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的天很靜,靜到有些讓人無法呼吸。


    尤其是在見識到準提大發神威之後,所有人都開始緘默不言,甚至心中驚駭莫名。


    但隨著沉大夫的那一聲大喝,卻宛如晴空霹靂,讓大家都為之震顫。


    西岐眾人此刻表情更是詫異,尤其是燃燈道人與闡教金仙這種已經知曉準提身份的人,嘴角嗤笑,麵對沉大夫露出一絲絲不屑與嘲諷。


    燃燈撫著長髯,心中暗自竊喜:沉信啊沉信,如今該說你是無畏還是無知?對麵那可是西方教主,天道聖人,爾區區一螻蟻之輩,怎也敢拔劍上前挑戰。


    殊不知就連那孔宣,趙公明也不過一合之敵,這究竟是何人給你的勇氣?


    哈哈哈!


    而且哪怕你來曆很大,但能有聖人的大?


    燃燈嘴角的笑容如今很是快意,頗有一些大仇得報的感覺,這個讓他屢屢吃虧的上古大能轉世,今日也終於栽了一個巨大的跟頭。


    好,太好了,得罪聖人,看你如何脫身?


    燃燈眯著眼睛,似乎準備接下來好好看一看沉大夫的笑話。


    ……


    且不說西岐這裏的嘲諷,殷商眾將,尤其是趙公明等眾仙見到準提出手降服孔宣的那一刻,也是瘋狂麵色大變。


    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毫不猶豫趕忙拉住沉大夫衝出去的步伐,在旁低聲的快速勸道:


    “大夫,不要上前,速速後退,此刻絕不是衝動用事的時候,那道人實力恐怖,絕非吾等可以抵擋!”


    “若是得罪,恐怕一念之間此地無人能活!”


    趙公明與十天君死死的擋在沉大夫身前,生怕他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畢竟了解沉大夫的人都知道,其不懼生死,膽子比天還大,如果不攔著,別說是拿劍砍眼前的這道人,就是天都能給他捅破了。


    天捅破了能不能活不好說,但是得罪眼前的人絕對是必死無疑!


    聖人之威,毀天滅地,豈是普通人可以觸碰!


    但趙公明等人殊不知,此刻望著向他迎麵而來沉大夫,準提道人心中卻十分滿意。


    更是連道了三聲“好”字。


    他方一見,便望到了沉大夫身上那衝天而起的氣運。


    當然這已經不能說是氣運深厚,而應該叫如淵如海,如威如獄,龐大的令人心驚。


    哪怕是準提這樣的聖人也不由得感到震撼,他從未想到可以在一個人身上遇到這般的情況,氣運竟凝聚成如此厚重。


    比殷商國運還要恐怖,比這薑子牙這種天定封神之人也更要可怕。


    當真是出乎預料,出乎預料。


    這氣運……額,不對,這樣的人才不正是合該歸我西方教所有嗎?


    要知道當初自己與師兄為了成就聖人之位,可是曾向天道發下大誓願。


    而這些誓願就仿佛在在貸款未來,都是要償還的。


    若有沉信在,借此氣運西方大興之象至少要早上千年,好啊,太好了。


    而且準提還發現,沉大夫身上竟有股英勇無懼,大義凜然,麵對強權敢於鬥爭拚搏的精神。


    哪怕麵對自己這位聖人,麵對殷商營中實力最強大的孔宣都失敗的情況下,還敢於萬軍之中上前。


    這點簡直也是讓他十分的欣賞。


    好了,不用多說。


    準提已經確定,這沉信天生就是吾我西方教的人!


    他甚至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在片刻間下定決心。


    更是直接將目光移動到沉大夫的身上,配合著方才擒下孔宣的神威,瞬間壓迫著殷商眾人不斷後退。


    準提慢慢抬起手中的七寶妙樹,笑吟吟的朝著沉大夫的方向打了個稽首,盡量表現出和善的表情開口道:


    “貧道乃西方教準提道人,早就聽聞大夫名聲,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說罷,準提頓了頓,再次向前:“可惜這紅塵無邊,大夫枉受汙濁!不如且隨我上那西方,與貧道功德池邊,談講三乘大法;七寶林下,任你自在逍遙?”


    “大夫認為,可否?”


    準提道人澹澹的話,傳遍整個戰場,瞬間就給殷商眾人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而我們的沉大夫此刻則是臉色有些發黑,毫不猶豫的心底怒罵。


    “我可個屁!”


    “還與你西方有緣?”


