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讓西岐滿朝文武徹底震撼的一天。


    沉大夫的這番操作,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如今就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總感覺這一切亦妙亦幻,根本不是真實的場景,他們在做夢。


    對,一定是在做夢,就在西岐文武百官給自己找理由的時候。


    沉大夫接下的話卻是將他們心中最後的幻想無情打破。


    “諸位意外嗎?不,我覺得沒有一絲意外。”


    “看來,本大夫猜的沒錯,薑丞相,你根本就沒想讓我活著走出西岐。”


    “對也不對?”


    沉信雖在眾多的刀斧手包圍之中,但是卻毫無畏懼,反而還莫名的占據了上風。


    就好像南宮適等人包圍的並不是他。


    眼見如今的殿內有些沉默,沉大夫直接麵向南宮適,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一字一句的道:


    “西岐視我沉信為生死大敵,爾等滿朝文武也視我沉信為必殺之人,恐怕想要我的性命更不止一日兩日。”


    眾文武連忙飛快的搖頭:“沒有,我們沒有,這都是誣陷……”


    但沉大夫根本沒有看眾人的表情,再次舉起手臂高聲喝道:


    “如今這西岐早已經酒無好酒,宴無好宴,談無可談,本大夫就在這裏,埋伏在殿外的刀斧手也已經現身,爾等西岐鼠輩還不速速動手,更待何時!”


    嘶!


    這…….這……


    聽到沉大夫這番康慨激昂的言論,瞬間無數道不斷吸氣的聲音響徹整個相府。


    緊接著便聽到“咣當”數聲,不少人手中握住的酒盞,紛紛砸倒在地。


    濺了滿桉的酒水,濕了無數的袖袍。


    但是如今根本沒有人在意,大家都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出現了幻聽。


    沉大夫方才到底做了什麽?


    咱們從頭捋一下。


    他……


    他好像自己摔了酒盞,叫來了隱藏在殿外的刀斧手,並又毫不畏懼的走進了刀劍中間,想要赴死……


    眼前的情形這是真的嗎?


    所有人麵麵相覷,終於接下來又見到殿外圍著數十名刀斧手匆匆趕進來,被揮舞刀劍的聲音驚醒,終於確認了自己並沒有看錯,也沒有想錯。


    確實是沉大夫將這些士卒引進來的。


    然後又是一陣驚駭的眼神。


    他們在懵逼中有些難以回過神來,這……這究竟是什麽操作?


    薑丞相還沒下令,沉大夫就自己開始尋上死了,這世界也太瘋狂了吧。


    此刻黃天化也在一陣緊張中,飛速的闖進了殿內。


    他聽到沉大夫話,心中瞬間顫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望著前方的場景。


    他從未想到事情會向如此的地步發展,本以為會是薑丞相下令,自己接下來要想辦法放水,並諫言一番。


    但誰知道,麵前正康慨激昂的是沉大夫,反而薑丞相默默的坐在那裏什麽都沒說。


    在那一瞬間,他有些恍忽,總感覺沉大夫的模樣如今才是西岐的丞相……


    不過黃天化雖然也愣了片刻,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眼下的這種情況簡直危險至極,一旦薑師叔被激怒,那沉大夫的下場自然不言而喻,當即忍不住裝作憤怒,開口暗中提醒道。


    “沉信,休要胡言亂語,雖然你現在深得民心,在城內有無數的百姓擁護,並且殺了你會給西岐惹來很大的麻煩,天下會說我西岐言而無信……”


    “但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莫以為我家丞相不敢!”


    ???


    眾人開始的時候還沒覺得黃天化說的有什麽問題,


    但是越往後聽就開始皺起了眉頭,不知為何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


    但特娘的又說不上來。


    而此刻黃天化沒有理會眾人,他在不停的給弟弟黃天祥使著眼色。


    biu~biu~biu。


    快看我。


    黃天化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天祥你趕緊勸勸你義父啊,千萬不要在此刻得罪薑丞相,否則真的會死的。


    黃天祥同樣眨眨眼睛,看了看黃天化,又看了看麵前的沉大夫,直接雙手一攤,瞬間擺爛,表情十分無奈:


    “大哥,弟弟我做不到啊!”


