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種種考慮,楊津在接下“有價值的紀念品”這個支線任務後,並沒有直接把那塊狗頭金收入存儲器,轉手拋給了阿紫。但不知道這個任務無法分享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阿紫在接住狗頭金的時候並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任務提示一樣。


    見阿紫沒有反應,楊津也沒再多此一舉地說出自己領到了支線任務的事,隻讓阿紫把玩了一會兒狗頭金,然後就把金子要了回來。


    阿紫痛快地把金子還給了楊津,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貪婪。但對現在的他們來說,生存點和裝備才是財富,黃金在這個遊戲場裏或許有點價值,回到e區之後卻是毛都別想買到的垃圾,阿紫看不上也是正常。


    楊津又在河邊搜索了一陣兒,但既沒有找到第二塊狗頭金,也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物品。


    天色將黑的時候,阿紫終於采到了她需要的植物。


    楊津沒再耽擱,帶著阿紫返回了營地。


    當天晚上,楊津本想效仿在他們奇異島時的安排,讓阿紫和他輪流守夜。但阿紫卻把這個任務攬了過去,讓楊津隻管睡覺就好。


    楊津沒有堅持,隻把史萊姆放了出來,讓它在帳篷裏盯著,然後就鑽進睡袋。


    但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楊津好幾次從睡夢中驚醒,有時是做了噩夢,有時卻是毫無理由地睜開了雙眼,最後被硫克察覺,讓它好一頓嘲笑。


    雖然鬱悶,但楊津也沒法在這種事上逞強,隻能閉目養神,熬過這個黑夜。


    晚上沒睡好覺,第二天自然也沒什麽精神,楊津幹脆在營地裏又休息了一天,等硫克願意再給他提示的時候再做打算。


    阿紫倒是試圖鼓動楊津到叢林裏探險,尋找隱藏任務,增加返回時的收益。


    但楊津卻毫無興趣,堅定而且果斷地予以拒絕,最後幹脆鑽回了帳篷,假寐補眠。


    楊津很清楚,他並不是一個富有冒險精神的人,也沒什麽進取心、野心,否則大學畢業後就應該走仕途而不是進商場。雖然有時候他也會主動尋求刺激,讓無聊的人生多一點新鮮感,可這樣的刺激必須以無害――至少對自己無害――為前提。


    楊津對自己的人生一直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對別人的人生更加興趣缺缺,複活之後也沒有發生什麽改變。他沒興趣成為高盧雞或者決明子那樣的團隊領袖,也不像喬和莉莉那樣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世界,這就使得他對生存點和遊戲收益也不是多麽期待。


    平平安安地結束這場遊戲,這是楊津目前唯一的期待。至於其他,他暫且想不出來,也不想去想。


    剛複活的時候,楊津還對林雨懷有牽掛,然而轉眼間他就已和林雨重逢,接著又重修舊好,水乳交融。太容易得到的幸福總是讓人覺得不夠真實,更何況林雨對他的態度總讓他覺得似是而非,讓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他隻是人形按[摩]棒的鬱悶感覺。於是,短暫的滿足感之後,楊津便又生出了迷茫,對這個世界,也對林雨。


    但楊津很清楚,他不想和林雨談什麽戀愛,更不想用所謂的愛情來麻木自己。


    楊津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未免太矛盾,或者說,太自私,太操蛋。他喜歡林雨,也希望林雨喜歡他,但他並不想把這種喜歡升華到愛情那種高度,更不覺得他們之間會有離開彼此就活不下去的那一天。林雨死去的時候,他確實很傷心,甚至有那麽一點後悔,但這也隻限於希望林雨死而複生,一切能夠重新來過,絕不包括陪林雨一起去死。楊津甚至覺得,如果真的一切重來,他的所作所為大概也不會有多大改變,頂多把放手改為囚禁,將林雨強行束縛在自己身邊。但林雨會乖乖讓他囚禁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不自由,毋寧死。(.)


    在這一點上,林雨做的比他更加果決而且決絕。


    楊津不想束縛林雨,也不想被林雨束縛。他隻想和林雨在一起,或者更確切地說,他希望林雨存在。能存在於他身邊當然是最好的,就算不能,隻要林雨還存在,哪怕在另一個人身邊,楊津都覺得可以滿足。


    ――不,還是在他身邊,被他擁抱更好!


