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漠瞅見蕭明堂,也沒什麽好心情,不過他現在倒是很想知道一件事情,昨日離開後,也不知道蕭明堂那群人是否真的去尋找馬糞解毒。


    卻見蕭明堂站在側門的柱子後麵,對著韓漠這邊召了召手,雖然離得不算近,但是韓漠卻清晰地看見,這個時候的蕭明堂,臉上竟然帶著笑,那笑看起來很勉強很僵硬。


    韓漠心中奇怪,但是心知蕭明堂不是什麽好鳥,讓自己過去,總不是什麽好事情,這裏是太師府,自己人生地不熟,可沒興趣陪那小子玩耍,所以隻當沒看見。


    蕭明堂咬了咬牙,整了整衣衫,從側門裏走了出來,蕭太師恰好瞥見,微微皺眉,叫道:“明堂,你過來。”


    蕭明堂正是要過來,加快步子走到太師身邊,行了一禮:“爺爺!”


    蕭太師道:“這位是你韓世伯,那位是你的世弟,還不快去見過。”


    蕭明堂堆起笑臉,上前對著韓玄昌行禮道:“世侄蕭明堂拜見韓世伯。”又向韓漠看了看,拱拱拳道:“韓世弟好啊!”


    韓玄昌捋須笑道:“好好好。太師,明堂相貌堂堂,前途無量,日後定是我燕國棟梁之才啊。”


    蕭太師搖頭道:“天性頑劣,不思上進,他若是有令郎一半的本事,老夫就謝天謝地了。”說到這裏,他的眼中竟是真的劃過一絲惱怒,瞥了旁邊的蕭懷金一樣,蕭懷金一震,忙道:“都是孩兒管教不嚴,還請父親大人責罰!”


    這蕭明堂,果真是蕭懷金的兒子。


    韓漠坐在案後,本以為蕭明堂聽到這些話,臉色一定會很難看,隻是今日蕭明堂的表現倒是大出他的意外,這小子竟然回身恭敬道:“爺爺說的是,孫兒平時頑劣,教爺爺操心,那是孫兒的罪過。我聽人說,這韓漠韓世弟文武雙全,所以孫兒想日後多和韓世弟親近親近,也好學學本事!”


    蕭太師聞言,雖然對蕭明堂今日性情大變有些奇怪,但聽他這番話,那無疑對蕭韓兩家的關係大大有利,他更是希望蕭明堂和韓漠多走動多親近,如此一來,就算不能拉攏韓家為蕭家所用,亦不會讓韓家與蘇家走在一起。


    “正該如此!”蕭太師的神色和緩一些,嘴角帶著一絲笑,向韓漠道:“韓漠,日後我家這小子,你可要多多指教啊!”


    韓漠起身恭敬道:“韓漠不敢,還要請蕭世兄指教才是!”


    蕭明堂立刻向蕭太師道:“爺爺,今日韓世弟前來,我想領他在府裏四下看看,順便請教一下問題,還請爺爺應允!”


    蕭太師“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韓漠,聲音柔和:“韓漠,你意下如何?”


    韓漠已經笑道:“太師府壯觀威嚴,乃是燕京一景,若得觀賞,實乃幸事!”


    蕭明堂眼睛一亮,竟是忍不住拉著韓漠的胳膊,道:“好,韓世弟既然願意,那我帶你四下走走。我們太師府好看的東西可是很多的。”


    蕭太師咳嗽一聲,冷冷看了蕭明堂一眼,這才捋須微笑道:“既然如此,韓漠,就由明堂盡上地主之宜,帶你四下裏看看。你們年輕人,就該在一起多親近才是啊。”


    韓玄昌望向韓漠,他自然也知道,表麵上看,大家賓主一派和諧,但是誰知道蕭家會不會從中設計什麽陰謀。


    世家的關係,本就是朝時風暮時雨,同盟和敵對的立場隨時都在變換,有時候隻需一個小小的漏洞,就能借機將對方整治的灰頭土臉。


    所以韓玄昌給了韓漠一個“小心提防”的眼神,而韓漠也是微微一笑。


    蕭明堂見韓漠應允,立刻向座中的慕容鶴使了個顏色,慕容鶴心領神會,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


