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正午時分出,采珠船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才到達珍珠島海域,這已經離海岸約有近百海裏的路途。


    珍珠島海域是大東海靠西麵的一塊海域,因為這一片區域有不少露出在海麵的礁石,星星點點,猶若珍珠,更有兩處能容納幾十人的礁石麵,所以東海人便將一片海域稱為珍珠島海域。


    幽靜的海麵風平浪靜,水質清鮮,是出產珍珠的天然良港。


    這裏出產的珍珠珠粒大,圓度好,瑕疵少,光潔度高,質地細密,色澤均勻,是極品珍珠。最為重要的是,因為當年東海王與朝廷達成的協議,珍珠的采集量稀少有限,讓這裏的珠蚌得到了極好的展空間,這一片海域珠蚌甚多,產量也極多,可以說是一塊大大的寶地。


    海盜們因為沒有專業的素養,再加上這一片海域也得到鎮撫軍的保護,所以一直以來,海盜們雖然窺探這裏的極品珍珠,卻沒有機會得到。


    因為這一片海域礁石甚多,更有許多沒有浮出水麵的暗礁,所以行船極為小心,幸好韓家的鎮撫軍早就對這裏的海勢地形一清二楚,畫下了海圖,按照圖上的線路,船隊終於靠近了珍珠島。


    礁石環顧之中有內海域,兩艘采珠船便停泊在內海域中,而兩艘戰船一左一右,集中精神護衛在外麵。


    等到用過晚餐,采蚌人和取珠女俱都歇息下去,接下來幾日他們要連續不停地工作,歇息的時間會非常少,所以今夜一番養精蓄銳後,自明日清晨起,便要開始工作起來。


    ……


    “韓漠,快給本官把洗腳水端來!”內艙之中,蕭同光靠坐在椅子上,高聲叫道。


    韓漠已經捧著鐵製洗腳盤,端著水進來,笑眯眯地道:“侍郎大人,水來了,韓漠伺候著你洗腳!”


    蕭同光眯著眼,看見韓漠謙恭的樣子,心裏忍不住一陣得意。


    自出海起,雖然還不到一日,但是采珠船一路上的顛簸,讓從未下過海的蕭同光差點把自己的腸子都吐出來,整個人渾身無力,東西吃不下多少,肚子隻感覺空。


    等到停泊在珍珠島,蕭同光稍微歇息一番,小有適應,但依舊是感覺說不出的難受,就是海上的那股海風,也讓他有些適應不了。


    所以老小子隻能躲在內艙中,關嚴門窗,把自己像寶貝一樣藏起來,不去聽那讓他心煩意亂的海浪聲,不去聞那讓他翻胃的海腥味。


    隻是海浪聲和海腥味絕不會因為門窗的緊閉就不會進來,所以蕭同光竭力忍受。


    等到他現韓漠就在自己艙門外時,他忽然覺得,如果把心思放在整治韓漠的身上,或許身上那些不舒服的感覺就會好一些。


    “你這是什麽水?”蕭同光叫罵起來。


    韓漠帶著笑,悠然道:“當然是海水啊,侍郎大人,你以為是什麽水?”


    對於已經十分討厭海水的蕭同光來說,讓他用海水洗腳,實在是無法忍受的事情,怒斥道:“好你個韓漠,你是在戲弄本官嗎?”


    “大人何出此言?”韓漠故作驚訝:“海水洗腳,這是海上人都知道的規矩,大人難道不喜歡?”


    蕭同光伸手沾了一滴海水,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腥味直衝腦門,忍不住又要吐出來,陰著臉,指著韓漠道:“你……好你個韓漠啊,這水怎地如此腥臭?裏麵放了什麽?”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兩隻腳丫子經過這水一泡,也出臭臭的味道。


    “回大人,這水是很寶貴的。”韓漠看似恭敬,但是眉眼子間卻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而且表現的很明顯:“用餐時的海蜇海參都是用這水洗過的,經它們一洗,這水裏麵的營養成分就高,據說可以治腳氣,還可以滋潤皮膚,活血化瘀,比那些保健藥品還要管用,侍郎大人應該很喜歡吧?下官可舍不得給別人用,連自己都沒有用,就是留下來專門孝敬大人的。”


    蕭同光張了張嘴,眼眸子帶著無法言喻的憤怒,他恨不得掐死這個看似天真實則有些陰險的小子,但想到這條船上十有**都是韓家部眾,忍住那如火山般即將噴的怒氣,揮手道:“還不拿下去。倒了水,本官要歇息了。”


    韓漠嗬嗬笑著,很乖地端水出門,順手帶上了門。


    等他出了門,旁邊的一名兵士立刻上前接過洗腳盆,韓漠淡淡地輕聲吩咐道:“倒進大海裏,連洗腳盆也要扔進海裏!”


