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幾個看好戲的商販驚聞“十兩黃金”四個字,都張大了嘴巴,不能置信的看著薑尚,眼神裏表達出明確的信息――你丫想錢想瘋了吧!


    陸壓遊戲之心頓也是閑著,不如和這薑尚玩玩,當下假作掏錢,右手伸入左邊袖中,再抽出攤開時,掌中已然多出一大塊黃澄澄明晃晃的金錠,而百裏外無人的山上,倏忽間少了一塊頑石。


    薑尚一見金錠,登時眼神迷離,素來機鬼的他頭腦中閃過最後一絲疑問,這麽大的金錠帶在袖中?為何我剛才沒注意到?早知道就不費唇舌,直接偷了!但很快,黃金的魔力摧毀了他的理智,唉……,家裏已經三天揭不開鍋了!也許是報應,這薑尚無兒無女,和小他十幾歲的馬氏相依為命,壯年時還好,到老來,七十多的老頭子終究打不過五十多歲的婦人,生活日漸淒苦,今日若能賺到這錠黃金……定會揚眉吐氣一番!


    當下打消疑慮,收拾精神:“嗖”的伸手一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金錠,往回一奪,……金錠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薑尚訕訕的縮回手,心道這公子定是武將世家,手勁兒還真不賴!沒想到以我老薑當年人稱“妙手仙猿”,竟然采不到這小子手中金錠,嗯……,隻能智取,不可力敵!


    薑尚整整儀容――其實也沒什麽好整的,就是歸攏一下糟亂的頭發,正色說道:“公子,你這血光之災,應在今夜子時,時間緊急,你我二人必須迅快行動,方可避過災劫,……公子這就先請老夫吃頓飯可好?”


    天色漸晚,陰山東北的平原上,一隻士氣低落的商軍迎著夕陽,緩緩向西南行軍,背後遠遠的長白山又被雲霧籠罩,藏起了它冷峻的麵目。


    隊伍依然很長,可是和來時相比,十亭中少了兩亭,戰士神態萎靡,不複來時的雀躍,腳步拖拖拉拉,行軍的速度竟比來時慢了兩倍左右。


    在隊伍中間,幾匹騾馬拉著一輛板車,車板上立著臨時搭建的車廂,車廂裏有什麽?軍士們不知道,班師前將軍用破布裹回來一條東西,此時就塞在那車廂裏。


    崇黑**著碧眼金睛獸護在板車旁,手裏拎著酒袋,卻許久沒動一口,心不在焉的茫然看著前方,車內女孩兒帶給他的震撼,至今未能平複。


    就在崇黑虎發呆的時候,一名銀袍白馬小將從隊伍前邊趕了過來。正是蘇護。蘇護這時心裏憋氣的很,征戰幾年,這次不但損失千餘精銳,更離譜的是居然不見戰果,士氣跌到穀底,不知何時才能恢複。二哥居然虜了個女人回來,還不讓自己看!他實在忍耐不下心中疑惑,跑來質問崇黑虎。


    崇黑虎聽到蘇護的馬蹄聲,不禁苦笑,無奈拍獸離開隊伍,來到路邊,和大隊約有五六丈的距離。蘇護趕上來,勒住馬韁,眯著眼睛細細端詳崇黑虎。


    崇黑虎被蘇護看得麵紅耳赤:“砰”一拳捶在蘇護肩上,笑罵道:“你小子有事兒說話!盯盯的看什麽!你擅自離營老子還沒找你算帳呢!”


    蘇護訕訕一笑,微歎問道:“二哥……,車裏的女人,很漂亮吧?……”


    崇黑虎一擺腦袋,眼睛看向別處,嘟囔道:“還沒長大的孩子,什麽漂不漂亮的,你幹自己的活兒去,別跟我這生事!……”


    那蘇護和崇黑虎相處多年,怎看不出他言不由衷?想起多年兄弟,黑虎竟然對他又隱又瞞,心中不由得惱怒,張口直言質問道:“二哥,我們這次死傷近千人!隻是為了這一個女人嗎?!”


    這話灌進崇黑虎的耳朵,像一顆巨石砸進水潭,原本已經埋藏在潭底的泥漿頓時湧起。崇黑虎勃然大怒,衝蘇護直著脖子吼道:“就是為了她!怎麽啦?老子就是為了她!人就在哪兒,給你一把刀,你他媽去砍了她!?告訴你!死傷的不隻那一千個兄弟!你也死了!我也死了!我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怒氣推著血氣漫過眼睛,崇黑虎似乎又看到了最恐怖的那一幕,所有親人,滿麵鮮血的頭顱在地上亂滾,額頭穿著可怕的傷口。崇黑虎痛苦的搖搖頭,一把攘開蘇護,馭獸馳回本隊,跑到板車前,縱身跳上板車,掀開帳篷鑽了進去。


