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尚看到絞下來的光絲,頹然坐倒在地上,苦笑道:“時也命也,為之奈何……”


    “時也命也,為之奈何,……”同樣的一句話像是回聲一樣飄進薑尚的耳朵,隱隱約約、捉摸不定,卻煞是溫厚好聽,與薑尚絕望、遺憾的語氣不同的是,這回聲中卻有一種嘻笑和希望。


    在這回聲飄入耳間後,薑尚的直覺中,仿佛身邊突然升起一輪火熱的太陽,那種冷颼颼的危機感瞬間融化了,抬頭看天上,那束罩著自己的陰暗光柱好像被截去了源頭,倏然消散,接著,半空中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抓住旋轉絞下的綠光,撚的粉碎。


    那陰側側的聲音氣急敗壞的叫道:“誰,,膽敢破我法術,報上名來!”


    溫厚的聲音清悠的答道:“陸壓!”


    …………


    過了半晌,不見之前的那凶人回答,這自稱陸壓的人又說道:“別在那裏藏著了,走吧!我不傷你……,說起來,嘿!你還算我師弟呢……”


    最後的一句話,聲音低微,幾不可聞。


    薑尚從地上爬起來,四處尋找,猛見到那黑發白袍的俊朗公子就站在自己右側半丈遠處,不知道他何時到那裏的,他似乎一直就在那裏。


    這不正是在岐山城耍弄自己的公子嗎?薑尚腦袋一轉,立時跑上前去,一把抓住陸壓的衣袖,老淚縱橫的說道:“公子啊……公子啊!你可害苦了我了,當日裏那‘血光之災’不過是老頭子我的一句玩笑話,您可千萬別當真,您不知道啊!自從您丟下我,這一路啊……”薑尚說到這,還抹了把眼淚:“苦啊!這‘血光之災’就在我老薑頭上飄來飄去,就,就沒斷過,公子啊!您就饒了我吧!”說完就要下跪。


    陸壓輕輕扶住他,笑道:“嗯……你說的卻是不錯,你現在的處境確實因我而起,那天,我如果沒理會你,或者沒把你丟在麗川香舍,你倒真是走不到這地步,好吧!我會補償給你,你想要點什麽?金銀財寶,權利地位!”


    打蛇隨棍兒上,可是薑尚的拿手好戲,一聽陸壓讓他開價,薑尚拿袖子一揩臉,兩隻老眼已經笑成一條線,狀似憨厚的說道:“公子,那什麽金銀財寶、權利地位在我如同雲煙,隻求……嘿!隻求公子,收我為徒!”說完,用力向下跪去。


    他再怎麽用力,豈能拗過陸壓,仍被穩穩托住,卻聽陸壓說道:“要我收你為徒,這是為何,你身體已衰,難以修練,教不了你什麽?我又最愛自在徜徉,也不會總照顧你,這條補償,對你可沒什麽好處啊!”


    薑尚卻很固執,隻說道:“但求師父您收我為徒,能給個信物當然更好,沒有也無妨,師父,真的,我隻想作您的徒弟,教不教的無所謂,您收了我就好了,至於金銀財寶、權利地位那些俗物……,嘿!您怎麽拿的出手嘛……”


    薑尚心中有算計,眼前這位仙人可不一般,自己聽麗山宮那美貌仙子說的話,這位可是和元始天尊同輩的大人物,隻要有他一個弟子名分,那就是有了根基,權勢地位還不是手到擒來,至於那金銀財寶,沒有權勢的話,有多少都不是自己的,那是給人家當倉庫,而權利地位,若沒有根基的話,也不穩固,那是給人家作階梯。


    陸壓看著薑尚,心裏頗有感慨,早上少昊大哥說的話,頗有道理,可是對這世界,陸壓還是有他自己的一種理解,自己或許應該承當起應盡的責任,但這責任決不是去給人類指路,一個指導者,他最需要的是深刻的思想、豐富的經驗閱曆,還有敏銳的直覺和勇氣,而不是力量的強弱,指導者需要的素質,正是陸壓最缺少的,他現在擁有的,唯有力量。


    在地底的千年,陸壓的心智並沒有停滯,吸收黑火的時候,他越發感覺到,一粒黑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千萬粒黑火聚集在一起,相對於人世來說,在陸壓心中,沒有人有資格去指導整個人類,尤其是這些修士們,包括元始、老君、靈寶,甚至包括少昊和阿瑤,他們的力量太強,私欲太重,其實自己也一樣,隻不過追求的快樂不同罷了,那麽,到底誰有資格指導人類,自己又應該肩負起什麽責任呢?


