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荊棘號副艦從rf-3843號星球外緊急空間躍遷至今,已經過去整整一周,期間他們又進行了一次躍遷以確保盡快離開rf星係。可是惴惴不安的情緒依舊控製著這艘星艦上,加央每天起床以後出門,和戰友們打照麵就發現大家的眼中都滿是血絲。


    失眠、惡夢、過度警覺。似乎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戰爭造成的心靈創傷似乎讓每一個人都成了驚弓之鳥。但是很少有人抱怨,所有人都強打著精神,一旦有人出口咒罵立刻就被旁邊所有人略帶凶狠的神情嚇得住了嘴。


    申屠徹作為最高指揮官也知道這一切,大家都還在恐懼著,擔心在3843號星球上慘烈的兩個日夜突然卷土重來,他們害怕一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那些異星生物就會出現在眼前。


    於是在他們離開3843的第八天,申屠徹宣布進行第三次空間躍遷。躍遷之前他打開全艦廣譜通訊儀發表了簡短的講話,主要是為了安定軍心。


    “戰友們,大家好,我是申屠徹。”


    “這一次遠征,幾乎讓我們每一個人都有戰友犧牲在那個星球上。我們的指揮官,尊敬的方易上將、麥肯納中將,也埋骨他鄉。毋庸諱言,這是一次失敗的軍事行動,但是在已犧牲的戰友和各位的不懈努力下,我們抓住了失敗之中那一抹勝利的希望。把敵方情報順利帶回地球,我們一定能做到,因為我們已經到達rf星係的邊緣,十分鍾後我們將進行第三次空間躍遷,跨越到rf星係鄰近的艾倫星係的中心。”


    “據其他五國指揮官傳出的最後訊息推斷,我們是唯一成功返航的隊伍。六個月之後,我們將回到家園,見到我們久別的父母親朋。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幸運的,我們實在太幸運。甚至可以說,我們當中一些人的生命是戰友用自己的鮮血換來的。我們的未來還很長,我們要帶著戰友未竟的夢想堅強地走下去。”


    “我最敬愛的戰友們,盡管失敗,但是我們為人類向其他星球遷徙的宏願做出了無法磨滅的貢獻!我們付出的每一滴鮮血和汗水,都將為人類照亮大宇宙星空,我們注定將開創全新的時代!失敗沒什麽可怕,未來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黎明前徹骨的寒冷正是為了讓我們珍惜陽光的溫暖而存在。路在腳下,希望始終在前方!”


    很多人在聽了少將這樸實卻鏗鏘的一席話之後,連日來緊蹙的眉頭,終於開始稍稍舒展。有些人想到了遠在地球的家人,有些人重新燃起對未來的希望,有些人放下了日夜懸著的那顆驚恐交織的心。所有人都在想,他們就要徹底擺脫這個星球了,就要回到家鄉了。老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可說這話的申屠徹卻並未這麽想,更沒有一絲一毫放鬆。他必須盡可能謹慎,他要負責把他們這些希望之火安全帶回地球,他還要在所有人都不願意回憶的時候去回想,去總結,去反省。因為他知道,真正最艱難的時刻,還根本沒有到來。相比全人類的生死存亡,他們犧牲的十七萬人不過是滄海一粟。


    而眼下,他也得在駕駛艙裏調配監督著星艦駕駛員的工作。副艦沒有主艦那樣高端的中控智能荊棘,駕駛員的工作成倍增加,不少過去荊棘一手包辦的指令都要他們親自操作,一些內容也需要再次人工校準,尤其是空間躍遷點的選擇,和躍遷操作的步步推進。


    回程的第三次空間躍遷獲得成功,申屠徹親自向全艦宣布了這個好消息,並趁機再次鼓舞軍心。


    “戰友們,我們已經挨過了最艱難的日子,此刻擺在我們麵前的,是平靜悠閑的太空旅行,是即將到來的幸福假期。接下來,讓我們一起期待,期待回到我們摯愛的家鄉熱土,見到我們思念的父母妻兒。家鄉鮮美的菜肉餡餃子、甘洌如火的金克利酒,都在等著我們。”


