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芷看著西門雷藏,神情不變,依舊冷漠:“西門世伯是小侄很為敬重的人物,小侄不想與世伯有任何衝突,還請世伯不要為難小侄。”頓了頓,那清脆而冰冷的聲音繼續道:“叛軍拒守,目的就是為了我軍內部生出嫌隙,內耗一生,實力大減,他們就會找到空子對我軍進行反擊。諸位世伯應該明白,這次平叛若是失敗,被叛軍打贏,那對於我們幾大家族來說,都是滅頂之災。所以,全軍必須嚴格聽從調令,有違軍令者,小侄絕不留情。”


    西門雷藏一雙眼珠子瞪在蕭靈芷身上,譏諷道:“軍師還真是有威風啊。想讓我吳郡勇士去送死,還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實話對你說,吳郡出兵,那是效忠聖上,為燕國平叛,絕不是前來受人欺淩的。軍師,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吳郡地小人稀,覺得好對付,所以要我們吳郡將士做先鋒?”冷冷一笑,道:“可惜你西門世伯不吃這套。”


    他性情本就有些耿直,往日裏有所顧忌,在表麵上對於蕭家還是足夠尊敬的,但是此時已經觸及到根本的問題,一旦做先鋒,這次出動的一萬多吳郡將士,也不知道有多少葬身在此,所以到了這種時候,他性情中的剛猛一麵展示出來,說話毫不客氣,那是一定要維護西門世家利益的。


    蕭靈芷不動聲色,聲音冷淡:“西門大人的意思,是不準備服從大將軍的調令了?”她此時稱呼從“西門世伯”轉換成“西門大人”,那自然是開始以公事相對了。


    西門雷藏一甩手,粗聲道:“我看還是等你想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策略,我再來湊熱鬧吧。”轉身便走,不忘丟下一句:“我吳郡將士是來平叛,不是來受欺送死的。”


    他尚未走出營帳,蕭靈芷美麗的臉上已是布滿冰霜,美眸生寒,淡淡道:“西門雷藏,你目無軍法,若是沒有本軍師應允,你敢走出帳門,必定軍法從事。”


    西門雷藏哈哈大笑,轉過身來,怒目而視:“老子可不是嚇大的!”


    他虎氣生生,全身上下散著一股虎氣,鐵甲在身,剛須張起,普通人見他怒的樣子,必定會被他這種凶悍的模樣所嚇到。


    蕭靈芷卻是平靜如水,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一雙冰霜般的眼睛直視西門雷藏,淡淡道:“西門大人,臨行之前,聖上和太師都對我囑咐過,諸位是小侄的長輩,小侄不到萬不得已的情勢下,萬萬不可失了禮數,此言猶在耳,靈芷未曾忘記。但是靈芷也深知,法不嚴則不可治軍,沒有令行禁止的軍法,到最後,整個世家聯軍都會受害,所以靈芝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諸位諒解。”


    西門雷藏冷哼一聲,道:“不要和我說這些虛偽的話,我也不怕得罪你們蕭家,和你說句實話,要是你們蕭家能夠以身作則,我吳郡將士自當為朝廷鞠躬盡瘁,血灑沙場而毫不後悔。但是要趁這場戰爭弄垮我西門世家,你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倒是毫不掩飾地將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


    韓漠靜靜站在韓玄昌的身後,心中忍不住感歎。


    這就是燕國的弊端。


    世家權勢太過強大,實際上就讓燕國的政令四分五裂,根本沒有強大的凝聚力。韓漠心中清除,若不是因為有軍神蕭懷玉鎮守在燕國邊陲,權力分散一盤散沙的燕國恐怕早就被滅亡。


    內耗不斷,即使是這種關係到各家生死存亡的大戰,這種家族的爭鬥也從沒有停止過,為了保全自己的實力,各家族根本不會考慮所謂的國家利益。


    這樣的國家,政體本身就已經危機四伏,燕國看似疆域極大,但實際上不過是一群為了共同利益而聯合在一起的家族式集團。


    西門雷藏似乎沒有興趣再談下去,他大踏步地往帳門興趣,蕭懷金臉色很是難看,那酒色過度無神的眼睛裏,竟然帶著怨毒之色,一拍桌子,喝道:“西門大人,你還將本將放在眼裏嗎?”


    西門雷藏停下步子,頭也沒回,隻是冷笑道:“做大將軍,也要有大將軍的風度,你讓我們吳郡將士去送死,可是將我西門家族放在眼裏。”


    他掀開帳門,卻聽金戈聲響,掌門之外,一群鐵甲衛士佩刀在手,寒光閃閃,圍在帳門之外。


    西門雷藏毫無懼色,兩隻錘子般的拳頭握起,哈哈笑道:“這是什麽意思?想對老子動手?”


    “這些是聖上從禦林軍中調撥給大將軍的護衛。”蕭靈芷淡淡道:“他們不但負責保護大將軍,還要維持軍中秩序。西門大人要是對他們動一根手指頭,就是想謀反了。”


    西門雷藏臉色鐵青,回過頭來,怒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麽?想將謀反之名加在老子的身上嗎?”


    蕭靈芷冷笑道:“西門大人,你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大燕貴族,一口一個老子,不覺得很掉身份嗎?”