    父神嗎?父神也是不行的,他也無法掌握人心,否則他不會千百年的潛伏在人世中偷窺,樂此不疲,陸壓能想到的,唯有一種可能。[]


    人類全體。


    是的,當人類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就像聚集的黑火粒子,或者大群的螞蟻,呈現出一種內部調節、發展的高層智慧,零散的、與世隔絕的部落,其智慧文明發展的就緩慢,而大量聚集的人類。雖然有戰爭,爭執不斷,卻可以高速的發展。


    陸壓認為自己能為人類盡到的最好的責任,就是避免人類被單一的強大生命控製,讓他們合在一處,在內部的互動中高速發展,看來,用天則劍把去往新世界的大門打開,讓已經跨過四維門檻的修士生靈去那裏生活,不失為一件好事,但在那之前,先要做好一件事,,讓人類摒棄神靈,厭惡他們,否則依靠的心理會讓他們無條件的服從。


    讓人類厭棄神靈,讓“神靈”遠離人類,這,就是陸壓的目標。


    難怪少昊在陸壓離去後,一直感到深深的不安……


    陸壓看著薑尚,嘴角一揚,,嗯,或許是個好人選,伸出手,拍拍薑尚的肩膀:“拜師吧!”


    薑尚聽了,心花怒放,哪裏還敢遲疑,枯通跪下,叩頭拜師,陸壓這次再不攔他,任他行禮,薑尚磕了三個頭後,陸壓又將他托起,對他說道:“好了,我知道你想要什麽?那些東西當真於你如浮雲嗎?嗬嗬,你隻不過更加惜命罷了,我確實要讓你辦一件大事,這事我慢慢和你說,嗯……現在北邊還算安全,我便隨你幾日!”


    “是,是!”薑尚大為高興,同時想起一事,小聲問道:“師父,那我們現在回西周,有您在,自然不用去投奔黃家了!”


    “不,還按照你的計劃行事,去黃家,但現在不能去,你最好先把消息打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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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祥連滾帶爬的向南城逃去,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聞太師府他也不敢去,那裏一定有人在等著他,先出城再說吧!出了城,向荒山野嶺裏麵一鑽,怎麽也避過這一劫了,王祥此時不敢再往僻靜小巷裏鑽,在那種地方,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他專找行人密集的大街市。雖然一路撞翻不少攤位招牌,惹來一路追罵,但也顧不得了。


    王祥心裏還是很慶幸的,自己選對了路,沒跟著那老頭子跑,現在想必那老騙子已經死掉了吧!死掉了好,就放過我吧!


    王祥的願望沒有實現,在大街上眾多行人驚恐的目光下,一柱黯淡的光芒從天而降,正罩住這個在大街上瘋跑的人,王祥在光柱中無助的掙紮,接著,就像擰幹濕衣服中的水似的,王祥整個人被凝成麻花狀,骨骼、肌肉、皮膚寸寸斷裂,血沫噴濺,很快就沒有了聲息。


    操縱黑光的人卻不滿足,仿佛心中有極大的憤恨,他不斷的加大力量,直到將王祥擰碎成段段肉塊兒才甘休離去,長街之上,血肉肆溢,看得目瞪口呆的行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哭喊著四下逃散,不少人扶住牆角不斷嘔吐……


    幾道綠光閃過,數名身穿鹿台包頭長袍的修士浮現在大街上,領頭的身穿紫色罩頭長袍,確實鹿台十四國師中的姚斌,他在半空中袖手而立,皺著眉頭仔細的打量四周,卻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暗歎一聲,手發火焰,焚化了地上的血肉,率眾飛回鹿台。


    殺死王祥的正是被陸壓趕走的人,他名叫常戾,奉師命在此狙殺薑尚,先是被騙得出醜,再下手時卻遇到不敢招惹的人,憋了一肚子的氣,回頭追上、虐殺掉王祥後,隱在空間中飛回同天王府。


    比幹住的同天伯府此時已然升格作王府,但比幹這個人很懂得韜晦之道,伯侯升作王爺後,王府還是過去那座伯府,僅僅是門匾上改了一個字罷了。


    常戾飛進王府,熟門熟路的竄到後院,一片人工的小湖中浮著一艘畫舫,常戾看得清楚,自己的師父正在畫舫中和比幹商談,常戾不敢近前,站在湖邊等候。


    不一會兒,常戾的師父飛離畫舫,輕輕落在常戾麵前,這人身套黑袍,竟看不出是男是女,眉目秀麗,皮膚異常的白皙光華,不時閃爍著詭異的光澤,若是崇黑虎在此,必然會激動的認出,此人正是把假旨意交給他的人,也是在月村最後逃走的那名上人,常曦。


    常戾麵對自己的師父,心底有些發涼,他很怕師父,甚至一麵對師父,雙腿就不自主的顫抖,從來不敢多說一句話。


    “回來了!”常曦的聲音清冷而尖利:“事情辦好了嗎?”


    “弟,弟子有罪!”常戾雙腿支撐不住,咚的跪倒,叩頭說道:“弟子沒用,殺薑尚的時候遇到了……遇到了師父您讓我記住、不許招惹的人,叫陸壓,很厲害,舉手間就破了弟子的法術!”


    常曦聽到陸壓兩個字,瞳孔猛一收縮,神情恍惚,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嗯……,也是趕巧,不怪你,你去吧……”


    常戾如蒙大赦,顫巍巍小步跑開,王府後院的東南角落裏,有一處人工假山,假山上種滿密林,長年濕潤,是常曦眾弟子的住處,常戾急著趕回住處修煉,他卻忘了把殺王祥於街市的消息告訴常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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