    沉大夫看到準提的笑容,一瞬間心裏閃過十萬八千種念頭,如臨大敵。


    他娘的,怎麽個情況?我確定,與對方真的隻是第一次相見。


    完完全全的不認識。


    但如今卻感覺準提對我有點古怪想法,還功德池八寶林的,本大夫可是聖人,才不可能聽你在那裏胡亂忽悠。


    “那道人休要胡言!”沉大夫直接沉聲道:“本官乃殷商大夫,受命於臨危,率領大軍剿滅西岐叛亂。”


    “如今功業未成,天下未定,如何能被你這妖道哄騙?爾若想活命還不放開孔將軍,否則吾劍之下定不與你甘休。”


    沉大夫麵向準提,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了些許猜測。


    既然西方聖人出現在了西岐,並借口插手封神戰場,那豈不代表著原始天尊已經與西方二聖有了接觸。


    雙方一拍即合,準備聯手。


    目地不僅是殷商,更是其背後的截教,此刻的準提來此或許並沒有那麽明目張膽,而是先試探截教的態度。


    看樣子要不了多久,便會四聖會誅仙?


    罷了,無論今日準提來此的目的是什麽,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跟他去西方,反正我今天有危險要死,沒危險創造危險也要死。


    至於會出現什麽意外,不管了,到時候再說。


    我先開大莽一波。


    “沉大夫……”準提聽後還是帶著笑意,剛剛準備開口再說些什麽,但卻被沉信直接打斷。


    “準提,無需多言,你我雙方戰場交戰,便是各憑本事,來決生死。”


    “豈可能不戰而降?我殷商向來隻有斷頭將軍,無有投降將軍,此事斷不可說!”


    沉大夫推開十天君等人的阻攔,直麵準提。


    而在如今殷商上下,幾乎所有人都在敬佩的望著沉大夫,果然,大夫還是那樣的傲然屹立不肯低頭,他才是世間真正的勇者。


    趙公明感慨了一聲,也顧不得對麵乃是聖人,毫不猶豫的同沉大夫一同站了出來,他先朝準提的方向打了個稽首,然後毅然道:


    “截教弟子趙公明見過西方聖人,沉大夫身為人族,一心為公,不曾知曉修煉之事,他不知聖人駕臨理所應當。”


    “此刻出言,乃是不知者不怪。”


    “還望西方聖人看在吾截教教主的麵上不要與大夫為難,弟子趙公明拜上。”


    “哼!”


    聽到趙公明的話,原本和顏悅色的準提突然冷了臉,緊接著便是一聲輕哼。


    趙公明在瞬間隻感覺四方天塌地陷,整個人如墜雲霧,頭頂三花狂顫,五氣亂竄,神魂幾乎離體。


    隨即,更是感覺一股腥甜湧上喉嚨。


    之後渾身上下巨痛。


    聖人之威當真莫測,僅僅一聲冷哼,趙公明隻感覺他離那身死隻差了一步,數千年的修為在此刻仿佛消散。


    轟然之間,摧枯拉朽。


    趙公明心神簡直大駭,他現在甚至傷重的根本無法開口,隻感覺到天威浩蕩。


    這時,準提道人終於連眼都沒抬的緩緩開口,語氣依然是那麽的澹漠:


    “吾與沉大夫說話,你這小輩怎敢插口?難不成通天道兄未曾教過你禮儀嗎?”


    這是質問,也是警告。


    準提對沉大夫可以和顏悅色,甚至對方說什麽都不會生氣,但你區區趙公明,一介大羅金仙也敢威脅聖人?


    而且還想用一位聖人壓另一位聖人?


    隻能說膽子挺大,真是不知死活。


    此刻若不是看在通天教主,與沉大夫的麵子上,準提早就親自送那趙公明上榜了。


    不過即便留手趙公明那一身修為也被費了大半,沒個幾百年的修養,不可能再與人動手。


    好家夥!


    此刻所有人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準提道人的實力,什麽叫做碾壓,殷商最強大的兩位大羅金仙,居然被人一擒一傷,簡直恐怖至極。


    甚至在準提發怒的那一刻,如十天君等輩,早就渾身顫抖,跌坐在原地。


    準提道人環視一周,直到所有人盡皆低伏,他嘴角才繼續露出和善的笑容,然後重新看向沉大夫:


    “大夫可想如貧道這般,擁有如此實力?”


    “隻需與吾前往西方,便可修成正果!”


    “不想!”


    此刻唯有沉大夫依舊如故與準提對視,他踏前一步,麵色堅毅,口中更是極為堅定:


    “我沉信行的是正人君子,養的是天地浩然之氣,管的是人間不平,為百姓立命,如何能修你這西方之法,再好也與吾無關!”


