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學之微笑道:“阿迪,你的師父是天下奇人,在你的眼中,除非真正的高手,否則是入不了你的言。但是我卻可以負責任的說,這個韓漠,絕對不簡單。”頓了頓,問道:“你可聽過葉天猛這個名字?”


    阿迪皺起眉頭,有些茫然,搖了搖頭。


    “看來阿迪還真是不輕易出門走動,否則定然會知道這個人。這葉天猛,那是號稱渤州郡第一猛將,武功了得,但是你或許不知道,這個葉天猛,就是死在這個韓漠的手上。”賀學之緩緩道:“且不說韓漠的武功,他的狡猾,那也是令人防不勝防。我得知他要來宜春郡擔任護糧官,早就設下妙計,準備好好地整治這小子一番……但是直到今日,這小子依然很安全地活著,無論軟招硬招,他都應對自如,而且就是因為他的存在,讓我們身處被動,也正是因此,才耽擱了你們的事兒……!”


    阿迪平靜道:“臉賀嗒昂都對他如此忌憚,看來還真是一個人物。”頓了頓,凝視賀學之道:“若非顧忌他是你們燕國的世家子弟,某還真想會會這個人。我們風國,並不想與燕國生衝突……!”


    賀學之眼眸子閃著光,輕聲道:“阿迪,如果有一個法子,既讓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又不讓任何人知道,能夠讓你與他會一會,你願不願意?”


    阿迪淡淡道:“看來你還是想讓某為你殺他……!”


    “你若不想殺他,我不勉強你。”賀學之摸著下巴道:“你可以隻是與他交手一番,就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厲害了……當然,願不願意去會會他,完全取決於你,你若不願意,此事便作罷。”


    阿迪並沒有回答,隻是沉吟一番,才道:“賀嗒昂,你若能盡快找到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可以再提供五十隻風巧弩送給你,而且……是今夜這種見血封吼的風巧弩!”


    “好,我盡快安排!”賀學之笑著,拿起一隻風巧弩,讚歎道:“真是好東西啊。你們風國人,倒真是心靈手巧!”


    阿迪站起身,道:“夜深了,某不再打擾賀嗒昂歇息。”


    “你住在哪裏?”


    “在城中。”阿迪淡淡道:“賀嗒昂要找我,隻要在你府前留下信號就好!”


    賀學之點點頭:“你們要小心謹慎。如今這夕春城魚龍混雜,你們莫被人識破身份,否則……對你們將很不利!”


    阿迪嘴角泛起冷笑,單臂橫胸,那是風國的一種禮節,就如同燕國拱手行禮是一個道理。


    臨出門前,阿迪終於停住腳步,淡淡道:“如果可能……幫我安排與他一決雌雄……但是,我絕不能殺他!”


    賀學之嘴角泛起笑意,雖然與這個阿迪接觸的不多,但是他看透了這個年輕人的性情。


    傲氣淩人,對於強者,充滿著極濃厚的挑戰熱情!


    賀學之一開始知道這小子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來到宜春,內心還頗有些不滿,畢竟他與風國人的聯係,那是絕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但是此時,他卻感覺這個阿迪來得實在是時候。


    ……


    ……


    接下來的兩日,韓漠沒有看到過賀學之的身影,就是春園,韓漠也未去過一趟。至於司徒靜那幫宜春官吏,則是與蘇克雍的吏部官員們糾葛在一起。


    蘇克雍這個人,雖然性子古怪,但是真要做起事來,卻是有板有眼,雷厲風行。將賀知縣一幹人拘押下獄之後,雖然不會嚴刑逼供,但是恐嚇刑訊自然是有的,更是派人往這些官員的府中搜找證據,短短兩日,又是有近十名官員落網,被抓進大獄。


    不過被抓的,到目前為止,並無什麽強勢人物,大都是一般的官員小吏。


    蘇克雍並沒有絲毫的介意,雖然有傷在身,但是依舊孜孜不倦地四處搜羅證據,明目張膽地將劍鋒對準著賀氏家族。


    司徒靜一天比一天心驚肉跳。


    蘇克雍每一天都能查出新的東西來,而許多的證據,已經開始對他這位宜春郡守大人產生巨大的威脅,最要命的是,他這兩日不下十次往春園去求見賀學之,卻被賀家下人告知,賀學之身患重病,無力起床,不接見任何人。


    蘇克雍都要急瘋了。


    沒有賀學之的支撐,他這個郡守就是一個空架子,調不動一兵一卒,而且對宜春的大部分官吏根本形不成影響。


    蘇克雍咄咄逼人,步步緊逼,蘇克雍卻沒有任何法子去應對。


    他此時才感覺到,這麽多年來,將自己的身家前程完全依附在賀家的身上,究竟是對是錯?