    這下很多人都不禁露出了笑容,甚至有人和身旁的戰友鬧成了一團。申屠徹對星艦駕駛員們勉勵了一番,然後就轉身離開了駕駛艙。加央隨即跟上,雷凱卻示意接著也要跟上去的人停步。將軍對加央特殊的情分他也看明白了,將軍的壓力他更是看在眼裏,這時候他們這些人說什麽都沒用,加央若是說上兩句,或許還能有點作用。


    其他人沒有跟上來加央也沒有在意,在艦上原本就不需要所有近衛時刻隨行,她也沒有多想。


    申屠徹一路轉回了他的副艦長室,其實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艦長,但是他卻堅持在副艦長室辦公。他進門前加央自然而然地在門口停步,然後就反身站到了門側。申屠徹回頭看了看身後,隻有加央一個人……然後他就對加央說:“進來坐坐吧。(.好看的小說)”


    他的聲音蒼涼而疲憊,斂盡那曾經的一身銳氣。


    申屠徹說是讓她進來坐坐,好像就真的隻是坐坐,他一句話也沒有多說,隻是和她一起坐在兩把沙發椅上發呆。他默默點了一支煙,夾在指尖卻從頭至尾沒往嘴裏塞過,直到燒成了一長條的煙灰落到他的軍靴上,他才回神把煙頭撚滅在煙灰缸裏。


    加央坐了一會看申屠徹不說話,眼睛瞄到他放在小茶幾上的多功能軍刀,就拿了起來說道:“將軍,借我用用。”


    申屠徹看了她一眼,慢半拍才聽明白她的話,雖說是陳述句,加央卻是等待他許可的樣子,於是就回了句“好”。


    然後她就見加央從衣兜裏掏出一塊白貝殼,開始用軍刀往上麵雕來雕去。那是一塊硬幣大小的星形貝殼,白色的貝殼上零星散布著天藍色,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樣子,應該是加央在rf-3843星上撿的。


    “你要做什麽?”


    “打個洞,把這個做成項鏈。”加央頭也不抬,手上繼續忙碌著,一把金屬質感的嗓子此刻發出了平靜而溫柔的聲音。


    申屠徹看著她明顯生疏的動作,伸手從她手裏把軍刀和貝殼拿了過來,“我來幫你吧,小時候學過一點雕刻。”


    “將軍您學的東西真多。”加央有些驚訝地看向申屠徹,他已經開始幹活了,動作確實比她嫻熟精準得多。


    “皇室子弟,總是被逼著要雜七雜八學一些。”


    “那您還會什麽?”


    兩人就著這個話題聊開了,申屠徹說起他小時候上藝術課,其他皇子都學繪畫,他偏要學雕塑,其他皇子都聽交響樂,他偏要學琴學簫。上外語課時也很任性,喜歡的日耳曼語就學得很認真,不喜歡的俄語就總是逃課。


    “你呢,在白瑪崗寺長大,也沒和其他孩子一起上學吧?”


    “是啊,從小就是法王和堪布大人教我學問。教我認字,教我習武,沒學什麽多的東西,有空閑就都練武了。”


    “說起來我還欠你一場比試。”


    申屠徹原本以為加央聽到比試會拉著他現在就比,結果她隻是點了點頭說:“以後會有機會的。”


    “我以為你會說現在就比。”


    “您太累了……現在和您比勝之不武。”


    申屠徹聞言抬頭怔怔望向她,這完全是她會有的想法,可是她溫柔的語氣、體貼的話語,還是讓他迷糊起來。


    “加央,一個人對付那麽多敵人,你不害怕嗎?”在他心裏翻滾了很多次的問題,他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有一點……也不是害怕,主要是心裏沒底,不知道擋不擋得住。”


    “那為什麽還要衝上去?”他一顆心好像突然活了,它跳得很快,他知道自己有多期待這個答案,但是他又害怕這個答案不如他所願,因為這個可能性太大了。


    “我要保護您。”