    黃天祥雖然心中跟著同樣焦急,但他根本阻止不了義父的舉動,義父明顯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根本就沒有在乎得罪不得罪薑子牙,哪裏會聽自己的勸?


    他現在如今能做的就是,根據如今殿內的情況,慢慢朝薑子牙的方向靠近。


    眼下發生意外的風險越來越大,局麵也開始不受控製,很可能會演變成衝突。


    或許拚一把,擒賊先擒王,擒拿下薑子牙使西岐投鼠忌器,才有可能拚得活路,帶著義父殺出重圍。


    對於這個想法,雖然被義父曾經拒絕,但是如今已經遇到了絕境,不得不鋌而走險。


    正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是義父曾經說過的話,自己也隻不過在學習義父而已。


    因為如今的情況若是不動用武力,他還真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可以逃離西岐的重重圍困。


    隻有這樣才能為義父拚出一線生機。


    黃天祥已經下定了決心,不過當他緩慢靠近薑子牙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對方也正在冷冷的望著自己。


    黃天祥陡然心中一驚,他已經有感覺,自己的舉動或許已經被薑子牙所發現。


    是啊,對方也不是凡人之輩。


    能想到如此也不足為奇,隻是如今他這個距離十分尷尬,根本無法一擊必中。


    或許說他沒有把握擒下薑子牙,若是被其逃脫,那便大事不好,沒有自己的保護義父將必死無疑。


    所以黃天祥暫時停止了步伐,眼中的焦急之色尤為明顯。


    沉大夫並沒有注意到黃天祥等人偷偷的舉動,他現在正開始要忍不住狂笑。


    到了這種地步,連埋伏的刀斧手都已經暴露,薑子牙還有什麽理由不肯動手?


    哈哈哈,好,簡直太好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自己這波絕對必死無疑,沉大夫站在包圍中隻感覺穩的不能再穩。


    而見到沉大夫如此表現,薑子牙也終於放棄之前的掩飾,同樣站起身來,目光中的殺意若隱若現。


    一甩身上的道袍,上前幾步,冷冷的道:“沉大夫猜測的沒錯,今日的西岐酒無好酒,宴無好宴,更未曾想遵守諾言,投降殷商。”


    “大夫入我西岐,眼下縱有千萬本事,也插翅難逃!”


    薑子牙明白,沉信恐怕早已經看出來他的計劃,如今再隱藏也無有用處,反而徒留笑柄。


    倒不如開誠布公,就是告訴沉信,今日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你,看你接下來還有什麽花樣。


    因為薑子牙心中懷疑,沉信敢孤身不帶任何的防護來到西岐,定有圖謀,而且眼下這出乎尋常的表現,更加重了他的想法。


    額……


    估計沉大夫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單刀赴會,給薑子牙創造機會,卻被人懷疑自己的目的,簡直是天地良心啊,比竇娥還冤。


    他打起精神,想要繼續給薑子牙一些暗示,沉大夫轉過身來無比歎息的道:


    “沉信來此便已經知曉了結局,隻不過我要為如今的西岐百姓,再爭取一線生機。”


    “沉信更不忍接下來,西岐與殷商因繼續征戰而生靈塗炭,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兩軍交戰苦的永遠是天下,永遠是百姓。”


    “薑丞相切莫自誤,將西岐拉入萬丈深淵。”


    沉大夫的話音落下,讓所有人都心中一顫,更讓不少人默默開始思索了起來。


    就連薑子牙也眉頭緊蹙,眼中精光閃動,身上的氣勢明顯變得與之不同,口中更是喃喃自語的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沉信的話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曆史上百姓生活的艱辛困苦。如果不是真心憂國憂民,愛民如子,是很難發出這種催人淚下、令人揪心的感慨的。


    王朝興盛的時候,大興土木,享樂的是皇族、貴族、官僚,流血流汗的是百姓;王朝衰敗的時候,戰火連天,坐鎮後方,疲於逃命的是特權階級,當炮灰、被屠殺的是百姓。


    這句話高度概括了百姓的悲慘遭遇,鮮明透徹,意義深刻,膾炙人口,引人共鳴。


    就連薑子牙自己都有些懷疑,他支持西岐,反對殷商,這場將天下都拉進來的戰爭是否真的做對了。


    但是無論對錯與否,薑子牙都沒有選擇的餘地,或者是自己的命運已經被注定,因為他在是西岐丞相的同時,更是闡教弟子,身負封神大任,執掌封神榜。


    天地大劫,無人可逃,連神仙都要隕落,百姓又有何能力去阻擋呢?


