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所有戎族部隊都在毫不擔心的在酣睡,在他們看來,白天那種強度的攻城之後,無論是他們還是敵人,都不會有力量在夜裏組織一次襲擊,軍營裏鼾聲一片,和天空上食腐鳥類的鳴叫形成一低一高的搭配,這是大戰之後淒涼的合奏。


    叁山關城門緩緩拉起,三支尖刀部隊一一馳出,呈扇形分開,奔向選定的三座戎族營盤,這三支部隊每支一千五百人,人銜枚馬裹蹄,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他們已經看了一天一夜的鮮血和死亡,作為一名名百戰精銳,卻不能上前支援兄弟,憋得雙眼通紅,此時,他們戰意無比高昂。


    十裏浸透鮮血、滿是殘箭的沙場轉眼馳過,數千勇士縱馬橫刀撲進戎族營盤,一部分落在後麵的騎士取出準備好的硝石火油,臉上同樣露出嗜血的亢奮。


    剛剛平靜了幾個時辰的叁山關外,再次被血光火光和淒厲的慘叫塗染作地獄的景象,三條火蛇在周營中縱橫肆虐,所過之處一片火海,戎族人馬完全炸營,無盡的刀光火光把他們活活逼瘋了,十幾萬人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鑽,提著兵刃的看見活物不問敵我就是一刀,數千劫營的商軍如入無人之境,縱橫馳騁,觸者立潰。


    鄧九公在城頭看到便宜,周營大亂,他心中狂喜,當機立斷,揮軍出關,四萬大軍分作四隊,向周營掩殺過去。


    “周軍”大潰,鄧九公的人馬就像群虎入羊群,在這數十裏聯營中任意屠宰,戎族發瘋似的向西北逃竄,商軍緊追不舍,慌亂的人潮衝散周軍所有的營盤,鄧九公、土行孫等興奮的雙眼通紅,貪婪的追殺著,直到天蒙蒙亮,人馬都感到疲憊的時候,發現竟然已經追到離城四十裏的地方。


    鄧九公勒住馬韁,土行孫萬分得意的跟在他身側,主力和土行孫三人的突擊部隊早已經匯合在一起,鄧九公沒有土行孫那麽得意,他看看前方稀稀落落的逃亡周軍,這些人拖著疲憊已極的身體,機械的挪動腳步,簡直讓人一看就失去屠殺他們的欲望,九公又回頭看看背後,除了已經略顯疲態,但精神依舊亢奮的商軍外,就隻有一望無際的屍體,還有浸泡著屍體的血肉沼澤。


    鄧九公眉毛一跳,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東西,一個很危險的信號,他開始一點一點梳理這一夜屠殺的過程,希望找到自己忽略的信息。


    商軍跑得很散,因為逃亡的戎族逃得更散,他們幾十人、幾百人的分布在戰場上,他們一手造就這死氣蒸騰的殺場,殺場的死氣也牢牢的裹住他們。


    “啊呀!”鄧九公腦海中靈光一閃:“這……這殺了一夜,怎麽隻見戎人,不見周人,!”鄧九公心裏一急,持韁的手不禁顫抖起來:“傳令,各部互相靠攏,全速回師叁山關!”說完,立即提韁轉馬,向後飛奔。


    七支周軍幽靈似的出現在戰場上,薑尚和南宮適各帶三萬衛軍,堵住商軍回關之路,此外,姬叔乾、姬旦、姬叔震、姬叔坎、姬叔澤等文王的殿下們各領一軍,每軍萬人,好似滾滾長龍,衝入戰場,絞殺商軍。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商軍與這些新力周軍一觸即潰,隻片刻功夫,追殺者就變成了被追殺者,周軍有樣學樣,每個萬人隊散成十個千人小隊,圍起商軍進行更高效率的殺戮。


    鄧九公也顧不上許多了,他此時最擔心的是叁山關有否陷落,即使把這四萬人馬全扔在外麵,隻要關城無恙,那也是勝利。


    縱橫數十裏的戰場上,數百隊的人馬或追或逃或截或衝團團廝殺在一起,整個戰場亂成一片,毫無章法可言,薑尚的命令很簡單,找商軍殺,殺到整個戰場再看不到商軍為止。


    截殺從清晨持續到中午,四十裏的路程對於商軍來說就像是萬裏之遙,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讓人心驚膽戰的生命和鮮血,像是疾風吹過深秋的枯樹,一股股的商軍就像樹上的枯葉一樣消失不見,而此時,鄧九公收攏了六千多的人馬,成為最大最集中的一股商軍,也是最吸引周軍注意力的部隊。


    眼看著四周周軍越聚越多,隊伍突進的越來越慢,土行孫心裏著慌,但瞥見不遠處向前衝殺的鄧蟬玉,心裏一熱,登時把心一橫:“大帥,把此部交給末將吧!您帶小姐領三百精銳突擊回城,大帥,關城若在,我們還能有一絲活路!”