    “保護我……”申屠徹口中喃喃。


    “你……”申屠徹剛說出一個字,剩下的“喜歡我嗎”幾個字還沒出口,就被加央的話死死堵了回去:“您是我們的將軍。”


    她一直是稱呼他“將軍”的,堅持對他使用敬語,果然,她對他沒有什麽別的意思。申屠徹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失望痛苦,經曆這場戰爭之後,他好像冷靜清醒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他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繼續著手上的動作,然後和她談起了正事。


    “你隻身掩護我們撤退之後,發生了什麽?”他說的是偵察那次。


    之前緊張的戰事中她沒有被詳細詢問這個內容,這會申屠徹突然問起,雖然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加央一聽還是有點驚訝,她也忘記要匯報這件事了。


    於是加央就把她被九鳳他們抓走的事說了一遍,但是有關自己身上的異象和她們提到的蓮辛她卻沒有說。在這個問題上她是猶豫的,如果她真的和那個蓮辛有關係,那她會不會根本不是人族。


    這個問題她事後反複想過,上古妖族大能,他們會胡亂把她一個人族攀扯到他們的故友身上去嗎?他們更不可能為了套她的話故意捏造這麽個事情,事實證明他們根本沒有從自己身上獲取情報的需要,他們已經輕易擊敗了地球聯軍。


    可蓮辛到底是誰?


    還有對戰時她那不受控的感覺,她知道自己完全殺紅了眼,心裏就隻剩下個殺字。[.超多好看小說]而且醉星河告訴她,她當時突然就戰力暴漲,跟換了個人一樣。


    這太古怪了,這都是申屠徹沒法幫她的事情,她不想說出來。但是她已經決定去追尋自己的身世,這是她很小時候才有過的想法。在白瑪崗寺的生活讓她滿足,小時候想過她的親身父母會是誰,長大了就不再想這種難以破解的謎題了。可是現在,她想知道自己是誰,想解開自己身上的謎題。


    應申屠徹所言,接下來的路程真的變得像是一場旅行,他們一路順暢,連躍遷偏移都沒有發生,隻是遭遇了兩個很小的空間亂流而已。死裏逃生的大多數軍人們身體和心理狀況開始正常起來,而那些戰後綜合症嚴重的也被隨艦的心理醫生分別約談,一切都在好轉起來。唯有午夜夢回時驚醒,發現自己的室友不在,才提醒著他們之前的戰局之慘烈。


    申屠徹還是一直忙碌著,他一路上親自約談所有和異星生物接觸過的軍士,並責成海因茨等技術人員把帶回來的各種樣本進行分析,盡早給出結果。早一天把情報匯總,就能早一天提交陛下和元帥。大敗而歸,議會和軍部即將掀起的腥風血雨,他用腳趾頭都想得到。他已經做好引咎辭職的準備,但是把十七萬將士犧牲換來的情報提交上級是他必須擔負的責任。


    一路的談話中申屠徹一遍遍梳理演繹對戰時的情形,總結行動失敗的原因。他們之所以會敗,從實力對比上看非常清晰,據統計,他們共計消滅敵人約十三萬,並未有效摧毀敵方任何軍事設施,盡管對方有沒有軍事設施這還兩說。而他們自己,光是犧牲的將士就有十七萬,他們還搭上了所有的戰艦、機甲,以及荊棘號星艦。


    但是更深層的原因並不是在於敵人的強大。聯盟軍團之所有總計隻出動了140萬人,一方麵各國內部也如帝國一般,議會、政府掣肘軍部,另一方麵,是他們片麵相信探索者三號傳回的少量信息而自以為3843是無人星球。他們不是輕敵,這根本就是沒把敵人往眼裏放!事實證明,他們為此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探索者三號失聯,初次偵察部隊被全殲,發現大批異星生物,這些都沒有引起他們足夠的警惕。