    太師府果然很大。


    蕭明堂領著韓漠出了大廳,倒不提之前雙方的不愉快,表現的還真像一個熱情的主人,時不時地指著一些建築解釋,那邊是書院,那邊是馬房,那座假山的材質是從魏國弄來的,那幾隻鳥雀是從慶國搞來的,臉上一直帶著笑,雖然那笑中有很明顯的不懷好意,韓漠卻是表現出一個客人應有的謙虛,聆聽著,但是眼眸子四處觀察,他可不相信這小子真的隻是帶他出來賞景。


    不過紈絝子弟終歸是紈絝子弟,蕭明堂似乎是想表現他的放蕩不羈,又或者是想表現他的貴族地位,一路行來,遇上丫鬟婢女,屁股大的邊上去捏捏屁股,胸部大的就去揉揉胸部,而且臉上還帶著得意地笑。


    韓漠知道,這就是貴族生活的真實寫照,無數的達官貴人以此為樂,**不堪。


    穿庭過廊,隻行到一處朱紅拱門前,蕭明堂才笑道:“這裏麵便是我們太師府的後花園,裏麵奇花異草珍稀禽鳥甚多,在燕國其他地方都是見不到的,就連皇宮的禦花園也未必能看到,韓廳長,要不要進去看看?”


    “既然到了這裏,總是要看看的!”韓漠笑著。


    蕭明堂嘿嘿一笑,回頭望了望,已經瞧見一個身影正緩緩向這邊走來,頓時笑得更愉快,道:“來,我領你進去!”


    太師府的後花園,那也不是其他官吏府邸所能比擬的,假山林立,雖然還未到花時節,不過園子裏已經帶了一絲綠意,特別是那一片竹林,熬過寒冬,依舊挺立,如同千百支挺立的長槍,直插雲霄。


    “韓廳長,如今你是西花廳廳長,日後有些事兒,你可得多照顧我啊!”蕭明堂領著韓漠在花園裏那條幽靜的大理石小道緩緩走著。


    韓漠淡淡一笑,瞥了蕭明堂一眼,道:“明堂兄這話就錯了,你這句話,該是我來說才是!”


    “哦?”


    “太師德高望重,你們蕭家也是我燕國第一家族,明堂兄是為蕭家長孫,日後前途無量,韓漠自然是要明堂兄照應的。”韓漠看這蕭明堂,臉上竟然露出很正經的模樣。


    這個表情和這番話讓蕭明堂很受用,他得意地道:“你這話說的倒實在。”頓了頓,低聲道:“不過韓廳長是不是該向我道歉啊?”


    韓漠不動聲色道:“卻不知明堂兄所說的道歉是指何事?”


    蕭明堂眼眸子裏顯出一絲慍怒,道:“那天你可是騙了我們!”


    韓漠淡淡一笑,道:“如此秀美風景,明堂兄何必提那些不快之事。也得聞明堂兄是個心胸寬闊之人,莫非還記著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


    蕭明堂眉頭挑動,似乎想說什麽,忽地眼睛一亮,道:“慕容大人,你也在這裏嗎?真是巧啊。”


    韓漠回過頭,果然看見了那個一臉不屑傲慢無比的慕容鶴。


    韓漠很奇怪,一個護軍參領能夠得到蕭家如此器重,就連堂堂太師也對他頗為禮遇,這個人難道還真有什麽過人之處?蕭家看重的,難道真的隻是他手裏的兵權?


    他自然也知道,慕容鶴出現在這裏,當然不是巧合,若是沒有蕭家人的允許,慕容鶴豈敢在太師府的後花園隨意進出。


    韓漠不否認,這個慕容鶴站在那裏,渾身上下散著成熟男人的沉穩氣息,從某種角度來說,對於女性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原來慕容大人也有逛花園的雅興!”韓漠微笑道:“這樣也好,在這裏透透氣,對身體有好處。”


    慕容鶴死死盯著韓漠,忽然問道:“聽說渤州郡第一猛將葉天猛是死在你的手上?”


    韓漠微微皺起眉頭,慕容鶴語氣中帶著挑釁和懷疑,這讓韓漠很不痛快。


    “不過是幸運而已!”韓漠淡淡道。


    “葉天猛曾經來過燕京城,下官也見過他。”慕容鶴冷冷道:“他的手段,號稱渤州郡第一猛將絕不為過……閣下能手刃葉天猛,想必手底下的功夫不會差吧?”


    韓漠頓時明白,這慕容鶴是要來尋事了。


    他也明白,蕭明堂費心思將自己帶到這裏來,恐怕也是為了這一出吧。他撇過頭看了蕭明堂一眼,卻見蕭明堂已經走到一處假山旁邊,靠在假山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那眉眼子,真他媽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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