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玉都山到昆侖山,相距兩萬裏。陸壓心事重重,穿行的速度在無意識之下變的非常快,飛了許久之後,突然回過神來――這樣的速度鎮元能趕上嗎?不由得回頭一瞧,卻見鎮元穩穩的跟在身後,陸壓心中已有了盤算,這鎮元的修為起碼在七維以上,決不是起先他說的五維,那麽……圍攻不周山時受傷,也是鎮元的表演吧……處心積慮!


    掠過中原,飛過昆侖,茫茫的荒野上空,陸壓有些焦躁,他此次南下之時,並沒有想到會遇到鎮元,此時他帶鎮元去見阿瑤,卻不知阿瑤現在哪裏,這可去哪裏找?正不知所措時,陸壓忽見下方荒野上有一團五色光華在悠閑的飄動,他心中一動,便招呼鎮元向下落去。


    那團五色光華卻是一隻小五色鹿,正是之前陸壓從猙獰口中救下的那隻,小鹿猛見到陸壓落在麵前,立刻歡快的跳了過來,口吐人言,說道:“陸壓大哥哥!是我呀,你還記得我嗎?”


    陸壓伸手撫摸小鹿頭頸光順的毛皮,柔聲說道:“當然記得,你不是一直在娘親身邊嗎?怎麽會在這裏?”


    小鹿蹭蹭陸壓的手,輕輕說:“陸壓哥哥,娘親收我作女兒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哦……,娘親怕你找不到我們,就讓我在這裏等你,她說我好看,你一眼就能看到我!”


    陸壓有點哭笑不得,好嘛,又多一個妹妹,娘讓你在這裏……是因為比較醒目吧?也不怕被凶獸叼走,想到此處,不由得問道:“隻有你一個在嗎?這荒野之處,很危險啊!”


    小鹿溫順的伸出小舌,舔了一下陸壓的掌心,帶著些笑意的說道:“不會的哥哥,娘已經把這附近方圓千裏的大小禽獸全都收服了,他們都是我的夥伴,沒有危險啊。”


    陸壓從前救這小鹿時隻是順手,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他卻覺得這小妹真的好可愛,輕輕的拍拍小鹿的背,笑道:“哦……,原來是小公主了呀,娘在哪裏?帶我們去吧。”


    “恩!”小鹿歡快的應了一聲,轉身向西北跑去,邊跑邊說道:“哥哥跟上哦!我跑得可快了!”


    “好!”陸壓叫上鎮元,悠閑的飄在小鹿身後,走著走著,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便輕聲問道:“小妹,你……有名子了嗎?”


    小鹿回頭嬌聲嗔道:“哥哥才想起來問人家名字!娘總是叫我小三兒,還是少昊大哥給我起的名字!我叫九天!很好聽吧!~”


    少昊起的名字……,一滴冷汗從陸壓額角滑下,脫口問道:“九天?好聽……恩,是什麽意思啊?”


    小鹿咯咯笑道:“哥哥笨哦!少昊大哥說,九是很大很多的意思,九天就是誇我是長得最漂亮的!”


    “嗬嗬……是這樣……”陸壓苦笑應道:“恩!沒錯啊!九天妹妹確實是最漂亮的!”


    “是嗎?”小鹿卻似不相信陸壓的話:“在陸壓哥哥眼睛裏,我也是最漂亮的?那阿瑤姐姐呢?”


    陸壓心裏咯噔一下,此時鎮元在側,陸壓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含含糊糊的說道:“小妹是最漂亮的……”說話時還偷眼瞅鎮元,鎮元臉上掛著一副高深莫測的笑意。


    小鹿一路上不住的問這問那,和陸壓很是親近,陸壓有心事,回答的含含糊糊的,敷衍味道甚濃,可小鹿並不怪,一直開開心心的,這世間仿佛沒有任何讓她發愁的事。


    不知不覺間,兩人一鹿攀上了一座昆侖西北麵的高峰,小鹿自豪的介紹道:“這裏是我們的新家了,這座大山的名字就叫天山,是娘為我起的名字哦!”


    想起就要見到阿瑤,陸壓又習慣性的緊張起來,心跳的厲害,臉色也微微發紅,自己不平阿瑤的遭遇,想抓來鎮元讓阿瑤出氣,可從沒想過阿瑤願不願意這樣。陸壓擔心的很,怕自己多此一舉,又讓阿瑤悲傷。


    行行轉轉,來到天山的半山腰上,幾座石屋遠遠在望。這些石屋很是樸素,最普通的大青石堆砌而成,陸壓不禁擔心這屋子會不會漏風,怕阿瑤住在裏麵受風寒。石屋外,尚有數十隻乖巧可愛的小獸彩禽或行或臥,鳥語聲聲,景色雖稍顯寒薄,但更見清雅生機。


    “小妹!”陸壓叫住剛想奔過去“報到”的小鹿,有些擔心的問道:“這些天你阿瑤姐姐過的怎麽樣?”


    “阿瑤姐姐啊!她很喜歡我啊!經常抱抱我,給我找吃的東西,她很好啊。”


    “唉……,小妹,我不是問這個,你阿瑤姐姐她……有沒有很傷心,很……不高興的時候?”陸壓有點發急。


    “咯咯,就知道陸壓哥哥著緊阿瑤姐姐!少昊哥哥都對我講了!(陸壓:-__-#)陸壓哥哥你放心吧!姐姐開始時候冷冷的,後來就好多了!這兩天她和我玩的很開心啊!要不是你回來了,傍晚的時候她會去看我,有時候陪我到天亮呢!”