    鄧九公一聽,扭頭望向土行孫,隻覺得這小子平時可憎的容貌此時也相當的耐看起來,唉……,比那相貌堂堂卻毫無膽略的孔宣強多了,九公心裏這一激動,脫口說道:“好,孫將軍,等我們大敗周軍,老夫就把蟬玉許配給你,孫將軍這樣的膽氣,才配作蟬玉的夫婿!”


    土行孫大喜,當下振奮精神,喝呼收攏了一批三千多人的手下,呼嘯著向周軍密集處殺去,餘下的三千多人,鄧九公帶鄧蟬玉選了三百親兵精銳,悄悄溜出,另有趙升、孫紅二將,各帶千餘人,分向另外兩方向殺出,牽扯周軍注意。


    薑尚被清虛帶著,浮在離地百丈左右的空中,文殊、普賢二人各站在一座山頭上,空中薑尚的命令由清虛傳到文殊、普賢處,再由文殊、普賢下達到軍隊。


    薑尚居高臨下,鄧九公的動作瞧的一清二楚,嘿嘿一笑,當下傳令,前軍各部放過商軍殘部,集中絞殺趙升、孫紅部,另有衛軍兩部,薑尚一部實際是由武吉帶隊,武吉帶這三萬人堵截鄧九公小隊,南宮適帶著另外三萬衛軍圍攻土行孫,務必生擒此人。


    戰場勝負,隻在瞬息之間,趙升、孫紅兩部最先覆滅,這兩人帶的本就是挑剩下的殘兵,安能持久,緊接著,土行孫在南宮適泰山壓頂式的攻擊下,也告崩潰,土行孫被趕到的文殊生擒,最後,鄧九公一行被武吉牢牢的堵在離叁山關十裏的地方。


    鄧九公一聲長歎,身邊幾名侍衛無聲無息的滑落馬鞍,脫離昏倒,其餘人也都搖搖欲墜,周圍密密匝匝的周軍虎視耽耽,不知道圍了多少重,起碼九公騎在馬上看不到兵刃的盡頭,周軍挺起刀槍,一步步緩緩逼近。


    鄧九公抽出長劍,掂了掂,灑然一笑,又把長劍入鞘,擎起長刀,笑道:“哈哈,差了,還不到盡忠的時候呢?吾當力戰而死,尚有力量者,隨我衝殺,已無力者,好自為之吧!”說罷,一挺大刀,躍馬撲向周軍。


    當老將一人一馬騰起在半空的時候,碧空之中一道五彩光華照下,裹住鄧九公一眾人等,猛地一收,將這三百多人憑空裹走。


    此時薑尚已經和清虛升到雲層之上,薑尚手握陸壓給他的玉佩,按照陸壓所傳授的方法激活,一層熒熒的綠光裹住自己和清虛二人,他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瞞過孔宣的感知,實在是姑且一試,當五彩光柱有一次出現的時候,薑尚對準光柱射出的地方,,叁山關城上空,拋出了他的棒槌。


    “又是分天劍!”孔宣驚怒之下向周營方向尋找,卻感受不到半個能夠駕馭分天劍的人物,周營中倒是有兩個七維左右的修士,但都立在地麵上忙於其他的事,不可能在同時禦使分天劍,空中又毫無痕跡,難道……難道元始的修為超過自己這麽多了。


    孔宣也來不及細想,把禁錮在體內的楊戩運出,凝起能量在那單維體上重重的一擊,然後將之向分天劍拋去。


    楊戩被孔宣一錘子打散了無成的能量,在空中爆出一片光雨,他此時神智尚在,感到自己似乎被孔宣放了,而且前方有一個極其危險的東西向自己撲來,楊戩情急之下運勁向上一折,硬生生改變方向,同時拚著大損功力,從一維線狀展開,構建出那個青衣白麵形象的三維軀體,其後體內能量一空,陡然向地麵掉落。


    “楊戩!”薑尚看得清楚,棒槌一轉,用無殺傷力的一麵托住楊戩,緩緩收了回來。


    那邊孔宣趁此機會,將九公一行三百餘人全數救回叁山關城。


    薑尚清虛帶著楊戩落回地麵,文殊、普賢迎了上來,告知薑尚,已經生擒了土行孫,薑尚哈哈一笑,說道:“好,好,今日被鄧九公逃掉乃是我意料中事,要取叁山關城,還要著落在這個土行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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