    “是,五少爺!”


    韓漠回過頭,望著緊閉的艙門,嘿嘿笑著,喃喃自語道:“蕭同光啊蕭同光,你以為欺辱我碧姨娘的事情,打你一頓就算完了嗎?惹上我韓漠,就算你是惹上鬼了,隻要不死,小爺就一直纏著你。這洗腳水裏摻進去的藥水,可是小爺當年在軍事學院學過來的東西,保證你今夜睡不著覺,小爺看你明天還有多少精力監視我韓家。”


    他可以製出救人的良藥,但是他內心深處,更喜愛製造害人的毒藥,這是他潛藏在內心的興趣,或者這就是每一個人都有的心理陰暗麵吧。


    讓自己很爽的陰暗麵。


    ……


    這一夜,蕭同光實在沒有睡好。


    他躺在床上,一開始從腳丫子傳來的腥臭味讓他連連嘔吐,但是沒過多久,他漸漸感到除了那股子腥臭不能忍受外,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腳丫子有一種螞蟻爬過撕咬的感覺。


    如蟻在噬。


    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這種感覺給人帶來的痛苦,而體會過這種感覺的人,一定會從骨子裏對這種感覺驚懼無比。


    現在,蕭侍郎大人就在忍受著這種前所未有的折磨,哼哼許久。


    他是寧可被軍棍打上五十板子,他是寧可被女王的皮鞭抽打一百下,也不願意忍受這種非人的痛苦。


    “韓漠,韓漠!”蕭同光的臉因為腳上的麻癢而扭曲,他大聲叫喊著。


    韓漠一直在外麵等候,聽著他一直出的那種野獸般的嚎叫,心裏極其興奮,心中也一直在嘟囔著:“讓你想女人,讓你打碧姨娘的主意,讓你來東海郡監視我韓家,現在該知道這裏是不能輕易過來的吧!”


    “大人,韓漠在這裏伺候著。”韓漠推門進去,顯得恭敬而乖巧:“大人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韓漠!”蕭同光怒指著韓漠:“你是不是在洗腳水裏做了手腳?你是不是在害本官?”


    韓漠立刻肅然道:“大人,下官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您啊。你是燕國第一世家的重要人物,更是聖上派來的欽差,韓漠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對蕭大人做手腳啊。我說過,那洗腳水洗過海蜇海參,營養極佳,活血祛瘀,是難得的良藥,大人可以隨便找人問,若是韓漠所言虛假,大人便砍了我腦袋。”


    “那……那本官為何洗腳之後,腳下會奇癢難忍?”蕭同光吼道,他的手不停地抓著腳丫子,都抓破了皮,流出血來,卻依舊難以止癢,反而越來越嚴重。


    “這個下官卻是不知了。”韓漠淡淡道。


    “還不去喚大夫!”


    “是!”韓漠慢騰騰地離去,等到蕭同光幾乎要死的時候,大夫才慢騰騰地過來。


    這每條船上都是安排有隨船大夫,就是為了防備船員患病。


    大夫看起來很有經驗,看了看,摸了摸,才很嚴肅地道:“稟大人,大人的皮膚生性敏感,容易過敏,受了海上的潮氣,才會出現這種症狀。”


    “這是什麽病?”蕭同光咬牙道:“為何滿船那麽多人,就隻有本官患有此症?你要好好給我診治,否則本官砍了你的腦袋。”


    大夫慢條斯理一本正經地道:“這是極罕見的皮膚性感染青素菌體毒性炎腳症。”大夫說了一個很長的名字,看了韓漠一眼,見他微微點頭,知道自己按照五少爺所說的患病名稱才沒有錯,於是繼續道:“這種病本就少見,若隻是皮膚敏感,也不一定會患上,但是若皮膚敏感加上腎虛體虧,那就很容易患上此症了。小人也看了大人的眉眼,似乎腎虛體虧,所以才會引此症。”


    “你……!”蕭同光冷哼一聲,但是說自己腎虛體虧,那十有**是準了,夜夜新郎的生活,自己的腎絕對不會好到哪裏去,問道:“那可有醫治之法?快想法子,本官都要癢死了,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骨肉裏麵撕咬。”


    大夫微一沉吟,道:“隻有一個法子!”


    “還不準備!”


    “大人……!”大夫欲言又止,終於道:“隻有童男之尿,方能解毒!”


    蕭同光睜大眼睛:“什麽?”


    這個時候,韓漠很乖巧地抱拳道:“大人,韓漠尚是童男之身,願獻童子尿醫治大人,但願大人能盡快康複,下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p精彩的故事再次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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