    陸壓心裏不由得產生一種感動,他輕撫小鹿的頸背,說道:“小妹,這些天你一直在那裏等我嗎?謝謝你啊!”


    小鹿輕聲一笑,腳下加快速度,向石屋跑去。


    泛濫的湘水泥流中,原來的小山頭已經變成一座三丈來高的小城堡,土質緊密的粘在一起,給人一種永恒的質感。這城堡便是半日來少年吸附泥土形成的,成為堡中數十幸存者的安樂窩。


    此時,湘水的洪峰已經過去,泥流雖然依舊洶湧,但卻撼動不了這江中城堡了,少年閑了下來,看到麵前的幾十人大都餓的爬不起來,便匆匆飛起,到附近尋找食物。


    半個時辰過後,少年從附近撿回一捆樹枝,手上還拎著一隻死去的野豬,他把樹枝和野豬放在堡內,又飛身到江水之中,雙手在泥湯般的水中來回攪拌,待到雙手提出水麵之時,手中已經多出一個土製的圓鍋,鍋中竟然還有滿滿的清水。


    少年回到堡中,把樹枝架成柴堆,將一土鍋水放到上麵,又把死豬撕開,用手將能吃的肉一塊塊撕下來放進鍋裏,接下來,少年卻犯了難,沒有火呀……,附近百裏都是泛濫區,泥濘潮濕,撿回來的樹枝都是濕乎乎的,到哪裏去找火種呢?


    “我……我來……生火吧……”微弱的聲音傳入耳朵,少年轉頭一看,卻是人堆中的一位青年已經清醒,掙紮著向他爬過來。少年忙上前抱起他,放到柴堆旁。那青年艱難的伸出左臂,白皙的左臂上紅光隱隱,漸漸的,那紅光凝縮到左手的指尖上,一粒明亮的火星從指尖迸出:“呼――!”土鍋下濕乎乎的樹枝竟被那小小的火星瞬間烘幹,接著便燃燒起來。


    借著明亮的火光,少年看清了青年人的樣子,他麵容枯瘦,眼窩深陷,眉毛很濃,下頜的骨骼寬闊,顯得他更瘦弱了,皮膚黑黃色,但奇異的是,青年用來點火的左前臂卻像新生嬰兒的一樣,肌膚白皙,極為細膩,和左大臂完全是兩種膚色,就好像後接上去的一樣。


    青年生火後,仿佛所有的精力都用盡了,伏在地上沉沉睡去,少年小心翼翼的照顧這唯一的火種,熬成一鍋濃濃的肉湯,又飛下泥流中作出幾隻土碗,用土碗盛著肉湯給每個餓昏的人灌上一碗,這幾十人中有老有少,不論男男女女都很瘦弱,可是其中有一個女孩子。雖然已經餓得纖細如柴,但眉宇間仍舊流露出一種俏皮柔美的豐姿,讓喂湯的少年不禁心中一動。


    少年又出去找了幾次柴火,時間過得很快,夜幕降臨,人們吃飽了肚子,一個個逐漸精神起來,大家圍著篝火,臉上滿是對少年的感激。那生火的青年好像是這群人的頭領,他率先開言問少年道:“恩人!你叫什麽名字?是神人嗎?”


    名字……,少年一聽這兩個字就頭疼,索性按祝融的稱呼胡說道:“我叫禹,不是什麽神人。”


    那青年誠懇的望著少年說道:“大禹,你以後作我們的領袖吧!我們這些人靠你才活得下去!”


    禹撓撓頭,不知怎樣是好,張口問道:“哎,你們怎麽會被困在這裏的?”又轉向那青年人:“你又叫什麽名字啊?”


    那青年眼睛一亮,沉聲答道:“回頭領的話!我大名叫伯益,小名叫阿豹,之前被湘君騙去打仗,斷了條手回來,幸而遇到一位叫陸壓的好心人,他幫我長出了新臂,從那以後,我身體裏就會產生一種暖洋洋的、像水流似的東西,把那暖流集中在一處,就能點起火來!”


    伯益說到這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說道:“說走了,嗬嗬,陸壓恩人讓我們北上,說北邊的人過的日子好些,我就帶著妹妹還有一群半大孩子往北走,走了一段日子,有一天突然晴天就打起雷來,天也陰了,再過一會,地也開始動,我們命大,找到一顆巨樹,樹上還有個洞,就躲在裏麵,後來,那樹不知怎的就斷了,你說也怪,也沒人砍它,那麽粗的樹怎麽一下就斷了呢?結果樹洞變成大船,我們就在水上漂著,前些天漂到這附近,上岸後又碰到一群人,我們就和在一起了,我會生火,再濕的柴也能燒起來,就這點本事我就做了頭領,頭幾天過得還好,三天前我們夜裏正睡覺,突然水就來了,大夥急忙躲到這土包上來,唉……扛了三天,要不是大禹你,我們不是淹死就是餓死!嗬嗬……,我說得羅裏羅嗦的,你別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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