑道:“女娃兒,怎樣,服氣了沒有。若是服氣了,便乖乖束手就擒。本王今日出世,身邊正缺個王妃,看你姿色出眾,正是適合。”


    穀興慶這一說不打緊,羅英嫡卻是聽的目瞪口呆。


    而藺湘竹卻是真的動了真氣,也顧不得檢查自己飛劍了,隻是催動真元,把一柄一尺多長的飛劍催化成為足有四五丈長的巨劍,然後對著那穀興慶就是連斬十七八下。


    隻見得翠光閃動,劍氣衝天。


    且不去說穀興慶如何,隻聽他猶自在那哈哈大笑就知道無甚妨礙。


    不過那廣場上的屍兵屍將卻是倒了大黴,被藺湘竹這一頓猛砍下來,卻是十停裏去了七停,等劍光停下的時候,已然是殘肢遍地、汙水橫流,能站著的已經不足一成,也就是一些屍將勉強擋住了這一波攻擊。


    穀興慶這下才明白過來藺湘竹原本就誌不在他,先前的所作所為不過是些幌子,目的隻是麻痹於他,真正要下手除去的卻是他的一眾手下。


    這時候發現,他頓時氣的哇哇大叫。


    要知道這些屍兵屍將可不是他白撿來的,乃是他耗費自身屍氣用秘術召喚出來的。想要再湊齊這些個聽話又衷心還能單獨放出去巡邏的手下,隻怕沒有個幾十上百年都不可能。


    因此,穀興慶再也沒了要藺湘竹做自己王妃的想法,隻是哇哇哇哇亂叫一通,然後右手在風中一揚,頓時就幻化出一把長刀,兜頭就往藺湘竹頸項砍去。


    藺湘竹也是看得雙眼一睜,口中輕斥一聲“來的好”,雙手卻是連施劍訣,指揮自己飛劍迎上。


    雙方你來我往一陣好鬥,當真是殺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大師姐藺湘竹的實力羅英嫡是清楚的,足有六條人脈的修為,在丹乾山上這一代弟子中,即便不是排名第一,那也至少是前三甲的。


    要知道藺湘竹有一個當掌門的父親,不管是修仙的資源上麵還是在對道法的精研、劍訣的修習上麵,都有的是人傾囊相授,這修為自然和其他人不可同日而語。


    而穀興慶的實力卻是有些古怪,明明不過是銅屍而已,卻是和藺湘竹打的不相上下難解難分。即便劍術略為遜色,可是挨上藺湘竹幾劍,也不過是留下幾個白眼,他本身卻是絲毫無損。


    羅英嫡卻是看的凝目皺眉。


    “奇怪,銅屍雖然厲害,也不過是說他至少有三四條人脈的修為。最多算上膚如銅鐵,尋常刀劍難傷他分毫罷了。為何這穀興慶修為卻是能和大師姐鬥個不相上下?”


    羅英嫡一扯邊上看的如癡如醉的商無笑,指著兩人道:“師兄你看他那把由屍氣幻化的大刀,已然被師姐的飛劍削去七八次了,可他每次隻是在風裏晃上一晃便恢複如常。還有他腳下供他飛行的屍氣團,也是被師姐借機削去了三四次,可也是一般模樣。我怎覺得這穀興慶的屍氣是用之不竭、取之不盡一樣?”


    商無笑先前還不覺得,被羅英嫡這一提醒,這才發覺果然如此。


    隻是商無笑見識還不如羅英嫡,如今連羅英嫡都不清楚其中究竟,他商無笑自然就更不清楚了。羅英嫡完全是問了也白問。


    羅英嫡實則也沒指望他,隻是又凝神看了半晌。


    在這段時間裏藺湘竹又削了兩次大刀、一次屍氣團,可穀興慶卻是渾不在意。


    羅英嫡越看越是覺得不對,便讓商無笑為他護法,道是要靜心思考一番。


    隻是商無笑看他盤膝入定模樣,卻是覺得有些奇怪道:“師弟要靜心思考也是應該的,隻是為何要擺成如此模樣?”


    羅英嫡哪能他說自己是要把靈識潛進識海裏去,隻得胡謅道:“我曾聽聞海外有高人喚作一休,每逢思考必然如此模樣,我不過是照貓畫虎罷了。”


    商無笑聽後,這才止住好奇。


    卻說羅英嫡這一次進了識海直闖藏經樓,而且因為狀況緊急,他也沒了施禮的時間,直接就開始在藏經樓的一大堆書裏胡亂翻檢。


    隻是這藏經樓藏書何其之巨,之前他不過隻是隨便找書看,遇上喜歡的就多看兩眼,遇上不喜歡的就是直接放到一邊,這書是多是少他也沒有個概念。


    可如今等他單純要找與屍王、屍氣有關的書時,卻發覺自己翻了許久也沒見著蹤影,也就是在那本茅山派的手劄裏有些簡略的說法,但卻於事無補。


    “真是該死,早知道就不該浪費這般多時間,我若是能先分門別類的把這書整理一番就好了。”羅英嫡此時竟是滿心的後悔,更是發誓隻要一有時間,就得先花時間把這藏經樓裏的藏書整理一番。


    “看少君如此模樣,莫非是有要事?卻不知道小老兒能幫得上忙否?”