    盲目自信,高度發達的科技帶來的優越感,一步步拽著他們墜入深淵。


    而140萬聯盟軍中,缺乏統一的指揮,各國打著自己的算盤,缺乏相互的信任,這些平時不是太嚴重的問題,在麵對隻有一個號令聲音的敵軍時,就像是一腳踢到鐵板上,疼得他們撕心裂肺。


    這些問題,不會因為這個教訓的徹底改變,所以他更能想象,未來將是怎樣的艱苦卓絕。而相比之下,戰術上的決策失當都成了小問題。


    就在申屠徹這忙忙碌碌的節奏中,荊棘號副艦安全進入了銀河係。大半個月之後,他們終於看到了藍白相間的地球。除了星艦駕駛員以後,幾乎所有人都衝到了甲板上,他們貪婪地盯著越來越近的星球,有笑的,有哭的,所有人都激動不已,恨不得立刻就跳下星艦,瞬間踩到地麵上去。


    而藍鋒基地接收到信號後,當值的軍官頓時被嚇得臉色煞白。荊棘號歸來的消息直接被傳送至元帥和陛下處,可是這個荊棘號,卻帶著“副艦”兩個字。


    羅德元帥當即就登上專用空艦直飛藍鋒基地,途中和陛下通過一次話,寥寥數語什麽重要信息沒有,兩人就像打了個招呼一樣,可這個招呼不打又不安。他們都知道,副艦歸來意味著什麽。戰敗!大敗!


    這時候元帥就不禁慶幸軍中還有一位南河公爵,讓他可以第一時間就親自前往了解情況,不然陛下就該懷疑他是要去串供了。


    副艦停靠在藍鋒基地的軍港時,元帥還沒有到達。申屠徹率先走下艦橋,身後跟著隻剩下八人的少將近衛隊,然後其他軍士也相繼步出。所有人著裝整齊,沒有凱旋而歸的氣勢,卻也沒有初離開3843星的消沉。


    加央步入艦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艦橋下的林雪。她身穿曳地白紗,頭發高高挽起,整個人都透著成熟性感的美。她身後圍著一群和她談笑的女兵,她們試圖推搡著她上前,她卻羞澀一笑低下頭去。


    加央一瞬間搞懂了狀況,林雪答應艾森,等他回來就嫁給他。她以為他的新郎一定會無比俊朗意氣風發地從荊棘號上走下來,然後牽著她步入婚禮殿堂。期待、喜悅,長時間準備的驚喜……加央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消息總是這樣,傳來傳去就變得不明不白麵目全非,看著等在艦橋下的不少基地軍人激動的神情就知道,他們一定是以為荊棘號凱旋了。加央掃視全場,發現有細心的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僅有荊棘號五分之一大小的副艦艦體,雖然還是一眼望不到頭,但是露在麵前的甲板麵積就明顯不對。


    可是加央也顧不上關心其他人了,林雪已經看到她了,她興高采烈地衝她揮手,喊著她的名字。艦橋再長,也不過幾分鍾就走完了,加央站在林雪麵前,她為難地看著她的眼睛。


    林雪臉上的笑容瞬間就黯淡了下去,她和加央太熟悉了,加央這樣的神情,她突然害怕起來,覺得全身冰冷。她急忙往加央身後看去,她的目光雷達一樣四處搜索,卻始終沒看到艾森的身影。艾森走後,她日夜思念,她遺憾沒能和他同往。她甚至改變了自己一直以來待在陸防軍團平靜度日的想法,申請了調往聯盟軍團。


    幾經輾轉,層層考察,因為她修仙者的身份,她原來的首長數次勸阻不肯放人。又因為畢業時沒有填報聯盟軍團,她被一再盤問審查。不管多困難,最後她還是做到了,她進入藍鋒基地服役,基地的女兵們攛掇著她穿婚紗來迎接艾森凱旋。可現在……


    “艾森呢?”林雪的聲音略有滯澀,她身後喧鬧的女兵團們也安靜了下來。


    加央從貼身的衣兜裏掏出了申屠徹打孔,用她曾經用來掛金剛伏魔杵的皮繩穿起來的貝殼項鏈,交到了艾森手中。


    “這是艾森讓我交給你的貝殼……對不起,戰況緊急,我沒能拿回他的其他遺物。”


