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死了,是e先生賜予你第二次生命。但這世上沒有免費的饋贈,從你重生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將成為e先生的私有玩具。你必須服從e先生的命令,遵守e先生的規則,任何違逆、背叛的行為都將遭到嚴厲懲罰,懲罰方式視e先生的心情而定。”


    “從今往後,你需要像角鬥士一樣參與各種生死遊戲,你必須盡一切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確保自己可以在各種各樣的遊戲中勝出、存活,不給e先生丟臉。你的存在就是為了讓e先生開心,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那至少不要讓他不開心。”


    “e先生能夠給予也一樣能夠收回,如果你讓e先生失望,e先生就會讓你絕望。”


    “e先生很清楚,你曾經是一個無藥可救的混蛋,而這也正是你會被e先生選中的原因。但現在,你已經成為了e先生的私有玩具,而且並非唯一一個。無論如何,你都必須與e先生的其他玩具和平相處,自相殘殺的行為是不被提倡的,任何謀殺其他玩具的行為,一經發現,嚴懲不貸――別忘了,你們都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被e先生選中的,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這份契約,即使現在接受,在今後的日子裏也隨時隨地可以毀約,方法很簡單――讓自己死掉就好了。”


    “現在,請告訴我你的答複:接受還是拒絕?”


    “我……接受。”


    沒有溫度的太陽高懸在空中,懶洋洋地照耀著下方的玩具城市。


    城市裏的建築全都是古色古香的中式風格,但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路人卻穿得五花八門。有西裝革履的,也有光膀子隻套一條褲衩的,還有不少人打扮得就像是剛從cosy展會上出來,連頭發的顏色都染得千奇百怪。但沒有人覺得自己奇怪,也沒有人覺得別人奇怪,因為最奇怪的就是這座城市本身。


    這座城市並不在地球上,住在這裏的都是死人,更確切地說,都是死而複生的人。


    楊津亦是如此。


    上一秒,他還被突如其來的災難折磨;下一秒,一個古怪的聲音就出現在他的腦海,和他簽下了惡作劇一樣的契約。[]


    楊津記得很清楚,他原本正坐在自己的汽車裏,在收費站的入口等待繳費。前麵的油罐車卻毫無征兆地突然爆炸,緊隨其後的他立刻被卷入火海,痛不欲生。


    痛苦雖然並未持續太久,但短短幾秒就足以讓楊津刻骨銘心,也讓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在那樣的災難中幸存下來。然而睜開雙眼,楊津看到的卻不是地獄,滿身傷痛已經蕩然無存,身體也恢複到了自己最強壯的那個階段。


    緊接著,一個自稱是e先生的37號女仆的聲音就突然出現,提醒他已經成為e先生的私有玩具,必須按照e先生的意願為自己選擇一個職業,進而開始他的第一個遊戲――職業試煉。


    楊津沒有自行選擇職業,直接接受了e先生推薦,成為了一名惡魔術士。然後,他就被賦予了惡魔術士的部分力量――其實就是三個技能,靈魂灼燒和吸血箭,還有一個暫時無法使用的邪惡召喚。


    所謂職業試煉就是尋找一個願意和楊津簽訂契約、被他召喚的邪惡生物,將邪惡召喚這個技能變得可以使用。試煉的過程很像是一部名叫《勇敢者的遊戲》的老電影,一個骰子扔出去,某種看不到的力量就會根據骰子轉出的結果將試煉者送到某個邪惡生物的巢穴,或者給予他一個短暫的美妙假期……


    楊津打了個哈欠,在街邊的花壇上坐下,打開雙腿,擺了個又男人又舒服的姿勢,像地痞無賴一樣打量起來來往往的路人。


    楊津從小就想當一個肆無忌憚、橫行霸道的痞子,可惜父母看管太嚴,根本不給他墮落的機會,使得他隻能在成年後扮一扮無傷大雅的雅痞。如今死了又活,父母家庭都成了過眼雲煙,楊津便決定徹底放縱自己,做一個真真正正的地痞無賴。


    不過,他之所以能這樣做還要感謝那位e先生定下的規矩,就算他的目光再怎麽讓人反感,就算他隻是一個連防護道具都穿戴不全的菜鳥,也沒人牛逼轟轟地走過來給他一頓教訓。


    楊津正走神,身旁忽然響起一個稚嫩的娃娃音,“挽歌?”


    楊津抬起頭,發現一個穿著粉紅色公主裙和白絲襪的小蘿莉正站在他的身旁,一臉好奇地打量著他。


    挽歌是楊津為自己取的綽號。因為37號女仆非常鄭重地告誡他,真名在這個世界裏是有著特殊意義的,相當於一個人的靈魂烙印,如果隨便就把自己的真名告訴旁人,很可能會引發危及性命的災難,所以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取個綽號,讓別人一聽到這個綽號就知道是他,但又無法根據這個綽號對他進行追查。


    楊津在墓碑和挽歌之間猶豫不定,最終選擇了聽起來更文藝也更有故事的後者。


    “你就是我的引導者莉莉?”楊津歪頭問道。


    “沒錯哦。”小蘿莉燦爛一笑,“可以開始計時了嗎?”