    羅英嫡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老。這老人家雖然一直沒有報過名諱,他也一直老人家老人家的喊著,可毫無疑問他必然是在這藏經樓裏生活了不知道多久。若是要找出書來,問這老人家必然是對的。


    想到這裏,羅英嫡連忙施禮道:“老人家,眼下我師姐正在外麵與一隻屍王對敵,隻是那屍王好生奇怪,一身屍氣竟是源源不絕。故此我想來看看,這其中是否有什麽說道,也好幫襯一二。”


    “哦,屍王啊。容我想想……好想我記得在坤位的書架上有些和屍王有關,卻不知道能不能幫道少君。”


    羅英嫡哪敢遲疑,直接就開始在坤位的書架上翻檢,卻是終於尋著了自己想要的資料。雖說還有些疑問,但羅英嫡仍然是一陣道謝,再讓這老人家送自己出識海。


    等他從識海處出來,外間時間不過是過了一刻鍾左右。


    此時藺湘竹與穀興慶的大戰仍未結束,隻是藺湘竹明顯有些後繼乏力,攻守之間卻是以小巧招式為主,與開始時的大開大合有鮮明對比。


    穀興慶卻是仍然一如既往的凶猛無比。加上藺湘竹的有意退讓,更是顯得他占盡了上風,實則兩人此時仍是各占五成的贏麵。


    而若是再僵持下去,穀興慶的贏麵將會越來越大。


    羅英嫡睜開眼後看見情況如此,心中自是有些焦急。


    扯一把商無笑,讓他看護好三位師兄,他就要往外走。


    商無笑卻是奇怪道:“師弟哪裏去?”


    他卻是不信羅英嫡會借故逃離,此番撤出戰場必然是有自身緣故。


    羅英嫡果然答道:“我覺得穀興慶的地宮裏必然有些秘密,所以想要往裏探上一探,煩請師兄在此地看護其餘三位師兄。”


    等商無笑點頭應下,羅英嫡這才繞了個大圈往地宮入口行去。而好有先前藺湘竹一陣猛砍,這地宮門口便是連守衛也在無意中被斬殺了,此時根本是無人防守,羅英嫡也就順理避開了穀興慶的耳目。


    而此時由於位置關係,藺湘竹卻是看見了羅英嫡行動的。


    見此狀況,藺湘竹眼裏不由露出奇光,可手上卻是加緊了力氣,將那飛劍又催動的淩厲起來,讓穀興慶一陣手忙腳亂。


    卻說羅英嫡一路潛行著進了地宮,順著山洞入口走了一段山道後,眼前頓時又換了一副景象,讓他再度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其洞洞高不知幾許,洞深也不知幾許,羅英嫡隻是接著慘綠色的鬼火隱隱約約的看到遠處。


    在山洞正中處,有一座不小的建築群矗立其間,似是宮殿模樣,想來就是傳說中穀興慶的地宮。


    若隻是如此也就罷了,想凡人官府中每有朝代更迭,誰不是大興土木,反正隻要出的起供奉,自然能請仙人施法,故此根本無有難度。


    關鍵是宮殿前的廣場上,有數十個巨大的屍堆讓羅英嫡看的毛骨悚然。


    屍堆中的屍體毫無意外,全都是穀興慶手下的披甲兵卒。隻是不知何故,這些屍堆卻是東缺一塊、西缺一塊,倒像是被人挖肉一樣的挖走了。而在地上,卻又散亂地鋪了一些屍體。


    羅英嫡想了一會就明白,這應該是穀興慶用秘法喚醒僵屍的結果――僵屍這東西也不是所有屍體都合適的,必須要有所選擇,例如星辰八字等等。那些生辰八字偏陽性的,自然是無法成為僵屍。


    不過羅英嫡很快就把視線集中在了屍堆中的高台上。


    這原本應該是一座點將台,隻是不知為何,如今隻有一個足有半人高的寬口細頸羊脂瓶正漂浮其上,並不斷地有黑色屍氣飛入其中,亦有屍氣向外飛出。


    這些飛出的屍氣有些落在了屍堆之中,讓某具屍體動彈一下,但是大多數卻是飛向了洞外,隻是到了羅英嫡頭頂位置便變得潛匿無蹤。


    “果然如此!”羅英嫡卻是看的恍然大悟!


    他適才在藏經樓裏翻檢了大量書籍,為的就是查證穀興慶為何又如此充裕的屍氣更他支配。


    隻是翻來翻去,卻是尋著了兩樣完全不同的結論:一者是說有寶物傍身,這寶物能自動吸納一定範圍內散亂的屍氣供主人驅使;另一種說法則是說這鬼王有秘法,可抽取身邊屍兵屍將身上的屍氣轉為己用。


    而如今看來,穀興慶顯然是屬於前一種。


    此時羅英嫡闖入了地宮之中,修仙者強烈的人氣頓時引來一些原本散落在各處的斷肢僵屍。


    隻是羅英嫡在殺過一位僵屍將軍後如何會在乎這些家夥,揮手間便是無數鎮魂符飛出,直接把這些僵屍定在了原地――沒有屍王在一邊驅使,這些僵屍和那些自然屍變的僵屍根本是毫無二致。


    羅英嫡正要去點將台上看那吸納屍氣的寶物,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道暴喝。


    羅英嫡轉頭一看,這才發覺赫然是穀興慶正抄著那把屍氣長刀直朝他殺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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