    天旋地轉,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林雪身子一軟就跪了下去。加央一把扶住她,她顫抖著雙手抱住了林雪,任林雪在她肩上哭得昏天暗地。


    經過的軍人們不忍再看,他們都知道這是什麽場景,他們想到了死去戰友的親人,他們的妻子兒女,得知消息的時候,一定也是這樣悲慟。醉星河站在加央身後不遠處,他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然後徑自轉身離開了這裏。


    親身經曆這一場戰事,讓他也不願再回顧,他已經完成對法王的承諾,是該回去修行的時候了。


    慟哭之後,林雪拒絕了加央的陪同,獨自請了長假回家。加央看著她被掏空了靈魂一般的身形,拳頭捏得死緊,指甲都紮進了掌心。


    如此重大的消息瞞不住也不能瞞,第二天聯盟軍團慘敗的消息就占據了全球大小媒體的頭版頭條,一時之間來自國內外的指責攻擊不斷。議會和軍部吵成一團,軍部指責議會執意要求他們削減軍費,議會指責軍部戰事不利。指揮官方易上將和副指揮官麥肯納中將都已經壯烈犧牲,申屠徹眼看著吵得一團亂麻的議會,當即公開引咎辭職。


    而政府為了避免強大的異星生物給民眾造成恐慌,對媒體隱瞞了這部分的一些重要信息,轉移明裏暗裏把責任推給行動指揮官們,暗示他們戰術失誤。


    舉國沸騰,民眾紛紛將矛頭指向方易上將。在這種情況下,申屠徹再次公開發表講話,把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在辭去軍職之後,他懇請皇帝陛下廢除他的公爵爵位。他的這一舉動讓政府嘩然,他們原本是想把責任推到一個犧牲者身上,死人總不能再怎樣。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陛下最親信的南河公爵,堂堂皇帝陛下的親叔叔,居然會堅持跳出來為死人擔責。


    這時候事情已經無法收場,皇帝陛下迫於輿論壓力隻能將申屠徹降為侯爵。就這樣他的府邸外麵還是天天有民眾遊行示威,他們舉著橫幅叫罵,全都一副恨不得申屠徹引頸自盡的模樣。


    相比之下,加央他們這些死戰歸來的軍士們就好過得多。一一論功升銜,全體一年假期,加央因為軍功卓絕,更是越級提升,正式升為中校銜。犧牲的軍士家屬都得到了優厚的撫恤金和烈士勳章,雖然不足以彌補他們失去至親的傷痛,但是為國戰死,雖死猶榮,撫恤金也足夠他們的父母安度晚年。


    表彰授銜儀式之後,加央半夜趁著示威民眾精神不濟睡了過去的時候,翻牆進了公爵府。申屠徹深夜未眠,但是精神還算好,看到她的時候,他彎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看到申屠徹還好,加央也算放心了,她作為當事人自然知道真相,將軍頂著這麽大的壓力背著這麽大的黑鍋,她擔心他撐不住。


    “我沒事。”申屠徹主動開口,然後就倒了一杯茶遞到她手裏。


    “那就好。”加央想了想,又說,“將軍您之前不是說想去看看白瑪崗寺嗎,我就要回家了,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散散心。”


    申屠徹搖了搖頭,“我不能離開首都。雖然我已經辭去軍職,但是還有很多後續的事宜必須要完成。”


    加央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都懂,她理解將軍的做法,也欽佩將軍的人品,但是她幫不上忙,她隻能半夜翻牆到他家看看他。


    申屠徹看加央搜腸刮肚找話說又找不到的樣子突然就樂了,他噗嗤一笑,回來的這幾天來第一次開懷笑了出來,笑完了他才說:“我真的沒事,你放心走吧,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哦。”