    楊津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並沒那麽大度,有些事也不是想大度就能夠大度的。如果和林雨一起赴死的那個家夥也在這裏,他肯定不會再眼睜睜地看著林雨拋下他,與那家夥複合。


    這裏已經不再是那個搞出人命就像捅破天一樣嚴重的世界了,他身邊也沒了會約束他不要越界的親人。如果換成以前,無論他再怎麽惱怒也絕不會想到殺人,隻會動用各種關係,把那家夥打到半死再送進監獄。但現在,他卻想把那家夥幹掉,把那個勾引林雨、把林雨從他身邊偷走的家夥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


    楊津很理解曾經以不殺人著稱的四眼為什麽會在這個世界裏果斷殺人――不是四眼變得嗜殺了,而是之前想殺也不能殺。


    地球上的世界再怎麽糟糕也是有底線的,一旦超越這個底線,別說一個賊,就是一國首腦也隻有鋃鐺入獄的份兒。正因為這種底線的存在,犯了欺詐罪的人就算被捕,隻要處理妥當,牢房興許都不用進,但殺人罪一旦落實,想脫身就不那麽容易了。


    但在這個神秘的遊戲場,法律已經不複存在,罪惡的定義也徹底變質。


    ――唔,他想這些幹嘛?


    楊津忽地回過神來,將混雜的思緒從腦海中遣散,接著就意識到,他胡思亂想的原因其實和失眠一樣,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彌漫在心底的不安全感。


    楊津不得不承認,他在害怕。雖然他已經複活了大半個月,遊戲場也經曆了三個,但獨自麵對這個世界卻還是第一次。林雨他們將他武裝起來,給了他足夠的教導,但他依舊是一個沒經曆過戰爭的新兵。他做不到鎮定如常,他隻能裝作鎮定。


    ――他還能再見到林雨嗎?這一別不會又是永別吧?


    想來想去,楊津決定還是放任思緒,繼續胡思亂想的好。如果他不多想一想那些有的沒的,他就會去想現實的,然後,更加不安,更加不鎮定。


    降落在原始星球的第二天,也就是進入遊戲場的第九天,楊津什麽都沒有做,在帳篷裏消磨掉了所有時光。


    當他終於從失眠和胡思亂想的漩渦中掙脫出來,第十天已經到來。


    楊津正準備重整旗鼓,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比如完成那個看似簡單的支線任務,天空卻突然傳來悶聲悶氣的銳響,就好像超音速飛機駛過天空時產生的雜音。


    楊津猛然一驚,趕忙鑽出帳篷。


    阿紫已經站在外麵,見楊津出來,馬上抬手指向天空。


    楊津順著她的手指向上看去,一艘巨大的飛船立刻映入眼簾。


    這艘飛船比他們之前搶奪的武裝商船大了至少三倍,形狀也是球形而非梭型,但飛船外壁卻印著同一種花紋,楊津曾經在隱藏文件夾的資料庫看到過,那是迪星人的標誌,類似於地球人的國旗和國徽。


    顯然,這艘飛船也是迪星人所有。


    ――探索這個星球?還是追查那艘商船的下落?


    楊津暗暗猜測。


    飛船很快降落在湖心島的空地上,但過了足足一個小時,飛船的艙門才被打開,一個明顯是機器人的東西從裏麵飛了出來,在飛船周圍繞行了一圈後又鑽進了艙門。


    不一會兒,兩個穿著厚重隔離服的人形生物從飛船裏走了出來,每人手裏都拿著儀器,在島上進行某種檢測。


    看到這樣一幕,楊津開始傾向於他們隻是一群來此探索的科學家或者探險者。


    “這些外星人很怕死。”阿紫湊到楊津身邊。


    “這才是探索一個星球的正常方式。”硫克意外地接言,“你們所謂的大膽隻是無知者無畏。”


    “我們想謹慎也沒那個條件啊!”阿紫對硫克一直很好奇,順勢和它交談起來。


    硫克卻沒有和她交流的意向,嘲弄地笑了笑,然後就不再理會。


    這時候,穿隔離服的迪星人已經完成了初步勘測,紛紛摘掉隔離服上的頭盔,露出了無毛的光頭。


    接著,更多沒穿隔離服的迪星人也從飛船裏走了下來。這些迪星人並不像武裝商船上的打手們那樣壯碩,看起來和正常的人類更加相似,也讓湖對岸的楊津愈發認定他們探索者的身份。


    但這些迪星人下船後就忙碌起來,很快就從湖水裏打撈出一具人形屍體。


    那是俠客的屍體,無論是衣服的樣子還是脖子上的項圈都能證明。


    楊津不由緊張起來,趕忙把收起來的護目鏡又戴在頭上,調整焦距,查看那些迪星人手裏的儀器到底是什麽東西。


    檢測結果很快就被反饋到了楊津眼中。迪星人手裏拿著兩種儀器,一種是脈衝搜索儀,用來搜尋短波信號,另一種則是生命探測器,顧名思義,可以測出附近的生命體位置以及個體強弱。


    “收拾東西,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楊津馬上向阿紫說道。


    “怎麽了?”阿紫一愣。


    “他們手裏有生命探測器,如果我們不走,很快就會暴露。”楊津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拆起了帳篷,將它迅速還原成布片和支架,塞到存儲器裏。


    阿紫沒再多問,跟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和楊津一起鑽進了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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