    “開始吧。”楊津點點頭,站起身來。


    這個名叫莉莉的蘿莉是楊津從37號女仆那裏雇來的引導者,她將接替37號女仆,在接下來的24小時裏為楊津提供指導以及保護。這樣的服務並不是免費的,必須需要支付500生存點方可獲得。


    楊津那會兒剛從職業試煉這個遊戲場裏出來,正好小賺了一筆,修複了身體損傷之後還剩下500多的生存點,於是就很土豪地購買了這項服務,進而從一堆彪形大漢中挑出了這個甜美可人的小蘿莉,讓她賺到了這份美差。


    其實楊津也知道,這個蘿莉未必真像外表看上去那樣天真無害。契約說得很清楚,好人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能夠被e先生選中複活的,不是惡魔就是惡棍,即使年紀看上去小一點也不等於她就真的是一朵純潔的百合花。


    但這麽一想,楊津就不得不懷疑自己到底做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他雖然算不上好人,可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就算泡妞都隻找熟女,從不碰天真爛漫的黃花閨女。


    ――總不會好色也是一種罪過吧?那豈不是所有男人死後都得到這裏走上一遭?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管他到底怎麽來的呢!


    楊津拋開雜念,讓莉莉領他四處閑逛。


    楊津其實並沒什麽想谘詢的,他也根本就不知道能問什麽,該問什麽。同樣的,楊津也沒打算在這兒24小時裏再進一次遊戲場,再體驗一次心驚膽戰的玩命滋味。


    楊津隻是想找一個人,一個名叫林雨的男人。


    林雨最初隻是楊津的好友,但不知不覺地,兩個人就好到了床上,然後又因為種種原因退回到了朋友的狀態。


    在楊津遭遇意外的前一年,林雨突然卷進了一樁凶殺案,和一名通緝犯同歸於盡。警方給出了見義勇為的鑒定結果,但負責此案的警官卻告訴楊津,林雨其實是那名通緝犯的同夥,這樁凶殺案的最大嫌疑人。兩人被警方逼到走投無路才不得不自殺殉情,而且林雨還在自殺前製造了一起慘絕人寰的爆炸案,當場炸死了一名證人和數名警察,讓很多無辜的圍觀者也受了重傷。


    開始的時候,楊津是不相信的,但時間久了,想得多了,便由不得他不去相信。林雨有很多近乎怪癖的習慣,對監控設施尤為敏感,輕易不願暴露在有監控攝像頭的場合。每隔一段時間,林雨就會突然失蹤再突然出現,而且絕口不提他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於是,當37號女仆在職業試煉的過程中告訴楊津,他擲骰子擲出了一項特權,可以定製一個邪惡生物的時候,楊津馬上提起了林雨,想知道林雨是否符合條件。


    37號女仆的回答讓楊津大吃一驚。她告訴楊津,連環殺手確實符合邪惡生物的定義,但林雨卻無法被定製。因為林雨已經存在於遊戲場內,和楊津一樣成為了e先生的私有玩具。玩具是不能被其他玩具召喚驅使的,遊戲場內的玩具還存在唯一性規則,所以她也不能再複製一個林雨供楊津召喚。


    ――林雨也在這裏?


    ――不,等等,林雨是個連環殺手?!


    楊津一下子聽呆了。


    正因為知曉了這個消息,當37號女仆詢問楊津是否需要引導者的時候,楊津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是”。


    ――他需要一個熟悉這裏的資深者幫他找到林雨!


    楊津深吸了口氣,打斷了莉莉關於街邊商鋪的介紹,詢問她哪裏人流較多,而且是任何人都一定會去的地方。


    “任何人都會去的地方……隻有傳送門廣場了吧?”莉莉不甚確定地答道,“要去看看嗎?”


    “去吧。”楊津點頭。


    “那就去吧。”莉莉聳了聳肩,帶著楊津向北走去。


    這個城市其實並不大,就占地麵積來說和一所普通的大學差不多,而人數卻隻相當於一個中學。


    楊津隨口問了一句,莉莉便告訴他,這裏隻是新手區,俗稱外城,住的都是e先生的候選玩具,必須成長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能進入真正的遊戲場,也就是所謂的內城,和其他管理員的玩具一起生活,相互競爭。


    “其他管理員?就是說,像e先生這樣的……存在不隻一個?”楊津微微一怔。


    “據我所知,他們一共有四個,根據東南西北的首字母命名。我們的管理員是e先生,除他之外還有s先生、n小姐和w先生。”莉莉答道,“我們私底下叫自己為e區玩具,其他三個就是s區、n區和w區。e區都是黃種人,s區都是白人,w區是黑人,n區是大雜燴,什麽種族的人都有。”


    說話間,莉莉已將楊津帶到了目的地――傳送門廣場。


    這顯然也是私底下的稱呼,廣場周圍並沒有任何標識,能夠印證這個地名的隻有豎立在廣場中間那座高台上的三排傳送門。


    “這裏的傳送門有四種,對應不同難度的遊戲場。”莉莉介紹道,“白色的傳送門難度最低,其次是綠色,再其次是藍色。難度最高的紫色傳送門每月才會出現一次,它出現的日子又叫大逃殺日,因為這個遊戲場是用來淘汰廢物的,平日裏偷懶耍滑的家夥進去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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