    “餓不著凍不著,還有爵位在身,陛下和元帥都知道真相,不會把我押去軍事法庭審判的。我總不能被民眾給直接罵得一命嗚呼吧。”申屠徹說話都輕鬆了起來。


    加央聽罷點了點頭,“收到!今天太晚了,收留我住一晚吧,他們給安排的營舍沒這裏舒服。”


    申屠徹覺得心裏暖暖的,雖然加央對他沒有男女之情,但是她是這樣真切地關心著自己,他們是生死與共的戰友。


    平靜的夜晚,閃爍的星空,加央很快香甜地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起來吃過早飯,她和申屠徹打了聲招呼,決定光明正大的出去。於是她就掛著她新得的軍功章,禦起飛劍,從又開始吵鬧起來的示威群眾頭頂上呼嘯而去。


    首都的喧囂遠去,不管國內如何群情激奮,媒體如何口誅筆伐,白瑪崗寺仍舊是一派安寧平和。


    加央回到白瑪崗寺的時候,站在門外踟躕了好一會,有些近鄉情怯的意思。最後還是一個總叫他姐姐的小格策發現了她才把她拉了進來。


    “加央姐姐,法王飛升了,你怎麽不早點回來呀。”加央正往裏瞅法王出關沒,結果小格策一句話就把她的念頭徹底ko了。


    “達瑪師叔,加央姐姐回來了。”然後十五歲出頭的小格策就叫嚷開了。


    “堪布大人呢?”


    “堪布大人轉世了。”小格策答得氣定神閑,加央恨不得一頭栽倒,她沒能見到法王最後一麵,堪布大人這一轉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了。


    達瑪踩著小格策的叫嚷聲就奔了出來,身後呼啦啦一大幫僧人。戰後重逢的喜悅,比之前任何一次加央回來都要更可貴,又是好一番喧鬧。


    等到和眾人都說完了話,達瑪叫上加央,去了法王修行時居住的千仞禪堂。


    達瑪細致地鎖上了門,然後加央就見他從法王的櫃子裏取出了兩個木盒。達瑪先打開了小的那個,那裏麵放著一隻發簪。


    “加央,這是你來時帶著的東西。當時我在寺門外撿到你,你手裏就抓著這支發簪,我們都猜測這是你母親之物,法王飛升前交待我,等你回來就把這個交給你。法王說父母生恩重,讓你不要怨恨他們丟下你。法王還說,這支發簪,不似人間之物。我曾親眼見過,它突發紅光,在封著的盒子裏劇烈掙紮。”


    “不似人間之物?”加央追問。


    “法王說,如果你要找你的親生父母,可能要去三界之中的另外兩界尋找。”


    “法王是讓我也修煉到飛升成仙嗎?”


    達瑪搖了搖頭,“法王沒有說這個。”


    把第一個盒子交給加央,達瑪又打開了第二個,那裏麵放著一盞手掌大小銅燈。


    “這是法王留給你的法寶,叫做光音燈。燃燈佛雲遊之時,曾與法王有過一麵之緣,他點化法王之時贈了法王這件法寶,給他關鍵時候救命之用。法王說隻要念動法訣,你看著什麽東西,這件法寶就能讓你變成什麽模樣。法王把它留給你,說關鍵時刻可助你保全性命。”


    加央愣愣接過達瑪遞給她的兩個盒子,轉身望向窗外蔚藍的天空,神思不知道飄去了哪裏。


    ------第二卷《星海征途》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滿滿七千五百字的雙更


    感謝大家和我一起成功開荒第二張地圖《星海征途》,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將開啟新地圖,因為明天可能有個麵試,萬一沒更新的話就是忙活這事去了,那後天也肯定會更新的


    接下來也會繼續加油的,握拳】


    還是那句話,感謝追文,也歡迎養肥


    今天一起床就突然看到好幾條評論好感動,淚目,謝謝大家!


    多妞淩晨給寫了評,真是辛苦了,再次感謝


    p.s.打得開作者專欄的,也還喜歡空空的,希望能收藏一下我的專欄,以後開新文什麽的就也都可以看到


    今天作者有話說寫了好多話……羅嗦了這麽久,睡覺去,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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