    非但如此,京中又下了一道旨意來,那是聖上親下的旨意,裏麵的內容很簡單,那是要蘇克雍和淩壘精誠配合,全力調查宜春貪官汙吏事宜,務必要給百姓一個交代。其中自然也是囑咐,不得濫用職權,欺辱地方官吏,沒有真憑實據,不得隨意處置地方官員。


    這道旨意來的是時候,顯然也是京中以蘇觀涯為的一批官吏特意請旨,求皇帝下這道旨意的。因為這道旨意雖然分量算不得太大,但卻有著堂堂正正的天子旗號。


    明文雖然讓蘇克雍等人小心辦事,但是實際上,卻是給予了吏部官員在宜春審訊處置地方官員的最高權力。


    想來這道旨意出來之前,燕京朝堂上必定也是經過一場唇槍舌劍。


    這道旨意,蘇克雍就如同上方寶劍一樣,每天都放在袖子裏,悉心保管著,偶爾在審案拿出來,卻也頗有效果。


    至於賑災糧的事情,京裏卻沒有給予答複過來。


    不過宜春的好消息卻也是有些,就好比這一陣子天氣晴朗,宜春的水訊傳過來,江水那是退去不少,而且大常江江堤,在工部官員的帶領下,征集了不少民夫河工在前方修堤,已是初步將大堤堵起來,保證了若是大常江再往上漲潮,江水不至於再越過堤壩,進入平原境內。


    範家那邊,也做出了積極的反應,雖然並沒有如同韓漠建議的那樣,從西部四縣調撥糧食過來,但是他們卻動員了大批的民夫,幫助修築加固堤壩,更是疏通漫過來的江水,引水入內河。


    韓漠倒是往京中戶部了一份文書,向戶部催促糧食,這到了今天,快半個月,除了自己帶來的一批糧食,卻沒有半顆糧食再進入夕春縣,做為護糧官,他總是要催一催問一問的。


    有蘇克雍在前麵頂著,與宜春的官吏們鬥的不亦說乎,韓漠倒是輕鬆了少許,不過這兩日卻不見賀學之難,他倒更加謹慎起來。


    如今蘇克雍強勢出手,形勢對於吏部官員來說,極其有利,若是任由蘇克雍這幹人抽絲剝繭查下去,隻怕用不了多久,司徒靜便要涉案進去,到了那個時候,賀家想必也會麵臨著危險。賀學之率領的賀族,這兩日卻保持著安靜,顯示出強的耐心,這種平靜,讓韓漠深深地感受到,平靜過後不得風雷,將更加驚人,更加劇烈。


    可是賀家準備從哪個方麵做出風雷般的反擊呢?


    賀學之,又在醞釀什麽樣的陰謀?


    韓漠還真想往春園去一趟,探探那老家夥的虛實,不過仔細一想,老家夥既然幾日沒有動靜,所謀必定非同一般,自己就算上門去,也未必能夠探到什麽虛實,說不定反而會讓對方看出一些什麽來。


    黃昏時分,天邊還有落日,紅光如火,灑射在大地之上。


    韓漠信步走在長元街上,走了幾家米鋪,這幾家米鋪都是大鴻米店關門大吉後,立刻開門做生意,將自己餘下的並不太多的糧食拿到米市上來售賣。


    這幾家的東家,雖然心中也都想著趁這個時候大賺一筆,但是有洪悟修的前車之鑒,自然不敢在米市上肆意妄為,糧食價格雖然比平常高了五六倍,但是比起先前高出百倍的米價,卻已經能夠讓人接受了。


    畢竟是大災時期,糧食緊缺,若是按照往日價格賣糧,這些米商也就沒必要開鋪子了。


    這一點,韓漠也甚為了解,所以見到這些米鋪子的價格,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這樣一來,大多數人還是能夠買上糧食活命的。


    在長元街行了小半日,正要離開,經過一家胭脂店門前,卻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店裏。


    那兩個人一前一後,身材窈窕,不正是蕭靈芷和小君主仆嗎?


    也是有幾日沒有見到這兩個姑娘,卻不知這幾日她們都在忙些什麽?不過韓漠對於這次蕭靈芷宜春之行,卻頗有些疑惑。


    自進入夕春縣,蕭靈芷就一直待在春園,很少出來,似乎每日裏都是窩在春園內無所事事。


    這讓韓漠自是生出疑惑之心,畢竟蕭靈芷作為蕭家的一個厲害角色,不辭辛勞前來宜春郡,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到這裏看一看災情的狀況,更不可能是來春園度假。她來到這裏,當然是有不為外人知道的秘密和目的。


    但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這一陣子,前來宜春的各方勢力縱橫交錯,都有著自己極其明確的目的,但是好像隻有蕭靈芷,讓人無法看透她來到宜春究竟是為什麽。


    本就是令人難以捉摸的姑娘,又有著令人猜不透的目的,這讓韓漠感覺頭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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