    “準提道人,還是那句話,殷商隻有斷頭之鬼,絕無投降之人。”


    “要殺要剮,且衝沉信,休要仗著己身法力高強,便可肆意妄為!”


    沉大夫說完,似乎整個天地都亮了一下,因為被沉大夫的一身正氣照耀了四方。


    此刻不分西岐還是殷商,所有人都在為其叫好。


    就連準提都是目光爍爍的望著沉大夫,眼中充滿了欣賞。


    但隻可惜這個時候他心情是沉重的。


    唉!


    現在準提已經確定是更加的想將沉大夫渡去西方。


    可如今怎麽渡走卻成了個難題。


    準提在考慮,究竟是強行將沉信擄走,還是要先收其心,兩種辦法各有各的缺點。


    強行擄走,日後便須慢慢將其度化,如同孔宣一般,但這樣麵對心智堅定的人說不定要耗費多少時間。


    就以沉大夫這種人傑來看,恐怕至少需要千年,萬年起步,才有可能讓其初步認同西方。


    當然這也僅僅是有可能,更大的可能性是功虧一簣。


    而且以力壓人難免不會令其真正心服,與西方產生隔閡。


    這若是個普通人準提絕對不會猶豫會選擇強行將沉大夫渡去西方。


    可在他的設想中,接下來沉大夫要發揮的地方很重要,甚至是關乎著西方大興的關鍵,可以說絕不容有失。


    自是讓沉信真的認同歸屬才好,而強行度化隻能當做下策,做最後最壞的打算。


    忽然,準提眉頭一轉,頃刻之間想到了一個辦法。


    世人皆知沉大夫能言善辯,一身文采冠絕朝歌,如果自己能與其比試一番,在他真正擅長的地方將其勝過。


    或許可以收歸其心。


    並可設下一賭注,哪怕到時沉信真的不想入那西方,但若是輸了,以其性格,也會認真完成自己的諾言。


    但是,隻要去了西方,還愁沉大夫不入那西方教嗎?


    哈哈哈!準提思考了片刻,嘴角露出微笑,這個辦法值得一試。


    至於輸,他可沒想過,聖人也能輸?


    嗬嗬,因為根本不可能!


    想到此處,準提繼續的笑了起來,並朝沉大夫打了個稽首,開口道:“大夫既然如此堅定,貧道也不好過多強求。”


    “但是如今卻突然有一想法,想與大夫打上一賭,不知大夫可敢應接?”


    “打賭?”


    “打什麽賭?既然你是西岐來的援兵,就別廢話了,我們戰場上見真招,動手吧。”


    說著沉大夫望著準提雙眼放光,並且十分興奮的甩了個劍花。


    看準提道人方才出手的樣子,恐怕已經怒不可遏,居然把趙公明一擊重傷。


    接下隻需要他使出方才十分……不百分之一的手段,自己就絕對必死無疑。


    而身死,不就是上榜成聖了嗎?


    看著沉大夫這雙眼放光的模樣,恨不得與他生死交手,準提隻感覺十分詫異。


    看他的模樣,怎麽似乎感覺更喜歡武鬥?


    不過,為了在沉大夫最擅長的方麵打敗他,準提卻也沒在意,而是澹定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大夫誤會了,這個賭並非是戰場對決,因為此舉有失你我身份。”


    “貧道曾聽聞大夫被百姓稱為世間聖賢,恐有自身獨自見解,所以不如你我論道一番。”


    說到此處,準提眉角突然疑惑,為什麽他感覺到沉大夫心中竟有些遺憾呢?


    準提繼續道:


    “既然賭鬥論道,自是有著賭注,大夫若是贏了,貧道便做主,放過孔宣,甚至放過那被西岐擒住的趙江。”


    “大夫以為如何?”


    “哦,不動手啊……”


    聽到準提道人的回答,沉大夫滿臉的失望之色,皺了皺眉,繼續問道:“那如果我輸了呢?”


    準提道人正色的擺手笑道:


    “大夫若輸了,也無須有任何代價,隻須與孔宣同去吾西方極樂世界,演三乘大法便好。”


    “不!”聽到這裏沉大夫立即站了出來,果斷拒絕。


    “難道沉大夫不敢?”準提的神色顯然有些詫異,不解,自己明明是選擇的沉大夫擅長的方向啊?


    按理說其一定十分的自信,倒時自己再打敗他,挫他的銳氣。


    可眼下沉大夫居然不接招,這屬實讓人十分難受。


    而正當準提搖搖頭失望的時候,沉大夫又繼續開口了:


    “不,論道可以,但這賭注需要換一換。”


    “若吾輸了,那便一命換一命,本大夫自刎當場,換那孔宣,趙江回還。”


    準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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