    韓玄昌和蘇觀涯也都沒有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做起事來竟然這般強硬,都微微皺眉。


    雖然各世家麵上笑臉嗬嗬,但是各自心裏卻都恨不得對方黴運越多越好,西門雷藏與蕭家在軍營裏針鋒相對,他二人還是帶著看戲的心情不參與其中。


    不過見到事情越的嚴重,蕭靈芷對西門雷藏強硬得很,口氣也森然,兩人都感覺有些話雖然明麵上是針對西門雷藏,但其本身的意思想必並不是針對西門家族一家,而是通過對西門雷藏的強硬,以此來警告另外兩家。


    韓漠微微瞥了蕭靈芷一眼,他隻是覺得,這冰山女王般的蕭靈芷,采取這樣強硬的手段,或許並非是針對西門雷藏。


    在這種世家聯軍的局勢下,散沙一樣的世家軍遲早會給戰爭局勢帶來巨大的隱患。


    蕭靈芷堅持強硬立場,那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確立大將軍的威嚴,說到底,就是要四路世家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完全聽從調配的軍事整體。


    好言相商,效果幾乎是沒有,所以她準備先鎮住各家主將,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過這樣的手法,似乎也不是十分奏效,這西門雷藏若是強硬到底,難道還真要將西門雷藏執行軍法?那樣一來,大戰尚未開始,隻怕內亂便要毀了世家聯軍。


    韓漠更清楚一個事實,世家軍一旦內亂,那麽這些家族本身也將會麵臨巨大的危難,就算是東海韓家,也將會因為這場內亂麵臨大難。


    葉吳叛軍等的就是世家軍的內亂,一旦這邊出現機會,那兩頭渤州郡的惡狼就會狠狠撲過來,以叛軍的實力,生內亂的世家軍是難以抵擋的,到時候定然會被打的潰不成軍。


    世家軍一旦被打潰,燕國除了西北大營,已經沒有任何軍隊可以抵抗叛軍,但是鎮守邊陲的西北大營豈可輕動?西北大營一動,也就是魏國和慶國動作的時候了。


    取勝的叛軍,定會向西風掃落葉一般,對其他家族進行有力的軍事打擊,到了那個時候,韓家也會麵臨覆滅的危險。


    看著蕭靈芷與西門雷藏冷眼對視,殺氣彌漫在整個大帳之中,韓漠終於以一種很柔和的聲音道:“大將軍,軍師大人,卻不知韓漠能不能說兩句?”


    誰也想不到韓漠會在這個時候說話,所有人的眼睛都向他看了過去。


    這個年輕看起來很謙虛,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看起來幹幹淨淨漂漂亮亮,讓人看著很舒服。


    “漠兒,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兒。”韓玄昌低聲斥道。


    蕭靈芷冷冰冰地看了韓漠一眼,淡淡問道:“你是何官位?這是軍事會議,你有資格參與嗎?”


    韓漠心中忍不住對這個冰山女王一陣心裏誹謗,這小妮子還真將自己當成軍師了,牛氣哄哄的。


    他笑了笑,正色道:“我是燕國韓家的韓漠,大燕貴族,這次和家父領著兩萬世家軍聽從朝廷號令,為朝廷平叛,你說我有資格說話嗎?”


    蘇觀涯終於微笑道:“軍師,年輕人腦子活,未必沒有什麽見教。韓世侄雖未有官位,但卻是想為朝廷出力,不妨聽他說一說。”


    蕭靈芷也不看韓漠,隻是淡淡道:“你想說什麽?”


    韓漠嗬嗬一笑,看了西門雷藏一眼,道:“其實韓漠是覺得,軍師調派吳郡將士攻打黎穀關,是有待商榷的。”


    韓玄昌微微皺眉,他不知道韓漠為何突然為西門家族說話。


    不過他對兒子還是有些了解的,自己的兒子雖然年紀輕輕,看似天真,但卻對很多時事有精辟的見解,向來他也是有些打算,便不去阻他的話頭。


    “哦!”蕭靈芷淡淡道:“莫非韓公子也對大將軍的調令有意見?吳郡將士攻打黎穀關有待商榷,莫非東海郡將士想請命攻打黎穀關?”


    韓漠這句話,似乎是在為西門雷藏解圍,西門雷藏立刻對這個年輕人大生好感,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望著韓漠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溫和之色,看也不看蕭靈芷,問道:“韓世侄,你有何計較,但講無妨!”


    韓漠抱了抱拳,微笑道:“軍師剛才說,世家軍不可分家族,都是朝廷的兵馬,這句話不錯,但是要想將四路軍隊糅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有效地戰鬥團體,軍事隻怕是太樂觀了。”


    蕭靈芷淡淡道:“韓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很簡單。”韓漠笑道:“四路兵馬,從未在一起進行過戰鬥,甚至沒有在一起進行過任何的訓練。這些兵士所處的地方不一樣,生活習性那是大不一樣,軍師想在短時間內便要所有兵馬合在一起,嚴格地聽從調遣分配,隻怕是很困難吧。而且軍師要吳郡將士去打先鋒,那是一塊難坑的骨頭,要打下來,總要死很多人的,僅憑你一句話,就想讓他們去打,他們心裏也是不服的。”


    蕭靈芷冷冷道:“戰爭總要死人的,而且軍令如山,如果都不遵從軍令,我看這場戰爭也不用去打了。”


    “打自然要打。就像這個黎穀關,咱們是要盡快打下的。”韓漠臉上依然帶著笑:“不過讓哪支軍隊去打,而且讓大家帶著信心去打,這都是要拿出一個好法子的。”


    蕭靈芷看著韓漠,道:“看來韓公子似乎想到了什麽好法子。”


    “韓漠不才,確實有些不成熟的建議冒昧提出來。”韓漠笑眯眯地道。


    為了聯軍不至於內亂,為了韓家不至於遭受危機,韓漠覺得自己有必要貢獻一點“不成熟“的意見。


    p:太累,所以睡著了,因此晚更了,我有罪,對不起!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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