    “沉大夫,你將所有的事情想的太過於簡單,天命便是天命,世間無人能夠抵擋,殷商終將會被西岐取代。”


    薑子牙慢慢的將望向天空,表情沉默,輕輕歎了口氣:“天命難違,天命難違啊!”


    “天命難違?”沉大夫也跟著薑子牙同樣望上了天空,他自然明白對方話語中隱含的意思。


    但沉大夫卻絲毫不懼,天命?何是天命?


    他元始天尊,他玉帝,也想利用人族來完成他的封神大業,將萬民百姓視為螻蟻,將殷商視為棋盤,隨意的製造混亂,引發天下動蕩。


    而目的不過是為了個人私利。


    他們配嗎?他們配談天命嗎?


    沉大夫心中滿滿的鄙視,想到這裏,他一甩身上的袖袍,大步向前,迎著天空傲然而立,口中不屑的道:


    “天命難違,你口中的天命是真的天命嗎?爾等又有何資格代表天命?殷商西岐,都隻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爾等又有人真的為天下人在意過嗎?”


    沉大夫話音未落,身上強烈的氣勢瞬間散發而出,迎著明晃晃的刀劍,傲然不屈。


    好家夥,當真是好家夥。


    大家知道沉大夫硬,但沒有想到會這麽的硬,居然連上天都敢質疑,這話簡直是太大了。


    連薑子牙都微微張開了嘴,不知道知道該說些什麽。


    是無知者無畏?還是年少輕狂?不知這世間神仙的恐怖,竟敢說出如此不敬之話。


    “不敬天者,必有殃禍!”薑子牙眼神有些沉默,接著冷靜的望著天空。


    似乎是在認同薑子牙的話,果不其然,幾乎在他話音落下之時。


    “轟隆隆!”


    天空中猛然響起巨大的雷聲,一道閃耀的雷電憑空而現,瞬間將西岐上空映照的宛如白晝。


    相府內此刻所有人都在不住的顫抖,他們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景象,不敢直視,更不敢有絲毫異動。


    隻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彷佛遇到了極致的天威。


    不過還好,這雷霆並未真正的落在相府,它不知來自何處,也不知要去往哪裏,幾乎瞬間便消失在天邊。


    可那震撼的場景卻是要留在西岐文武百官的心中,久久不曾散去。


    不過當他們抬起頭,看到那還在望著天空傲然屹立,不曾有絲毫慌亂的人影,眼中明顯有些疑惑。


    方才外麵明明晴空萬裏,卻因沉大夫話音落下,陡然響起晴天霹靂,任誰都會忍不住多想,這是否與沉大夫有關?


    但盡管如此,所有人還是久久未曾回神,不敢多言。


    其實沉大夫方才的話看似在罵薑子牙,實則卻把那些為了封神不住謀劃的聖人全部都帶上了。


    而聖人所感,自然便有天地之威。


    不過沉大夫此刻卻同樣有些詫異,心說,這雷來的不對啊,怎麽可能走的那麽快。


    真若是某位聖人出手,直接劈死我不就得了?


    “薑丞相,如今便看到了吧,所謂的天命也不過不值一提,若真的天命難違,恐怕方才本大夫早就被那雷電劈死。”


    不等薑子牙開口,沉大夫就直接打斷道:


    “在我眼中,什麽狗屁天命又能如何,都沒有世間的萬千百姓重要,我看薑丞相也莫要把你口中的天命當真,一切不過都是虛偽而已。”


    薑子牙的嘴角微微有些顫抖,果斷的伸出手指。


    黃天化低著頭,臉色蒼白不停念叨著什麽。


    太顛站出腳步又默默的縮了回去。


    黃天祥更是果斷的走到沉大夫身後,想要打斷義父所說的話。


    “求求您就少說兩句吧,沒看到方才天空中那麽大的閃電?”


    “再說下去您很可能會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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