    蘇護一臉迷茫,怎麽就都死了?自己和二哥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他……生那麽大氣幹什麽!蘇護搖搖頭,縱馬向隊伍前方趕去,算了,讓二哥先冷靜冷靜,這一次出征,死傷千人,僅得女子一名……唉……,回到朝歌,真不好交代啊……


    崇黑虎鑽進車廂內,那小姑娘正軟軟的躺在那裏,沉沉睡著,清俊的雙眉微蹙,表情緊張,麵頰冷汗滴滴,**的雙足微微顫抖,十趾向足心攢縮,似乎正在經曆什麽可怕的夢境。


    當那柔美、怯弱的麵容映入崇黑虎的眼睛,他的怒火頓時消散了,心底又是一熱,鼻下飄來的清清冷冷的幽香,就好像是心頭之火的燃料,使得崇黑虎腦筋一亂,鼻息粗重起來:“蹭蹭”爬前兩步,和那女孩兒臉對著臉,相距不過一尺。


    一滴淚從女孩兒的眼角流下,肩膀也微微抽搐,額心的藍玉隱隱發光。


    藍玉的光耀進崇黑虎的眼睛,像巨大的冰坨砸進了他燃燒的心髒,充血的大腦頓時冷靜下來:“蹭蹭”,怎麽向前爬的又怎麽爬回了原位。


    女孩子仍然在顫抖,嗓子裏不斷發出輕輕而模糊的驚叫,崇黑虎知道自己最好立即叫醒她,否則,她在自己的夢裏會受到深深的傷害。他緩緩伸出自己的右手,探向女孩兒的臉頰,猶豫了一下,沒碰,手向下移,移近胸衣,手猛地一抖,急忙再向下移,一路畫過腰肢、大腿、小腿,不敢有絲毫停留,最終,右手停在了女孩兒裸露的雙足前。


    “啪、啪”,崇黑虎拍了兩下女孩兒嫩白的腳麵兒,那女孩兒驚的“噌”一下子做了起來,連滾帶爬的瑟縮到車廂的角落。崇黑虎嚇了一跳,也同時向後退了少許,心裏不由得犯迷糊:她到底睡沒睡啊?


    “咳,咳,……我叫崇黑虎,是大商衛將軍,你……你不用怕我,你的族人絕大部分不是我殺的,我隻殺了……你們的仇人,一個叫楊古的家夥,後來就發現了你,你叫什麽?”崇黑虎試圖打破悶局。


    女孩兒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膝,蜷縮在角落,輕柔的秀發披散四周,一雙精致秀麗的美目噙著滿滿的晶瑩淚水,目光透過淚水模糊的折射,畏畏縮縮的看著崇黑虎,那神態,說不出的嬌弱可人。


    崇黑虎呆呆的看了半天,不見那女孩兒說話,暗歎口氣,轉身向車外爬去。


    “等等……!”宛如幽幽青山中冰泉解凍,清脆、空靈而嬌嫩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救了我,我……看見了。”


    崇黑虎如中魔咒,滴溜溜轉過身爬了回來,還算英挺的臉上笑容滿麵:“你看見了?那就太好了,不必多費唇舌!你叫什麽名字?”


    “月姬。”月姬美麗的大眼睛裏已經不再湧出新的淚水,粉嫩的臉頰上拖著亮晶晶的淚痕,潔白的小牙咬了咬下唇,輕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崇黑虎神色有些黯然,輕輕說道:“我去晚了,隻救下你一個,你跟我去滄浪郡好嗎?我,我會像待親妹妹一樣待你,好嗎?”


    “謝謝你……”月姬淚眼朦朧的眼睛逐漸明亮起來:“你知道,那些殺我族人的妖魔,是從哪裏來嗎?”


    “呃……!”崇黑虎心裏一亂,口中胡亂說道:“他們是……上人啊、國師啊什麽的,都住在鹿台上,等閑看不見啊……”


    “我要報仇。”月姬清冷的聲音好像裹著北方呼嘯的寒風,崇黑虎猛地打了個激靈。


    月姬稍稍抬起頭,剪水雙眸瞄著崇黑虎看來看去,崇黑虎起初很窘迫,眼神躲避著月姬的目光,漸漸的,他開始偷眼兒和月姬對視,在眼神交匯的一刹那,崇黑虎心下一涼,因為他發現月姬看自己的眼睛裏,完全是一片冰雪。


    就在他愕然的時候,月姬如冰似雪的眼睛裏突然爆發出熾熱的溫度,同時,還向黑虎展顏一笑,如冰川解凍、朝陽躍海,崇黑虎隻覺一種暖洋洋的香氣直接浸泡了自己的靈魂,而一種涼沁沁的舒適感浸透自己疲累的全身,迷迷糊糊中,又聽見月姬柔柔媚媚的,咬著他的耳朵笑道:“你要作我的親哥哥嗎?既然,是親哥哥,那你抱人家回來的時候,為什麽還不停的嗅人家脖頸裏的香氣?親哥哥~”吐氣如蘭,渡入鼻腔。


    崇黑虎完全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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